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

10.明珠暗投

    
    “此剑名为石中隐玉,为我本命佩剑,自我习剑起风雨不离身。”
    长剑剑身轻薄莹白,如月亮映在秋日石上,薄薄映着的一层寒霜,光晕流转间寒意淡淡。
    算不得如何肃杀,却极纯粹,自然而然让人心头一凛。
    毫无疑问是一把天下有数的好剑。
    本命剑如剑修的左右手,其重要之处可想而知。
    怀霜涧对舒遥的剑道造诣一无所知。
    但舒遥既然向她下了战帖,她便愿意将舒遥当作一位值得敬重,旗鼓相当的对手来看待。
    舒遥受她郑重感染,不由敛容拔剑,任寒声寂影幽幽流光流泻在指尖,相映生辉:
    “此剑为我本命佩剑,自我年幼伴我历经坎坷,名讳却是不方便告知。”
    仙道中人不知道贪狼使的真名叫舒遥,却不会不知道他的佩剑叫寒声寂影。
    舒遥还想安安静静多在玄山苟一会儿,免得卫珩师兄弟反目成仇,玄山腥风血雨。
    当然不告知寒声寂影名字好。
    台下的少年不知道他求全苦心,更加气愤:
    “什么意思?剑修求战不报本命剑名,他这不是高傲,是根本没把怀师姐放在眼里吧?狂到没边。”
    “怀师姐足可越境一战化神,他舒遥莫非是摸到大乘门槛,才敢在怀师姐面前口出狂言?”
    也有人假意安慰:“算了算了,何苦去嘲讽一个下一刻就要瘫在地上的人呢?”
    他们虽说不知舒遥根底,但道尊收徒是何等震动仙道的大事?自家长辈早早去打探过舒遥根底。
    一无所得,舒遥整个人干干净净得像是平白冒出来的。
    少年们便理所当然认为他兴许是道尊从凡间觅来的弟子,年岁不大,修行时日不久。
    他舒遥莫非以为自己是飞仙转世,才敢夸口向怀霜涧下战书?
    怀霜涧一点头,语气平平,不见愤怒:“那便出剑。”
    她想得不多。
    剑修,当然是凭手中剑定胜负高低。
    其余皆是虚的。
    说罢她抬袖出剑。
    随着剑光一卷的,是如论道台四周云雾一般铺天盖地附上擂台的冰霜刺骨。
    是论道台周围的朔风如刀,刮脸生疼。
    怀霜涧一剑之下,已将仙人洞府般清幽不争的论道台抬手换个模样,如置北域冰窟。
    台下弟子听冰凝霜结的咯吱声,忍不住膝盖一软,心头笼上在万众瞩目之下,被石中隐玉冷冷剑锋狠狠打脸的恐惧。
    有和临云鹤相熟的,不禁摇晃着他衣领问道:“你和舒遥一道来的,他修为究竟如何?”
    临云鹤比他更想疯狂摇晃自己的衣领。
    我告诉你他只有炼气,你信吗?
    怀师姐这一剑下去,我怎么向师父交代啊!
    他心神恍惚,满脑子都是扛着凉透的舒遥回去后,自己的悲惨下场。
    下跪抄经,倒立练剑。
    这所有的浩荡声势,不过是怀霜涧剑下散逸而出的余波。
    因她的剑意属寒,且寒得极纯粹,一朝出剑,自然有霜花如雨,冰雪相随。
    舒遥眼中露出一抹赞赏。
    他慢悠悠道:“好剑。”
    怀霜涧这一剑不留余力。
    显然是已经领悟到天地间自然真谛,方得如此造化,自然是好剑。
    大哥你倒是出剑啊!愣在那里是等着挨打吗?
