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风云录

    
    第二十五章血亲兄妹偶相逢（六）
    “修寒，你既然与我们相认，那小白，你是否……”谢意之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木寒秀闻言，神色微微一怔，片刻之后才道，“我今日只是暗中与你们相认，至于小白，我暂时不打算告诉她。”
    “这是为何？你可知她……你可知她这些年为了你……”谢意之不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那个女子为他所作的一切，踌躇半天，只道，“她始终放不下你，你，你不要负了她……”
    “我都知道。”木寒秀低声道，“对她，我自有打算。目前为了保险起见，暂时不合适让她知道。你们也一样，过了今夜，我还是木寒秀。”
    “你既有打算，我也不便说什么。”谢意之轻叹了口气，道，“有些事，你能够明白便好。”
    “你放心，我都明白的。此生，我绝不会再负她！”木寒秀轻声道，剑眉虎目之中满是坚定神色。
    “小白是谁？大哥，你说什么此生不负她？她是你喜欢的人吗？你喜欢她，那嫱姐姐怎么办？嫱姐姐可是我认定的大嫂，她，她这样好，你可不能不要她！”谢意涵站在一旁，迷迷糊糊似乎听明白了一些事，立马义愤填膺地嚷嚷道。
    “小妹别着急，”木寒秀嘴角微扬，语气柔和地问道，“小妹喜欢王嫱？”
    “那当然！”谢意涵深怕他不信似的，重重点了点头，一脸急切地说道，“嫱姐姐聪慧机敏，美若天仙，对大哥又一往情深，谁会不喜欢她？”
    “大哥你不知道，”不等木寒秀开口，谢意涵又自顾自接着说道，“这些年去王家提亲的人不知凡几，上至王公贵族，下至簪缨世家，多少青年才俊随她挑，甚至当年连太子和庆王都心仪嫱姐姐，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可她愣是顶住压力，迟迟不嫁。
    王家位居世家之首，家世显赫，而嫱姐姐又是长房嫡长女，里里外外多少目光盯着，你该知道，她想守着不嫁该有多难？我曾经见过她为了拒婚，在王家祠堂里整整跪了三天三夜，见过她因绝食而日渐消瘦憔悴，甚至最后有家不回，常年漂泊在外。大哥，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和毅力！”
    想起往事，谢意涵微微有些哽咽。
    “直到后来，连舅母都不忍心再逼她了，干脆听之任之……有一次我偷偷跑去问她：为何大哥都死了这么久了，你还放不下？我对她说，你别等了，你嫁人吧，你嫁了人，看到你幸福大哥也会欢喜的。她只是笑了笑，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呢喃着说了一句话：?b则异室，死则同穴，今生只愿作穆家妇。”
    说到此处，谢意涵已是泪流满面。听的人也都有些动容，木寒秀更是双手握拳，目光沉沉，听得入迷。
    谢意涵伸手揉了揉模糊的双眼，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
    “那时我时常在想，大哥要是还活着多好啊，他有全天下最坚贞最美好的妻子！所以大哥，不管什么小白还是小红，今生我只认嫱姐姐一个大嫂，其他的我见一个赶一个，直到把他们都赶跑为止！”
    “没见过这么蛮横的丫头。”谢意之见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哼，你懂什么，不要乱插话！”谢意涵恶狠狠地瞪了谢意之一眼。
    龙靖轩和念君见状，不觉莞尔一笑。
    木寒秀还在回味谢意涵说起的当年之事，原来这些年还发生过这么多事，小白啊小白，你可知你的这份情，穆修寒终其一生，都还不了你一二。
    见他神情复杂，默默不语，谢意涵不由有些着急，“大哥，你别不说话啊，我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我不许你负了嫱姐姐，要不然，要不然你这个大哥，我就不认了！”谢意涵咬咬牙，说出自己的决心。
    “傻妹妹，你急什么？”木寒秀轻笑着拍了拍她的额头，“你放心，此生，我都不会负了她！”
    “那你刚才还说什么小白？”谢意涵一脸狐疑地瞅着他，“你可别敷衍我。嫱姐姐已经够可怜了，那般艰难，还是死心塌地为你守了这么多年，若知道你移情别恋，叫她情何以堪？”
    “笨丫头，你瞎嚷嚷什么？小白就是王嫱，你的嫱姐姐。”谢意之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插了一句。
    “什么？！小白就是嫱姐姐？！”谢意涵惊呼，“你，你没骗我吧？”
    “我骗你作甚？”谢意之睨了她一眼，轻嗤一声，“真是笨丫头！”
    “你才笨呢！”谢意涵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转向木寒秀，问道，“大哥，你说的小白真是嫱姐姐？”
    木寒秀含笑点头。
    “这下你信了吧，笨丫头？”谢意之一脸调侃。
    谢意涵面色尴尬地笑了笑，嘟囔道，“那你们怎么不早说啊？害我，害我出糗。”
    “小妹，这样子很好。”木寒秀轻笑道，“你嫱姐姐若知道你这样护着她，定然会很欣慰的。大哥多谢你这般喜爱她，这般护着她。”
    “她这样好，谁都会喜爱她的！若父王母妃还在，定然，定然也会喜爱她的。”谢意涵说完，想起早逝的双亲，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嗯，父王、母妃会喜爱她的。”木寒秀低声呢喃道，神色有些恍惚，片刻后他又低声问道，“小妹再多说一些她的事情给大哥听可好？”
    “好啊，我知道很多嫱姐姐的事情，大哥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谢意涵巴不得把王嫱的好还有这些年所受的苦，都说给自家大哥听，好让他更加爱惜她。
    木寒秀感激地笑了笑，随即看向龙靖轩，拱手道，“恐怕要多叨扰王爷片刻。”
    “无妨，就在这说吧。”龙靖轩说完，看着一旁的念君，柔声问道，“呦呦困吗？困了就先去侧间睡。”
    “不困。”念君摇了摇头，脸上全无半点睡意，“我对这位嫱姐姐也很好奇，也想听一听，穆大哥不介意吧。”
    “不会。”
    “那我就说了，嗯，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就从我五岁那年说起吧……”谢意涵回忆起那些陈年旧事，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谢意之时不时插上几句。
    其余三人听得入迷。
    直到鸡啼破晓才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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