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石文义也是一脸的懵逼,自己不过是将一个消息回禀,怎么牟指挥使这么大反应?
“真的吗?真的是陆先生亲自拟定名单吗?”牟斌满眼的无法置信,跺着步,转着圈,喃喃自语道,“陆先生要叙旧吗?他能见我吗?名单有我吗?”
当然,这话只有近在咫尺的石文义听到了,他瞬间恍然,牟指挥使这是听到陆先生亲自拟定名单之后,他有些患得患失,毕竟,既然是陆先生拟定名单,那么,他自然是要宴请昔日的旧部、旧友,而牟斌作为昔日最亲近之人,更是有可能被邀请,但依他们昔日的恩怨,最亲近之人的背叛更令人心痛,记忆更加深刻,也更加痛恨,他也没有把握陆先生是否真心原谅了他,虽然前些时日,陆先生已经托石文义带话,不会深究昔日的旧怨,但谁知晓陆先生心中是否依然存在芥蒂。
而牟指挥使却是极想要向陆先生请罪,但一直不敢上门,深怕吃了闭门羹,一托再托,时至今日,有个这么好的机会,但却又掌握于陆先生之手,他自然更是有些患得患失。
理解,很理解!石文义心中点头不已,然而,这怎么安慰?他也没办法啊!
至于向众人透露此事,他可不敢!只能憋在心里!
望着众人探问的目光,他只能摇头叹息,表示不知情!
不过,好在,牟指挥使稍候之后,回复了理智,以眼神恶狠狠瞪了石文义一眼,警告这小子不要泄露了自己的心事!
“好了,你将详情再说说!”牟斌恢复了平时白威严,望着石文义,沉声道。
自己能说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详情啊!石文义尴尬一笑,拱手道,“回禀大人,现在只是刚刚定了宴会的事情,其他细节根本就没有说清楚,只知道现在由明中信负责整体事务,陆先生拟定宾客名单,其余的,一概未定!”
“废话,不知道你不知道打听去啊!”牟斌瞬间翻脸,狠狠瞪着石文义。
“诺!”石文义只能自认倒霉,点头应诺。
“记得,将一切事情详细打听清楚再回来!”牟斌皱眉吩咐道。
石文义大声道,“诺!”
言罢,转身而去。
心中腹诽,你自己心绪不宁,就将气撒在我身上,我还真是倒霉啊!
“大人,那明中信为何要在这种关键时刻举行宴会啊!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一位指挥佥事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牟斌转头看向这位指挥佥事,“你说什么?”
指挥佥事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忐忑,他听得出来,牟斌的声音当中有丝怒气。
“大人,属下只是担心明宅再出事,那咱们可就要受到连累了!”
“永远不要怀疑任何人,任何事,人家也许有自己的想法,况且,人家也没有要求咱们护卫,这是咱们的职责!况且,这是陛下的吩咐,必须全力以赴。”牟斌不悦地沉声道。
“诺!”众位锦衣卫齐齐应诺。
“接下来,咱们安排一下,务必确保明宅此次宴会安全渡过,另外,咱们也必须上些心,也许,这次就能够将那弥勒会或者是暗中的势力揪出来!”牟斌环视左右,沉声道。
“诺!”
“另外,密切注意东厂的动向,切不可让他们抢了头功!”牟斌吩咐道。
“大人,东厂的举动最近有些奇怪!”一位锦衣卫千户回禀道。
“哦,奇怪什么?”牟斌一愣,望向他。
“刚才有人回禀,说是最近东厂好像对各大蕃王增加了一些探子!”
蕃王?牟斌一皱眉,“接着说!”
“最近进京的蕃王越来越多,而且,向陛下提出了一些过份的要求,陛下很是生气,但却又不便对他们有所行动,故此才派了东厂与咱们对其实施监控。但是,这些蕃王却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其它举动!所以,咱们就放松了对他们的监控,但是,刚才回报,突然间,东厂对蕃王监控增加了人手,属下觉得有些不妥,所以才向大人回禀!”
