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唐宁失笑,摇着头说:“看来这对付你的人也是做足了功课了,连你的日常习惯都了解得这么透彻。”
宁王竟很淡然地接一句:“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闻言,唐宁仰头端倪着宁王这张人神共愤的脸,那双天然忧郁的丹凤眼有着万年幽湖般的沉寂,她叹道:“赵玄,你真的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男人。”
吴冰匆匆赶来,看到唐宁也在,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来到宁王身边,压低声音耳语一句。
宁王说:“无妨。”
吴冰眼眸微瞠,说:“莫非……王妃已经猜到了?”
宁王点头,“嗯。”
站在旁边的唐宁凝神听他们低声说话,纵然他们声音很低,唐宁依然听得很清楚。
唐宁颓然地轻叹一声,一直在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宁王交代了吴冰接下来要安排的事情,吴冰便转身离开。
唐宁喊一声“吴管家,请留步!”她跨一步到宁王跟前,神情忧虑地看着宁王。
因着唐宁的一声留步,吴冰站在原地待命。
宁王看一眼吴冰,轻轻抬手,吴冰拘礼退下。
唐宁伸出小手,抓着宁王的衣袖,轻轻晃一下,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说:“一定要这么做吗?”
宁王沉着脸,很严肃地说:“你永远记着,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往身边放。”
唐宁忽然觉得心头一暖,原来之前说的那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往身边放”指的不是自己,而是小翠。
唐宁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宁王,说:“难道不再给她一次机会了吗?你之前不是也曾怀疑过我吗?”
你忙低头看着她,说,:“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唐宁有些不服气地说,“怎么不一样?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她好,她自然会知道。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恩将仇报的人。”
宁王抬手抚上唐宁左脸那道浅浅的疤痕,说:“难道你忘了你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了?你忘了温冬对你做过什么了吗?”
“没有,但是……”
宁王一副很铁不成钢的神色,接着说:“前些日子在绣工坊,你在高烧之中差点被歌姬香草断送了性命,你连这个也忘了?庆儿的死都不足提醒你人心险恶吗?!”
见宁王语气不好,唐宁有些不悦,说:“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你恼什么?!我不也是看小翠是个人才吗?”
宁王轻轻叹息,抬手摸摸唐宁的头,说:“已经来了这里这么久了,还没有摸清这片土地的规则吗?不要再用你的思维方式来看待这个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包括人,事,物。”
唐宁点头,“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需要慢慢的适应这里的一切。”
宁王眸色冷清,“没有谁会等你慢慢适应,要活着,你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唐宁抱住宁王的胳膊,有几分心疼地看着他,“赵玄,我知道你活得很累,但是你不要过分敏感,这样会错失对你有用的人或者真正关心你的人。”
“本王看人从来都是只认第一眼。第一眼认定了这个人,那就是这个人;第一眼瞧不上的人,以后也不会瞧得上。”
唐宁面露难色,说:“你这也太感性了吧,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凭第一直觉呢?”
宁王立起手掌,“王妃不必多言了,这个小翠绝对不能留。倘若你想留几个婢女在身边服侍,改日让李嬷嬷给你挑几个伶俐的。”
唐宁还是拽着宁王的衣袖不撒手,嘟着小嘴仰头看着他,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宁王凤眸微眯,低头看着唐宁的眼睛,“这个小翠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你非要留她在身边?”
唐宁摇头,“我就是惜才而已,就像王爷您留我在身边一样。”
宁王哼笑:“王妃何时能改掉这个自欺自贱的毛病?你可知道小翠是什么人,就把自己与她相提并论了?”
唐宁摇头,“难道她除了是小翠,还有别的身份吗?”
宁王娓娓道来,“你可还记得本王的封地,颍州城?近几年吴冰和半夏一直守在颍州城内,颍州与夏凉北界毗邻,几年前吴冰和半夏探知夏凉派出了奸细到北历,目的就是扳倒本王。得到了这条消息,吴冰和半夏大费周章潜入夏凉境地侦查究竟派出了何人,结果却证实我们被夏赢耍了。”
唐宁问:“难道这消息是假的?”
宁王负手而立,看着微风吹动着微黄的树叶,道:“消息是真的,但是,这消息是夏赢故意放给我们的。等到王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说到这里,宁王轻蔑一笑,“回想本王与夏赢的较量,夏赢这一局赢得很漂亮。”宁王这笑似是在嘲讽夏赢,又似自嘲。
唐宁愕然,走错了一步棋,差点被对手干掉,还这么开心?
宁王继续道:“后来本王探知,夏赢派出了夏凉的毒师来我北历。那几年北历瘟疫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夏赢出手,必是针对本王,本王谨慎又谨慎,还是着了他的道。也是难为他了,连本王身上从不带银子的习惯都查得这般清楚。”
唐宁咽一口唾沫,“难道那夏凉的毒师就是……小翠?”
宁王转身看着唐宁,他的眼神里充斥着肃杀之气,“她是叶岚依。”
“叶岚依?”
“正是,她是令江湖侠客都闻风丧胆的一代毒师,亏你还不知好歹的将她留在身边当做婢女。”
宁王的一席话惊地唐宁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点程度就接受不了了?前些日子,半夜里出现在你卧房的那条赤蛇,剧毒无比,就是她放的。”
唐宁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手捂着胸前,“不可能……”
宁王往前挪一步,“所有的一切,王妃都已经猜到了,你为何要欺骗自己这是假的呢?”
唐宁眸色颤动,“我没有证据,你也没有,你不能仅凭自己的推断就判定一个人作恶了!”
宁王挑眉,“要证据?本王的话,就是证据。”
“赵玄,人命关天,岂能儿戏?!”
宁王淡淡道:“逸王和尉迟云俊现在还躺在一叶倾,王妃好像把这件事情忘了。”
唐宁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赵玄,你太可怕了,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宁王不否认,“王妃终于看清了事实。本王很早之前就怀疑小翠了。从吴冰在本王的书房和卧房撒了银粉那时起,本王就开始怀疑浣衣坊,逐一排查之后,将目标锁定在小翠身上。但是没想到,你会生出将小翠带在身边的想法。你的这一举动,打乱她原本的计划。”
“她原本的计划?”
“先杀死你,这样本王身上的毒便不能解了。”
唐宁精神紧绷,握紧了拳头,“那接下来呢,她会如何行动?”
宁王仰头看看天,“大抵是趁着本王解毒期间不宜运气动功之际,直接将本王杀死,然后再将你带到夏赢面前。”
唐宁水眸抬眸间,有了点子,“那我们为什么不抢先一步,先把这个有着一代毒师称号的叶岚依收归麾下,然后再去对付夏赢呢?”
“没有这个可能。”宁王跨步离开。
唐宁小跑着追两步,“可是……”
宁王背对着唐宁,决然地说,“她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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