    少年们崩溃想着。
    这时候他们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倒是像极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那群太监。
    少年的思绪转动,舒遥的两字出口之间,换得怀霜涧的剑锋到面门。
    她神情如她的剑一样平,一样静,如她往常无数次打斗一般,既无杂念,也不留余力。
    怀霜涧无所谓她的对手是怎样的剑,怎样的人。
    她只做到她自己的最好。
    这时候舒遥的剑才起。
    寒声寂影平平前指递出,舒遥话音落下:“江河借我一剑。”
    舒遥确实只剩下炼气期的修为,倘若用经脉中那点枯竭到可怜的灵力去接怀霜涧的剑,只怕要提早下去,在阎王面前和让雪天叙叙旧。
    但他的剑还在。
    剑意为凭,引动天地之势。
    人修到极处,口出成章。
    剑修到极出,剑出——
    天地借剑。
    少年们听到奔流在玄山九峰下的江流发出隆隆声。
    似是在响应舒遥轻飘飘的几个字。
    他们在舒遥剑尖仿佛见到一整条大江,恢弘到整座论道台都淹没在它无尽大口之下,看不见来源,望不尽尽头——
    连他们一瞬间都有置身水底的窒息之感。
    下一刻滞涩散去,一整条大江又重新化成了一把剑。
    那把剑流光溢彩,精美如可供细细玩赏的装饰物件。
    剑气长江。
    舒遥收剑下台。
    胜负已定。
    他下台时因脱力过度足下一软,幸好怀中明珠及时给他输来灵力,舒缓如潺潺溪流,才让舒遥好受了些许。
    灵力及时如在三九寒冬里灌下的一碗热姜汤,熨贴热乎得让舒遥的心随明珠滚了一滚。
    确认了。
    舒遥坐实心中的猜想。
    要说这颗珠子上没有卫珩的手笔,不如他的贪狼使之位早早换个人坐,以免有辱自己一世英名。
    “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成什么体统?倒是好得很,逃课来私自斗殴围观看热闹?”
    先生愤怒的咆哮声音将久久难以回神的少年们拉回现实。
    良久有人颤抖着嘴唇问出一句:“舒舒舒舒师兄他的剑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修炼好歹有数十上百载的年头,不说堪称第一流的眼界天资,单单是元婴修为,拎在外头,也够得上让人恭恭敬敬喊一声前辈老祖。
    却连舒遥一剑的来龙去脉也看不清。
    但少年们很快释然:“怪不得能破例被道尊看中,想要将其收入门墙。”
    所有不合常理的事情,似乎一旦牵扯到卫珩,便通通说得通了。
    因为卫珩他本生是个跳脱常理规则外的人物。
    “要紧的是——”有少年泼冷水道,“你可想想该怎么向人家赔礼道歉。当初不服怀师姐的,被她的剑撵了多久?”
    他们是这天下风头最盛的天才。
    谁也不服谁,谁也想要争做第一。
    能打你是爸爸,不能打我是爸爸。
    既桀骜顽劣,又率直得让人好笑。
    怀霜涧入学的时候是这样,舒遥入学的时候也是这样。
    先生见他们非但毫无悔过之心,更将自己言语当作耳边风,愈加愤怒。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他们罚去洒扫论道台。
    不错,洒扫论道台。
    一群元婴洒扫论道台。
    这独一无二的壮观景象,固然天下之大,北境三十二域,南地四家六派,也独独只玄山一脉特有。
    有少年灵光一现,跑到舒遥身边殷勤讨好道:“舒师兄,你与怀师姐这一场打斗下来,须得好生修养一番,就让我和其他几人代你打扫了这论道台如何?”
    这一届很懂得尊敬前辈啊。
    舒遥含笑向他递去了一个孺子可教的欣慰眼神。
    少年以为他既往不咎,揭过今天早上这一笔,当即大受鼓舞,积极跑去洒扫论道台。
    舒遥回去时没搭临云鹤的剑,抬手唤风。
    怀中明珠贴心地源源不断向他输来灵力,其中所蕴气息与卫珩如出一辙。
    难免让舒遥想起这几日卫珩对他超出常理的关怀,不由喃喃道:“他不会……”
    真暗恋自己吧?
    被人暗恋或明恋于舒遥来说,并不是一件很稀奇,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曾经让雪天也效仿前人戏言过:“我看贪狼仰慕者之众,魔界风流,可谓独得七斗,高居榜首。”
    彼时红衣的贪狼使一副锦绣灿烂的眉眼如衣上金饰,华美生光之间,带着傲慢不屑的冰冷。
    他语声冷然:“与我何干?我修之道,深憎情爱。”
    舒遥在让雪天,在魔道里说过那么多违心眼的假话,只有这一句是真得不能再真。
    破军顿时就很心痛,指责他道:“兄弟,你这就过分了。你想想多少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为你哭湿帕子,你良心不会动容吗?”
    舒遥睨他,疏懒一笑。
    他分明眼里藏着柔软眼波,眉底却压着凛凛冰雪,扬起的一线锋利弧度将春波也滚成冷光。
    “ 自愿的事,怪得了谁?”
    让雪天哈哈大笑,不以为然。这才是他晓得的那个冷心冷情的贪狼使。
    可是卫珩不一样。
    他是个好人。
    舒遥迎着风决定这就去找卫珩说个清楚,至少不让他被耽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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