弃妇王妃乞丐君

45:扔出去

    
    第二天清晨,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撕开。
    秦宇诺披散着头发从床上坐起,惊恐地瞪着身边的大鸭。
    大鸭忙不迭地解释:“特殊时刻,我要照看你,我我我,我没乘人之危。况且想乘也乘不上……”
    “大鸭!”秦宇诺尖叫着打断:“大鸭!我要死了!我流了好多血!”
    大鸭呆着一张石化的脸,默默地看秦宇诺,默默地问:“你说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在学医?”
    秦宇诺胡乱地点头。
    大鸭说:“我怀疑。”
    过了一会儿,又说:“要不就是你的教程被撕了几页。”
    等秦宇诺终于弄清了“葵水”的问题之后,就有一万个一头撞死地冲动。
    她一想到,昨晚都是大鸭在帮她处理那一团混乱,鸡皮疙瘩就铺了一背。
    倒是大鸭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沾沾自喜,撮着手说:“我倒觉得我挺擅长女科,小黄雀儿你说怎样?我去主攻女科,将来做个产婆什么的,就真跟你说的一样,能成家立业了。”
    秦宇诺不打算回话。
    很快,谈到目前处境,秦宇诺二话不说,对着大鸭的额头就是一拳,在大鸭的惊呼声中,狠声道:“你有难时我整天寝食难安,挖空心思去救你。我有难时你干嘛去了?这么长时间,你都干嘛去了?你是不是个男人?是不是个男人?”
    一边质问“你是不是个男人”,一边揪着大鸭的衣襟死命摇晃。
    大鸭被晃得头昏眼花,除了求饶之外,也说不出一个字。
    好不容易等秦宇诺安静下来,大鸭小心翼翼地凑近,试着唤:“小黄雀儿?”
    秦宇诺说:“滚!”
    就听大鸭小声说:“小黄雀儿,救你容易,找具跟你一样的尸体却难。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挖了多少坟。”
    ……
    端王妃的遭遇,如同一场飓风,一天之内席卷了帝京的角角落落,给人带来不寒而栗的惊悚。
    端王妃去西郊游玩,竟遭了贼人袭击,暴尸荒野。
    验明正身,又由豫阳府的人亲自查看,确是熙和郡主无疑。
    哀思尚在萌芽中,丧礼还没来得及筹备,一切都被延后。
    只因一个原因。
    七国储君——西楚帝,驾临三元之城。
    按照松州大陆的惯例,储君每年造访一个国度,巡查并探讨各项大事。今年正轮到南淮。
    那天一大早,秦宇诺就被大鸭从被窝里拖出来。
    这两天秦宇诺一直跟大鸭睡同一个被窝,竟毫无违和感。两人穿着中衣,肩并肩平躺,胳膊偶尔一接触,温热的体温发出轻微碰撞,竟让秦宇诺生出安宁心境,跟找到避风港似的。秦宇诺觉得,大鸭说的是对的。逃难途中,非常时期,不必拘小节。
    不过睡着之后的事,秦宇诺就没什么印象了。她睡觉向来不老实,拳打脚踢,也不知有没有打到或踢到大鸭。有那么几次,她恍惚产生错觉,自己竟被人搂在胸口,温存细致地抚摸,动作旖旎又充满疼惜,让她既脸红又感动。抚摸她的人,还小声对她说着情话,她一句也听不清。清醒之后,她就为自己再一次做春梦而羞愤欲死。
    大鸭将秦宇诺从被窝里拖出来之后,就娴熟地帮她更衣上装。秦宇诺也不知道,大鸭一介乞丐,怎么将易容术学得精通。上次模仿宋茗,简直惟妙惟肖,精明如秦若凝,也没看出半分破绽。这次,大鸭帮秦宇诺易容,很快,秦宇诺就变成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
    秦宇诺睡眼朦胧地照着镜子,哼哼道:“真难看。”
    大鸭淡淡地说:“想活命就先变难看点。”
    大鸭说完,走向窗口,眺望遥远处,眸色深邃,幽光在眼底明灭交织。
    秦宇诺忍不住再次感叹,大鸭真是生了双人中龙凤的眸子。
    大鸭边思索边说:“储帝大概卯时到。到时候,所有人都于正街跪迎,待人群散开时,必有几个时辰的混乱。我们趁乱逃走。”
    秦宇诺想想,有点不放心,问:“城中捉拿凶手,所有城门均重兵把守,严禁出入。加之储帝驾临,防护更加坚不可摧。我们怎么趁乱逃走?”
