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风云录

第二十二章 朝中风云户部乱(一)

    
    第二十二章朝中风云户部乱(一)
    要说如今金煌朝最炙手可热的新贵,当属新科状元木寒秀了。
    出身寒门,一介布衣,殿试之后武德皇帝亲口提任户部员外郎,没过几日就破天荒地被破格提升为户部左侍郎,填了个肥缺,那可是实实在在正三品的京官哪!
    金煌朝几百年来,此类破格提拔,还纯属第二次。
    首次当然是开国怀孝帝时,许多官员被破格提拔,但那时破格提拔的也都是一些有从龙之功的天子近臣。
    而这次的破格提拔,真的让人看不出门道,谁也猜不透武德皇帝的心思。
    朝廷上下皆是不解,这新科状元木寒秀不过一个名不经传的寒门竖子,凭什么受此提拔?
    “正怜日暖云飘路,何处宴会风满衣。”历年来科举都充满了戏剧性和传奇性。
    半日功夫举世名。
    一次科举,往往一夕之间,使人生骤然改变,失意的徘徊迷茫与得志的精神抖擞就在瞬间切换,像“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也不是没有,但像木寒秀这般幸运传奇的,倒颇为罕见。
    一时之间,整个上京城众说风云,寒门子弟备受鼓舞。老百姓之中,也掀起了一股读书热。
    家中有点积蓄的,自然是不用说,纷纷送孩子去书院就学。而家中贫寒无积蓄的,砸锅卖铁也要把孩子往书院送,盼望着自家孩子也能像新科状元木寒秀这般,一朝得中,从此平步青云。
    因着这么一股读书热,致使上京城乃至整个金煌朝大大小小的书院,人满为患。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寒门子弟,一朝高中,从此锦衣玉食不说,运气好的,还可以一跃成为朝中新贵,诱惑不可谓不大。
    此次科举前三甲皆是寒门子弟,这边寒门子弟是鼓舞了,高兴了,那边那些世家子弟却是不服气了。
    谁怜相门子,不语望秋山。生长绮纨内,辛勤笔砚间。
    他们辛辛苦苦埋头苦读,最后得便宜的尽是些寒门子弟。
    这些世家子弟心中哪能咽下这一口气?
    他们高呼:“为何要让寒门子弟参加科举?”
    甚至有世家子弟打出了“兴科举,禁寒门”的口号。
    他们的意思是世家子弟之中能人志士已经足够多了,何必让寒门子弟参一脚呢?
    但是“兴科举,禁寒门”的口号刚一喊出,就被武德皇帝怒斥了一通。
    没办法,上面早有规定,“科第之设,圣祖神宗所以选贤才也,岂计子弟与寒士也?”
    所以科举不分寒门世家,那些世家子弟就是再眼红,也只得默默将苦水往心里吞。
    当然对于新科状元木寒秀的好运气,不止世家子弟眼红,就连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有些眼红。但也没办法,当今圣上早朝时这么一提,原本政见不和的萧相和郑相,竟然破天荒的都表示赞同,还夸圣上知人善用,不拘一格。
    其余朝中官员们见状,不由面上一抽,心底即使千万个不赞同,那也不敢吭声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户部的肥坑就这么让别家的萝卜给占了。
    于是乎,武德皇帝大笔一挥,木寒秀就这么轻易地成了新任的户部左侍郎。
    新科状元得了破格提拔,连带的榜眼和探花都跟着沾了光,榜眼余松竹破格提任为兵部郎中,探花王小白,破格提拔为户部员外郎。
    皆是有实权的京官,那是很多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却偏偏被这三个寒门子弟轻易得到了。
    不得不感叹,此次科举,从头到尾确实是诡异得很哪!
    当然,议论归议论,朝廷官员的走马上任,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没过多久,朝廷官员的任命书便下来了。木寒秀和王小白便去了户部,余松竹则去了兵部。
    因木寒秀和王小白都是出身寒门,于上京城没有府邸,便都住到了户部府衙。
    两人毕竟是三品和四品的京官,官职不低,于是都分了独立的院子。好巧不巧的,两人恰好比邻而居,两个院子仅仅隔了一道矮墙,免不了的时常会撞到面。
    这日,王小白从前院进来,就看到木寒秀跌跌撞撞被小厮扶了进来,似乎是醉了酒。
    王小白平常就看这木寒秀不舒服,溜须拍马,不务正业,整日沉迷声色犬马,与萧家和郑家都走得近。今日去郑家酒宴,明日就赴萧家之约,也不知道什么来头,让人看不出门道。
    但对王小白来说,只要是与萧家走得近的,必然是敌非友。
    于是王小白沉着脸,清冷目光快速从木寒秀身上掠过,假意没看到,自顾自往前走。
    刚走出一两步,就听见木寒秀在背后唤她,“小白大人!”
    木寒秀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酒醉后的暗哑。
    王小白迈出的脚步微微一顿,仍是假意没听到,继续走。
    谁知身后之人似是故意的一般,提高了声调,又喊道,“小白大人,请留步!”
    这种情景之下,王小白也不好再装没听见,只得停下来,按捺住心中的恼怒,转身行礼道,“木大人安好。”
    木寒秀笑了笑,吩咐身边小厮先行退下,自己则跌跌撞撞走到王小白面前。
    随着他的靠近,浓烈的酒气带着男子独特的气息扑鼻而来,王小白略带嫌恶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靠近。
    木寒秀见状,脸上笑意更深了些,他微眯着眼,直直盯着王小白那被黑炭还要黑的小脸,低声问道,“小白大人,本官不胜酒力,能否劳小白大人扶本官回去?”
    “木大人还是称呼下官王大人吧。”王小白微微蹙眉,声音带着不悦。其他官员为避讳他浅白粗俗的名字,都是唤他王大人,不知这木寒秀为何老爱叫自己小白大人。
    “那王大人能否扶本官回屋子呢?”木寒秀从善如流,立马改口称王大人。
    王小白见他如此说,便也不好再推迟,毕竟他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日后共事也不好做得太过。
    王小白于是点了点头,伸手扶着木寒秀,朝着他的院子走去。
    木寒秀似乎暗暗松了口气,挣脱开王小白虚扶的手,抬起强劲有力的手臂,直接环过她的肩头,将整个身子倚靠在她纤细的肩上。
    王小白娇小的身子不由一僵,想要挣脱,对方却似扣得死紧,怎么都挣脱不开。
    王小白心中恼怒更甚,忍不住抬头瞪了木寒秀一眼,却见对方一脸疑惑莫名,那无辜的表情似乎在问,有什么不对吗?
    王小白咬咬牙,意识到自己此刻是男装打扮,只得低下头,僵直着身子,继续被他靠着往前走。
    确实该死的没有什么不对!
    她现在是男子,又是他的下属,扶醉酒的上司回房,该死的不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王小白心中暗自懊恼着。因为低着头,她错过了身旁男子的神情。
    若她此时抬头,必然就会看到身旁的男子,此时正一脸深情地看着他,那目光深邃专注,似有千言万语,似有万般心事,急着对她诉说。
    可惜她低头独自懊恼,终究还是错过了某人眼中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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