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朵朵开

27.……吒……

    
    三个字能造成什么效果?
    普通的三个字当然不能给人以任何冲击感,但如果这三个字被用在一对俊男美女互述衷肠时被不识眼的人贸然出口打断,那就惹了众怒了!
    管你是皇族还是其他种族,一个字,灭了他!
    唰——众人整齐划一地以我为圆心往后退,且一面退一面迅速围成个小圆将异议者围起来,其余人自动自发地往两边快速后撤,留出一条狭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广场中心。
    所有看众脸上都闪现着既愤怒又兴奋的激动神色,好像都在无比后悔刚喊出那三字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我抬手慢条斯理地抚平匆忙间未及穿平整的衣袖,面色沉静地一步步向那两人走去。
    本以为我的意外出现会让杜若妍阵脚大乱,可没想到她仅在看到我的瞬间,脸上除了闪过一丝慌张外,很快就被她完美地掩盖下去,又恢复了她雅致有礼的贵女模样,这份从容不迫的心志确实令人不容小觑。
    有一个如此强劲的对手不但不会让我丧失信心,反倒会激发我的斗志。
    我眼里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紧盯住杜若妍就要发出攻击。
    一道质感男声打断了我与杜若妍的两两相望。
    沈澜清轻笑了一声,但那双凤眼却不含半丝笑意,仿佛大雪初融的旷野,显得格外圣洁却又冰冷萧瑟。他说,“这是在下与杜大人间的约定,不知与七殿下有何干系?”
    我呛咳一声,差点被他说的这句话噎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转首飞他一记眼刀:丫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杜若妍究竟是个什么德行!那简直是两面三刀、人前一美笑背后一狠刀的典型鼻祖,这种人你还嫁?你品位没那么差吧?
    沈澜清抬起凤眸,双眸中连一丝情绪波动也无,却偏偏透出一股子苍凉:我的事与你无关,我嫁了她你便能轻易摆脱我达成自己的夙愿。
    我狠瞪:你!
    打了一阵眼刀后,在这一刻,我终于顿悟了这棵黑心竹的心到底有多黑。
    他早就知道杜若妍的假清高与狠毒,也深刻了解杜若妍为了一己私欲,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排除异己,让自己胜出。而我则毫不设防地被他引入此局,如果他的用意是让我在曲流觞与他之间进行取舍的话,那么这一招实在太高明,高明到我就算现在看破也注定无法躲过。
    他以自己的幸福为赌,赌我的心软。赌我是不是可以为了自身的幸福而漠视他的幸福。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设这样的赌局,难道还是为了掂量我的斤两,看我是否‘够格’当他朋友,在遇到朋友有‘难’时,为朋友两肋插刀??
    不管他的用意是什么,他稳稳地赢了,我此刻的确不能在明知杜若妍的阴险后还任由他嫁给这样的一个小人。简直是一整颗黑心竹倒插在牛粪堆上,太不唯美,不忍直视!
    我深吸口气,对沈澜清硬是挤出个笑容,一字一句道:“杜大人不是说她必须赢过所有人才能娶沈公子你吗?这样吧,赢了本殿,你与杜大人自然可以双宿双栖。”再转首问杜若妍,“怎么样杜大人?”
    杜若妍的声音满是惊喜与佩服的传来:“早就听闻七殿下色艺双绝,谋略过人,想不到今日有此机会与殿下同台切磋,真是下官的荣幸。”
    我擦,什么色艺双绝?姐又不是艺妓!而且听她这么说,怎么有种非常不好的阴谋感?
    果然,在众人兴奋看戏的眼神中,杜若妍非常真诚地说:“下官听闻殿下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武艺更是超脱常人,不知下官可否斗胆请殿下赐招一二?”
    就知道是阴谋,什么武艺超脱常人,我要武艺超群被丫陷害时早就凭借轻功一跃而起,哪还能狼狈落入陷阱里?MD,太无耻了!这厮知道我不会武艺,却先将你捧得高高的,再狠狠摔下!
