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
陆忱看着蔡羽威递到自己手上的电影票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除了刚上映那会儿稍微关注了一下,他自己都不记得这部电影的排片档期,这人竟然还算着什么时候下映。
两人提前了一点抵达,正并排坐在电影院的等候厅里。
自己演的戏自己知道,陆忱其实是拒绝的,他头疼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难怪你不肯提前告诉我。”
问了这人一路都没得到答案。
蔡羽威扯了扯手中的电影票,弯着眉眼看上面写着的片名:“这是去年十月份进组拍的吧。”
“……你真是我粉丝啊?”陆忱眉心一跳,惊诧的偏头看他。
这部电影他出场的镜头只有一分钟左右,是个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龙套。
蔡羽威能知道他参演的唯一可能性,就是注意到了自己给这部电影的官宣点过赞。
直到现在陆忱才有些相信他的话,先前总以为男人是逗他。
距电影开场还有一会儿,蔡羽威也不多解释,拿事实说话。
当着陆忱的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页找到一个视频app打开。
陆忱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点开了消息通知。
只消一眼他便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躺在消息通知里的那些视频有一大半他都眼熟的很——全是粉丝给他剪的各种cut,包括自己今天在他车上想看的那个……
“是这个吧。”蔡羽威从一溜花哨的长标题里精准的将它挑出,“《黑白之间》,这个叫长卿的人剪的。”
陆忱此刻已经完全无法找出言语描述自己的心情了,瞪圆的澄澈眸子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长卿”这个ID绝对算陆忱骨灰级别的粉丝,没记错的话,今年是他为自己做混剪的第六个年头。
其他艺人为主角的视频通通不碰,只为他一人操刀,剪辑水平从最初的入门到现在微博粉丝十几万。
他的混剪陆忱一个拉不落全看过,时不时也会转发到微博里,但近几年戏接的少了,互动自然也少了,只有老粉才可能知道“长卿”这么号人。
“在片场等你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你要看吗。”蔡羽威将自己手机递进他手里前还体贴的帮着调了全屏,只等陆忱一个轻触便能开始播放,“看完时间正好进场。”
陆忱整个人都蒙了,木讷的接住还带着男人体温的手机,连带着感觉自己整个掌心都热乎了起来。
除了他们,夜场的影院再找不出第三位顾客,只有前台售票处的展板还亮着光,很安静。
陆忱被大片大片的黑暗笼罩其中,白皙的脸蛋却像是会发光,尤其是那双瞪大的水眸。
交错的眼睫在眼下投出阴影,微微颤抖着,带着点不知所措。
“都说了。”蔡羽威本就令人如沐春风的语调更加柔和,压下想要伸手触碰他的冲动,浅浅的尾音里拖着眷恋,“我真是你粉丝。”
单侧偏光打在眼前男人立体的面上,眼窝和鼻梁处堆积着浓重的黑影使得五官越发深邃。
因着身量较高,他宽阔的肩膀微微侧向自己,优雅的下颚线被轻轻按下。
分明是垂首望过来的模样,却让陆忱生出一种这人正单膝着地仰视自己的错觉。
陆忱愣愣的冲他眨了好几下眼才找回语言能力:“我、我就是有点受宠若惊……”
“嗯,我也挺受宠若惊的。”蔡羽威笑的和煦,手指缱绻的轻拭在崭新的电影票上,“男神能陪我看电影。”
这一声“男神”让陆忱的耳尖烧了起来,却是在下一秒非常认真的对蔡羽威表达起了感激之情。
他只是个不温不火的演员,不是什么明星,演出的角色能被人喜欢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嘉奖,像这样一丝不苟关注他一切的粉丝他真的完全没有抵抗力。
没谁的喜欢是理所当然。
蔡羽威也不拦,就挨在自己男神身边听他发自肺腑的致谢,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当初一眼万年把自己拴牢的,就是他身上这股如何都装不出来的认真,带着点小偏执的认真。
听到一半,蔡羽威忽然笑了,勾唇道:“真这么感激的话,那我们一比一兑换一下吧。”
陆忱一怔,听得似懂非懂:“怎么兑?”
