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扬昨晚没有睡好。他想了大半夜的心事,做了小半夜的恶梦,那辆越野车仿佛停到他脑子里了,怎么也推不走,以至于起床之后他的头还是昏的眼也是花的。肖明扬今天想找梅馨谈一谈,问她那辆越野车到底是谁的,她和车主人是什么关系,可这会儿肖明扬又改变主意了。肖明扬决定让梅馨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自由选择,如果梅馨选别人他可能要痛苦一阵子,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捆绑成不了夫妻,这个道理他肖明扬懂。
肖明扬洗完口脸之后,和父亲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他走到外面的时候,晨雾还很浓,马路上行人寥寥。肖明扬本来还可以多睡一会儿的,只因心里烦闷睡在床上更难受,所以就早早地起床了。肖明扬走了一会,走到他经常光顾的小吃店门口,想都没想就一头钻进去了,竟看到梅香坐在那儿正笑眯眯地盯着他。肖明扬大感意外,刚要开口的时候听梅香抢着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今天有人请我过早,没想到美梦成真了。哈哈!”
肖明扬一听乐了,也对梅香笑道:“这肯定是你胡编的,我就不相信你真做了这个梦的,那梦里请你过早的人是谁呢?”梅香笑道:“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请我过早的也不是别个,就是肖明扬你哟。”肖明扬听了更乐了,暂时忘记了昨夜的烦恼,就哈哈笑道:“我居然入了阿姐的梦境,不请阿姐吃一顿也实在说不过去了,阿姐说吧想吃什么?我今天管够。”梅香笑道:“这里的小笼包很好吃,你就请我吃这个,再来一杯加糖的豆浆就可以了。对了今后你别阿姐阿姐的叫了,怪腻味的,就叫我梅香,你可比我大一岁哟。”
肖明扬听了一愣,不知梅香为何不让他叫阿姐了,又一想似乎明白过来了。肖明扬要店老板上了两笼包子两杯甜豆浆,分了一半给梅香,又要了两碟子醋,俩人开始吃起来了。梅香吃了两个小笼包子,又喝了两口甜豆浆,放下杯子后盯着肖明扬的眼睛说:“明扬哥,我提一个问题,假如我妹妹选择别人了,你怎么办呢?当然我说的是假如,并不一定发生。”
肖明扬这会儿刚夹了一个包子准备送进嘴里,听了梅香的话又把包子放到醋碟子里了,肖明扬想了一会说:“阿姐,不!梅香:我从来不考虑假设性的问题,因为这样考虑毫无意义。”肖明扬口里虽然是这样说的,但他明白这已经不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了,而是一个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梅香来这里可能是给他打预防针的。肖明扬不想就这个问题谈下去了,而是转移了话题问:“梅香你怎么这么早呀?今天你上早班?”
梅香冷哼了一声说:“那个破厂子我早就不想去了,我准备自己开店做生意,将来我准发大财。”说完又对肖明扬笑道:“明扬哥你觉得我是不是那块料啊?”肖明扬想了一会说:“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你再干下去的确没多大的意思了,做什么都是学会的,你又不比别人笨,问题是令尊大人同意吗?”梅香听了冷笑道:“他们不同意也行啊,那他们能像钱俊的老爹老娘一样吗?也把我弄到财政工商税务去,端铁饭碗吃轻松饭拿高工资泡漂亮妞,他们能做到吗?”
肖明扬不禁笑道:“泡漂亮妞?梅香你想泡谁呀!”梅香听了一愣,而后笑道:“我打个比方啦。我的意思就是他们既然做不到就少管我的事。”肖明扬听了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又突然问:“钱俊是谁呀?是你家亲戚?”梅香吃了一惊,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掩饰道:“是我的一个熟人,你不认识的啦。”说完又从醋碟子里夹了一个包子送到嘴里。两人默默地吃早点,不再说话。
肖明扬很快吃完了,抬头看梅香也吃完了,就招呼店老板结了账。梅香掏出手绢擦了嘴巴,对肖明扬笑道:“明扬哥,我吃饱了,吃得痛快极了,不过我不准备感谢你,因为你还欠我的钱。”肖明扬听了心儿一动,这是梅香第三次喊他明扬哥了,显然不是口误了,而是有意这么叫的。梅香过去都是直呼其名,或大大咧咧地喊他姓肖的,这称呼上的变化即将预示着什么呢?肖明扬来不及细想,因而对梅香笑道:“梅香你没有搞错吧!我什么时候欠过你的钱?你想打秋风就直接说出来好了,我口袋里多少还有一点儿。”
梅香听了当即反驳道:“你本来就欠我的!昨晚你已经塞到我手里了,又怎么好意思收回去呢?这可不是男子汉的做派。”肖明扬听了恍然大悟,心想昨晚不是你梅香为了吊我的胃口自己不要的吗?他突然又想到那辆越野车了,就顺口问:“梅香你不是说那个开越野车的会给你的吗?怎么那人没有给你呀!”梅香听了大怒,冲肖明扬吼道:“姓肖的!你把我梅香当什么人啦?是人是鬼的钱我都接吗!”梅香这话虽然是带着十足的火气说的,肖明扬听了却觉得特别舒心,因而马上掏出两张五十元的钞票,捧到梅香跟前了。梅香也笑眯眯地伸两根手指头轻轻夹过去了,口里还嚷道:“今天又有钱用喽,谢谢啦!明扬哥。”嚷罢又对肖明扬做了一个鬼脸溜出去了。肖明扬苦笑了一声,也走出店门上班去了。
肖明扬一个白天都没有和梅馨联系,梅馨也没有和他联系,到了晚上肖明扬还是没有和梅馨联系,他知道这种状况还延续一两天,他和梅馨的恋情就彻底玩完了。肖明扬现在之所以还沉得住气,是因为他在心里的已经想明白了。肖明扬一出生他母亲就难产死了,他父亲本想再找一个的,因怕续弦虐待自己的儿子,就一直没有迎娶,父子俩相依为命。肖明扬大学毕业后被一家大型国企相中了,他把父亲接到武汉,可父亲严重水土不服,一直闹病,他没有办法只得把父亲送回原籍香月镇。可到去年年底情况就更糟了,在一次例行检查中,发现他父亲得了胃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肖明扬只得辞了那家大国企,回到香月找了一家小公司上班,主要是为了方便照顾父亲。