    看大家那眼神,那更是完全的期盼,难道就没有人发现杜若妍清丽雅致下的嘴脸?
    也不是没人发现,但沈澜清如今摆明了坐山观虎斗的架势,指望他揭穿杜若妍的虚伪嘴脸?还是别做梦了。
    我不在乎地走了几步,将腰上宝贝拿到手中,摆了个姿势道:“杜大人,请吧。”
    杜若妍缓缓眯起双眸,墨黑狭长的眸中渐渐浮起冷意,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这是常年习武之人临敌时最常做的下马威,以势压人,如此一来可以先声夺人,先从心理上战胜对手。
    我凝神戒备,紧紧盯着她手中长剑,剑还未出鞘,却自有股峥嵘了岁月的寒意附在其上,一种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曲流觞说我身体里的内力太过浅薄,不如不用,他说我的招式看似简单,却刁钻古怪,攻击没有任何花哨,目标只有咽喉、心口、下腹、咳,还有男子下身,可媲美阁内二流杀手。
    我不服气,好耐咱可是廊街一霸,我的身手底下兄弟没一个敢不服,盖因不服的都被我狠揍过,所以,若不比内力只拼招式,我敢说姐就没输过!可现在只能跻身二流行列,这叫我情何以堪?
    然而,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残酷,在曲流觞手底下我愣是没走过一招。
    一招,只有一招!
    按他话说,阁中二流杀手还能与他拼到一招半,言外之意是说,给我二流的排名,已经算是看在我侍寝有功的份上抬高给的。
    挠墙!
    我不服!
    但,无数次与曲美人交手的惨败经历告诉我,不服也得服。当然,在他的亲身指导下,我也越挫越勇,鞭法得到了长足进步。
    就在杜若妍要发动攻击时,我大喊一声:“停!”
    她急急刹车,脸色如调色板般青红交替急速变化着,深呼吸好几次才调整好气息,忍声道:“殿下这是何意?”
    “本殿只是觉得今日在场之人多是仙瑶国的青年才俊,女子英气不凡,男子玉树临风,想着在如此盛会上实不宜出红见血,故提议既是武艺切磋那就点到为止,你我都不用内力,只单以招式见高低,杜大人以为如何?”小样,当我看不到你想趁机在场中做了我的心思吗?到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又是因比斗而死,就算女帝也无法对其加以深层次追究。手段太狠了点,姐不事先申明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聪明小脑瓜?
    杜若妍再次眯眼,笑若繁花:“这个自然,纵是给下官再大的胆子,下官也不敢真伤七殿下一根毫毛,殿下敬请放心。”
    无耻至极!不敢伤我一根毫毛?哈,要不是有小乙在,我早就死你手里了。
    此中内情,只有我与她知道,她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激怒我?我偏不上当!