    大鸭说:“听天由命吧。大不了,被活捉之后,我们做对苦命鸳鸯,一起被浸猪笼。”
    秦宇诺随大鸭上马,出了庭院。
    秦宇诺真没看出,大鸭藏身的是哪个地方。周围深沟密壑,说是山野吧,不时又经历幽暗交错的甬道。那骏马每一步踏下去,周围仿佛都沧海桑田,说不出的诡异。
    红日透过斑驳树影洒落,屋宇楼阁在远处闪现碧瓦之光。马已被大鸭不动声色地支走。大鸭带着秦宇诺,走向街市的人群。
    万人空巷,他们压根没挤进中心。仅在外沿挤了几个回合,秦宇诺就开始气喘吁吁。
    秦宇诺挣扎道:“有必要吗?在家睡懒觉又不犯法。这些人!”
    大鸭亦有几分吃力,小声解释:“听闻那西楚帝姿容倾世,气宇不俗,大概都是凑来一睹尊容的。”
    秦宇诺“呲”一声笑,道:“帝王之家不就这样,有那份尊贵在,长成蛤蟆样,在外人眼里也是貌若天仙。”
    大鸭说:“那也不一定,偶尔还是有一两个,名副其实的。”
    说这话,就听正前方传来浑厚的高喊:“西楚帝驾到——”
    顷刻,人群如潮落,纷纷跪拜下去,辽阔绵长的街市,一时只见黑压压的发顶。
    天地一片沉寂,朝阳勾勒出由远及近的骏马轮廓。马上的挺拔身影如松如鹤,尚未到眼前,那高贵肃穆又生机勃勃的气息便已随风流淌开去。不是轿,不是马车,没有任何华丽装饰,就是战场上见惯的矫健黑马,呈着迥出寰宇的天之骄子。
    想瞻仰尊容的人,自是没有敢抬头的。
    队伍不紧不慢地前行,西楚帝之后,护卫随从层次分明,绵延不见尽头。该有的皇家格数倒是一点也不缺。
    大鸭突然对身边的秦宇诺耳语:“你不是说他长得像蛤蟆?何不抬头看一眼?”
    秦宇诺狠狠喘口气。大鸭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关键时刻犯疯癫的毛病,有点让人吃不消。
    秦宇诺扭头,就见大鸭竟真的撑起后背,抬起头,直直望向西楚帝方向。
    秦宇诺大惊,却也出于本能地往西楚帝那边看去。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她突然产生一种惊世骇俗的错觉。
    她依稀看见,西楚帝也朝大鸭看了一眼。目光交界处,漾开一丝半缕水纹似的玄机。
    秦宇诺估摸着是被大鸭吓疯了的缘故。
    大鸭重新低下头,颇得意地问:“怎样,看清了吗?长得还真人模狗样的。”
    秦宇诺狠声道:“大鸭你别再缺德了行吗?”
    大鸭说:“我这人惯喜欢缺德,不缺德就没法过。”
    说完,又撑起后背,抬起头。
    秦宇诺在心里撞了一百次墙,又在脑海里揪着大鸭的头发往豆腐上撞了一千次。
    这时候,近一点的人群,借着眼眶上的余光,就瞥见反常的一幕。
    西楚帝的马蹄,略顿了一下。
    整个队伍如临大敌,凝肃气氛如玄铁破冰,温淡的晨风瞬时变得凄厉凛冽。
    很快,西楚帝身后右侧的护卫,离开队伍,拨开人群,径直往大鸭的方向走去。
    蓬头垢面的乞丐大鸭,被护卫拽到西楚帝的马蹄前。
    整个三元之城的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得牙床落满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秦宇诺眼前发黑,若不是从小练就非凡的自控能力,怕是要尿裤子了。
    瑟缩在马蹄前的大鸭,状态比秦宇诺好不了多少,双腿筛糠似地抖,片刻,瘫软在地。
    就听西楚帝冷声发问;“你是谁?”
    声音清越如?琅相击,洁净无尘,含一丝空灵意味,在王城上空漾开寒潭似的回响。
    大鸭哪里说得出话,就听西楚帝又问:“见了本王,为何不跪?”
    大鸭身上,只闻牙床咯咯作响。
    那拎他出人群的护卫,厉声质问:“储帝问话,为何不答?”
    大鸭说:“回,回回,回储帝,小小小,小人,小人跪了……”
    就见西楚帝一挥手,俊逸清美的眉宇间,突现厌恶之色,问:“你到底是谁?”
    大鸭说:“小小小人,小人是,要要要饭的……”
    西楚帝果断唤道:“戎图!”
    那近身护卫立刻跪地,道:“属下在!”
    西楚帝不假思索地吩咐:“你亲自带人,把这不知礼的乞丐轰出王城,赶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本王看见他!”
    人群静极。
    传言中英武神勇的西楚帝,做事风格果然别具一格啊。
    石化的人群中,唯有秦宇诺在暗中癫狂。她混沌的大脑里,蓦地炸开一行字——因祸得福!
    戎图听了西楚帝的吩咐,大声说:“属下遵命!”
    西楚帝又加了一句:“看他是否有同伙,一齐扔出去!本王不想看见这些粗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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