肖明扬家的底子本来就薄,加上父亲因病这么一折腾,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肖明扬昨晚经过细想才明白,梅馨至今不带他到梅家实在是有她的苦衷,梅馨的父母最势利了,岂容自家的掌上明珠找一个不明一文的穷小子?他即便过了梅馨这一关也绝对过不了她父母那一关。肖明扬目前只怨恨梅馨一件事,那就是梅馨不该骗他脚踏两只船,梅馨应该跟他讲清楚她的难处,他肖明扬不是那种不能理解人的人,至于其他的肖明扬全都理解。
肖明扬躺在他的小床上翻书看,因为心里到底不痛快,书翻过去好多页了,却没有留下什么印象。肖明扬叹了一口气,脱衣上床了,他眯缝了一会,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了。肖明扬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跑到电话机跟前了,他刚操起电话就听梅馨在电话那头非常焦急地说:“明扬,阿姐不见了,你快点来吧!”肖明扬吃了一惊,心想早晨还和梅香一起吃过早点,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呢?肖明扬连忙在电话这头安慰:“梅馨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说完就放下电话就跑回房间里穿衣服,穿好了之后跑到父亲的房门口跟父亲打了招呼,然后就出门了。
从这里到梅馨家至少有三里路,这点距离在平时不算什么,有急事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远了。肖明扬想拦出租车,可一时半会儿路上没有,他只好一路小跑往梅馨家里赶。肖明扬在赶路的时候又想到那辆越野车了,难免有点自卑。当肖明扬气喘吁吁地跑到梅家的时候,梅馨正眼巴巴地等着他。梅馨一见肖明扬就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呀!我都急死了。”肖明扬听了也不辩解,而是喘着气问:“阿姐走了多长时间了?可能去什么地方?她说过什么没有?搞明白了我好去找。”梅馨刚要说话只听屋内有一个中年男人怒吼道:“找她干什么!死到外面还好些,免得惹我们怄气。”
肖明扬吓了一跳,他虽然多次送梅馨回家,但这是第一次到梅馨家里。肖明扬不愿在这儿多呆,想尽快找梅香去,他刚要走的时候,从屋里又跑出来一个中年女人。这中年女人短发圆脸,长的和梅馨姐妹并不像,中年女人瞥了肖明扬一眼,当即转身问梅馨:“梅馨,这小伙子是谁呀?他来我家干什么!”梅馨红了脸说:“他是我的同学,我请他来是帮我们找阿姐的。”中年女人听了吼道:“瞎胡闹!你是不是嫌我们老梅家丢丑丢得还不够啊?要嚷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梅馨我告诉你我们只认钱俊当我们的女婿,其他的你带回来想蒙混过关是痴心妄想!”说完又凶狠地瞅着肖明扬。
肖明扬实在呆不下去了,拔脚就走,他走了一截路梅馨赶上来说:“明扬对不起!我爸妈在气头上,请你不要介意。有些事情我以后跟你解释。”肖明扬听了连忙说:“梅馨你多心了,现在找阿姐要紧,我去了。”说完和梅馨挥手告别。肖明扬先往梅柳巷的北头走,之后拐进交通路,在交通路找了一会之后,又往东拐上了最繁华的解放路。肖明扬边走边往路两边看,两个钟头过去了,没看到梅香的影子。肖明扬走到有灯光的地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肖明扬也越来越着急了,他过去虽然被梅香整得很难堪,但他也晓得梅香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梅香在关键时候总是帮他的,肖明扬实在不愿意看到梅香发生不幸的事情。
肖明扬又走到长途汽车站附近了,候车厅里依然是灯火通明,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奔波,肖明扬已经严重透支体力了,两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肖明扬打算到候车大厅里歇一会儿,等恢复体力了接着寻找。肖明扬走进车站候车大厅,看见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坐了三四个人,他走到一个空座位跟前一屁股坐下来了。肖明扬很想给梅馨打电话,问梅香回家没有?可他没有手机,这附近也没有公用电话亭,只得罢了。肖明扬正琢磨下一步到哪里找梅香的时候,从大厅外走进来四个年轻人,他们进来后也东张西望的,看样子也是找人的。肖明扬听其中的一个带眼镜的年轻人对一个衣着入时的小伙子说:“钱老弟,我都快累死了,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吧。”
肖明扬又听这个很时髦的小伙子笑道:“胡哥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爱撒娇啊,我开车你坐车你有多累?好了我们就在这儿坐一会就回去交差啦。”这时一个长得很壮实的小伙子也对这个衣着时髦的小伙子说:“钱老兄,你未来的姨姐还没有找到,你回去怎么交差呢?”肖明扬听到这里终于想到那个叫钱俊的人了,他立刻站起来走出候车大厅,果然看见那辆熟悉的越野车停在不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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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湖北省荆门市沙洋县王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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