蔡羽威回答时姿态放得很低,望着他的眼神极尽缠绵:“我喜欢了你多久,从今天起,你就喜欢我多久。”
陆忱甚至觉得自己听出了他含在嘴里的一句“好不好”。
那个刹那,陆忱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直冲头顶,搅动着胸中难以言喻的激流,大脑一片空白。
蔡羽威说完便不着痕迹的将视线从心上人脸上挪了开去,微微垂首,收紧了自己捏在电影票上的修长手指。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远没有看起来的那样镇定。
直到听见陆忱嗓音微哑问出口的话,他高高悬起的心才缓缓落下。
“那你……喜欢我多久了。”
除了“鬼迷心窍”,陆忱根本找不出第二条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的理由。
他既害怕得到一个他负担不起的答案,又像是偷食禁果般渴望着男人的回答,玩火自焚。
陆忱看见男人轻轻舒出一口气,笑着抬起了头,视线重新落回自己脸上,薄唇一张一合对他吐出两个字:“十年。”
电光火石间,陆忱难以置信的收紧了瞳孔,他想问“怎么可能”,但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仅仅在一个瞬间便将他说服了。
有一个声音在陆忱心底响起,他没骗人,他从不骗人。
不,起码他从不骗自己。
自打认识这个男人以后,陆忱就时常止不住的想,一双眼睛究竟怎样才能做到承载如此多的情意。
“电影还有十分钟开场,那边的两位先生,已经可以进场了。”
工作人员的声音从影院入场处远远传来。
工作日出来看夜场的人本就不多,就算来,也基本是情侣结伴,两个大男人的组合实在少见。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他今天夜班接待的最后两位客人。
蔡羽威率先起身,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望着远处正朝两人招手的工作人员洒脱道:“我不急着要答案,反正你什么时候应我,我都是赚。”
既是安抚他,也是安抚自己。
自带深情说的应该就是这种人吧,陆忱想。
夜场包场的概率很高,来十次起码有七次都是。
两人进场时一排排一列列的椅子都空着,偌大的荧幕滚动播放着广告和其他电影的预告片。
陆忱还沉浸在男人刚刚的话里,他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直到坐下才终于将自己心中所想准确的表达出来:“如果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就是……可能跟你想象中不太一样。”
“粉丝滤镜吗。”蔡羽威即使经过前面那一出也一点不尴尬,依旧挂着笑,他心中所有的不确定都被陆忱主动的追问抚平。
这个词从别人嘴里出来都没什么,唯独从这个人嘴里蹦出来让陆忱觉得尤其的违和。
他表情古怪了两秒,终于还是笑出了声。
憋了许久的沉闷一下便被冲散了,蔡羽威忽然的俏皮让他再次找回了舒适的相处方式。
“是这个意思。”尽管只有两个人,但陆忱还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那也得见过你所有的样子才能知道跟我想的一不一样啊。”蔡羽威说着又要将自己的手机塞进他手里,逗弄道,“等广告的时间正好能看完。”
“干吗一定要我看。”陆忱失笑,不肯接,“你就让我找个单独的时间自己默默看吧。”
“是因为有我在不好意思吗。”蔡羽威一点不给面子的笑着戳穿道,他很好奇陆忱平时都是拿什么表情看他自己混剪的。
自从知道这人是自己真爱粉,陆忱对他就完全抵触不起来了,愈发不经逗:“我有点偶像包袱行吗。”
话音刚落两人便同时笑了。
蔡羽威借着投影的光亮仔仔细细的描摹着身旁人面上的每一寸,这电影讲的什么他一点不关心,想看的也只是陆忱那短短一分钟的镜头。
倒是陆忱看的意外开心,没想到喜剧效果做的还不错。
就是那种你明知很智障,也还是忍不住跟着一起笑的脑残喜剧片。
整个影厅都回荡着两人和谐的笑声,直到电影中后段,蔡羽威发现身边人忽然没了声,心下了然,揶揄道:“是不是快到你了。”
他能知道陆忱参演了这部电影不是巧合,陆忱动态极少的微博成天被他翻来覆去的研究,毕竟不是谁都能从一个赞里挖出这一分钟。
“好了,别说话。”陆忱现在有种公开处刑的羞耻感,只想装作接下来一分钟无事发生过。
他出演的是个跳芭蕾的背景墙,就为了学这么一小段芭蕾差点把他老腰都闪了。
对主线剧情一点作用没有,单纯拿来凑笑点的。
在陆忱穿着贴肉的蕾丝芭蕾小舞裙出现在镜头里的那一刹,蔡羽威不行了,五指拢在嘴边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陆忱胳膊撑在扶手上,面上快要能蒸鸡蛋了,只能不停的告诉自己要专业、专业。
两位主角在前面吹牛逼,陆忱就在后面跳小天鹅。
小碎步挪过去刚把腰弓摆好,就随着主角一个浮夸的拍桌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小孩在腰上戳了一下,陆忱便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弹出了镜,毫无逻辑可言。
空气凝固了两秒。
陆忱自己先忍不住了,靠在椅子上捂着眼和蔡羽威笑作一团,真真儿是非常符合这部智障喜剧片的气质了。
“你是真怕痒还是装的?”蔡羽威扭头问他。
陆忱自己把自己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怕的。”
刚说完,腰上便猝不及防被戳了一下,痒的陆忱直接缩到了椅子另一边,一边笑一边推蔡羽威还想伸过来的手:“是真的怕!”
“好,我知道了。”蔡羽威嘴上应得一本正经,手却依然往陆忱腰上猛攻。
两个幼稚鬼突然上线。
小汪打电话来时陆忱已经快笑断气了,边接电话边喘:“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你喘……”
“哎哎你别闹!我接电话!别碰……我!”陆忱脸上全是收都收不住的笑,几番挣扎才用空出的左手捏住了蔡羽威作祟的两只大手,奈何光顾着提防人去了,完全没听出电话那头根本不是小汪的声音,“嗯?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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