    当下,鞭影一甩,人即攻了过去,口中道:“杜大人小心了。”
    杜若妍狭长双眸中闪过一片冷然狠戾,微微勾起唇角,划出一个稍显淡漠讥讽的冷笑,手腕一转,拔出长剑,阴冷的气息霎时间宛如深渊无数鬼魂呼啸而来,铺天盖地、无处不在,几乎侵入骨髓。
    ‘轰’的一声,土石飞溅,地上被杜若妍的剑气砍出道道裂缝。
    我的身子猛地一震,嘴角瞬间逸出一缕血丝,但还是沉着应战,只围着她左右闪躲。
    渐渐地,我嘴角留出越来越多的血丝,杜若妍不用内力,只用剑气就能伤我于无形,可我在她手底下也仅撑过十招。
    就在她迎面刺来的第十五招时,被逼到无路可退的我忽然伸手入怀,拿出一物抛了过去。
    杜若妍半眯着细长黑眸,衣袖一翻,将那物挥开,眼里流露出一丝轻蔑,仿佛在说堂堂七殿下与人打斗时还卑鄙地暗器伤人。
    我则硬是在空中扭转了方向,倒翻了几个空翻,躲过那迅猛一剑。
    看我狼狈躲闪,杜若妍才刚勾唇要笑,却又很快,脸色莫名一凛。转眼往她刚挥开的那物看去,红色瓷瓶被摔得粉粹,一粒洁白无暇、晶莹剔透的药丸静静地躺在地上。
    看来她已经知道自己着了暗算。
    我暗自偷笑,屏息着跑去无比心疼地将药丸捡起,用备用的蓝色瓷瓶装好放入衣袖中。好在我临出门前有检查过一遍还用油纸包好,不然刚在水牢里就报废了。如今……嘿嘿……
    杜若妍,你敢阴我,现在也尝尝被人阴的滋味吧。
    我抹去嘴角血丝,几步上前假作关心道:“本殿刚见杜大人脸色不好,本想将此药丸送与大人服用,哪知大人非但不领情,反而将本殿的一番好意如此糟蹋,唉呀,杜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脱起衣服来了……”
    看戏的围观的人本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听我这么咋咋呼呼一喊,呼啦啦扭头就往外跑,尤其是人群中的男子。
    这么一跑,场面立时乱了。
    “MD,谁踩老娘鞋子?不想活了?”
    “TNND,谁推我了,滚一边去。”
    “啊,啊……暴露狂,她太……不要脸了,呜呜……人家的清白哦……”
    “快看快看,杜大人豪放大奉送,全身一、丝、不、挂,养眼又吸睛,机会难得,不看白不看啊。”不知人群中谁喊了这么句,呛咳声霎时此起彼伏,场面蔚为壮观!
    我一面心底寻思着要不要改天给杜若妍发个愉悦民众奖,一面漫步走近已是全果的杜若妍,在其身上添上几只脚印,至于落脚的位置嘛,你们懂得的。
    让你丫嘚瑟,该!
    反观沈澜清,一头如墨青丝早已遮住半边脸,半转过身,肩膀一径颤抖着,仿佛忍得十分辛苦。
    我走近他身旁,好心道:“别忍了,想笑就笑出来。”
    一阵低而温润的笑声响起,引得他广袖飘动,青丝飞舞,笑意从他眼中一点点逸出,精致可入画的俊脸染了俗世的烟尘,恰如被囚禁的鸟儿挣开禁锢他自由的牢笼,展翅高飞。
    他笑得洒脱,笑得释然,笑得张扬。
    是的,张扬,一个从不可能出现的词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沈澜清身上,就在此时此刻。
    我眨巴眨巴眼,“那个,你笑够了吗?”
    “……”
    “没笑够你就继续笑吧,我先走了。”
    衣袖被他拉住,我返身问:“还有事?”
    沈澜清抬眼似笑非笑地道:“阿雪可知今日一事可让杜若妍恨你入骨?”
    “知道。”
    “你可知你放弃了一个能光明正大,只与曲流觞相守的机会?”
    “知道。”
    “你可知你今日如此光芒四射,我已对你春心萌动?”
    “……”我悚然一惊,“澜清,咱能别开玩笑吗?”
    沈澜清笑容微敛,薄如蝶翼的长睫缓缓落下,遮住了幽深凤眸中一切的失落与不甘,半晌方抬头道:“看把你吓的,我有那么不着你待见吗?”
    我很想回答他有,但不知怎么,听着他略带伤感的语气,说着半真半假的话,突然间握住他的手,肯定道:“我们永远是最好的兄弟。”
    他嗤笑一声,“知道你心底只有个曲流觞,现在你没按我的步骤走,没有在游园会上成全我和杜若妍,看你回去怎么和他交代。”
    咣——
    什么伤感,什么失落,见鬼去吧,想看我笑话才是丫最想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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