嗯!牟斌点点头,若有所思。
“大人,咱们是否要有所行动?否则,让东厂抢了先就不好了!”锦衣卫千户望着牟斌问道。
“你觉得,东厂知道了些什么?”牟斌眼中闪烁一下,沉声问道。
“我?”锦衣卫千户一阵迟疑,望着牟斌,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牟斌紧锁眉头,不悦道。
“大人,我觉得,这些蕃王有问题,毕竟,自打他们进入京师后,虽然表面上看他们与世无争,但他们这次进京的时机太过蹊跷,而且,这些进京的蕃王们皆提出要恢复私兵建制,这倒也没什么,自打永乐帝之后,各蕃王每年都要找何借口恢复旧制,但怪异的是,这次南疆发生动乱,那么大的叛乱,这些蕃王却是毫无损伤,就连他们的产业也只是伤了一些皮毛,并没有动到筋骨,这就很是说不过去!”锦衣卫千户沉声回禀。
牟斌突然转并没有看向他,上下打量个不停。
锦衣卫千户被看得有些发毛,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大人!”
“说吧,这些是谁教你的?”牟斌面色一沉,望着他沉声问道。
“大人,这些真的是属下分析的啊!”锦衣卫千户先是身子一颤,但随即满面幽怨地望着牟斌,喊冤道。
牟斌阴阴一笑,“你觉得,本指挥使好糊弄,是吗?”
锦衣卫千户激灵灵打个寒颤,双腿一软,“大人,小人不敢啊!”
“说,谁教你的?!”牟斌却是不再看他,沉声喝道。
“回禀,回禀大人,乃是属下手下的一个百户来报的,还向属下分析了这些情势,属下觉得分析得有理,所以,所以”锦衣卫千户说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贪功,将人家的分析占为已有了?”牟斌眉头紧锁,补充道。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锦衣卫千户以头抢地,连连认罪。
“说!那百户是谁?身在何方?”牟斌喝问。
“那百户乃是属下卫所的人,名叫钱宁,现在就负责蕃王们的监控工作,就是他感觉到有些不妥,才来回报的!”锦衣卫千户不敢再行隐瞒,连忙回禀。
“钱宁?”牟斌口中喃喃道,“这钱宁乃是何出身?”
“那钱宁乃是云南镇安人,自小就被卖到太监钱能家为奴,因机灵懂事,深受钱能宠爱,被收为了义子,他便冒了钱姓。钱能死后,朝廷推恩给他的家人,钱宁得任为锦衣卫百户。”锦衣卫千户连忙解释,再不敢有所隐瞒,“此番,东厂的动态也是他自小在太监钱能家,与一些太监自小熟识,这次才有人向他通风报信,知晓了东厂的动向!这些分析也是他通过种种迹象向属下回禀的!”
“好,好,我还不知道,锦衣卫当中居然有此人才!叫他前来!”牟斌连声叫好。
诺!锦衣卫千户连滚带爬地奔出大堂,前去召唤。
“尔等今后不可再有些冒功行为!”牟斌环视一圈,目光炯炯道。
“诺!”余者皆齐齐应声。
牟斌不再理会他们,坐在桌案之后,闭目养神,静候钱宁的到来。
余者更是大气也不敢出,静静等候。
就在此时,李东阳府上。
“刘世叔,请!”李兆先当先领着刘大夏,来到了大厅。
“老李头!”刘大夏未曾进入大厅,嚷上了。
“行了,每次来都大呼小叫的,又出什么事了?”李东阳的声音传出来。
“这次真的出大事了!”刘大夏一个箭步迈进了大厅。
李东阳皱着眉头,不解地望着他,“老刘头,你也是步入花甲之人了,怎么还这般毛毛躁躁?”
“你可知道,明中信居然要办宴会,宴请京师之人了?”刘大夏也没计较,直接将话挑明。
“什么?”李东阳眉头一皱,望着刘大夏,以探问的眼神问道。
“看来,你还不知晓!”刘大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探手接过李兆先端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抬眼望向李东阳,“老李头,你觉得,现在的情势是明宅举行宴会的时候吗?”
“看来是真的了!”李东阳一皱眉,心中暗道。
“那你怎么不劝着他?他有些莽撞你就不知道劝劝?”李东阳皱眉怨道。
“唉,我也不知道啊!我哪知道前脚他刚被人陷害,后脚就立刻决定要举行宴会呢?!”刘大夏摇头叹息道。
“陆先生就不知道劝劝他?”李东阳看向刘大夏。
“陆先生?”刘大夏苦笑一声,“陆先生倒是在,但人家还真有心,居然要替中信拟定宴会宾客名单!”
“哦!”李东阳眉头一皱,却并没有埋怨,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怎么,老李头,你怎么说?”刘大夏却是等不及,扬声问道。
“怎么说?”李东阳回过神来,抬眼望向刘大夏,不答反问道,“你说,陆先生是乱来的人吗?”
“啊!”刘大夏一愣,愕然地望向李东阳。
“老刘头啊!”李东阳轻轻喝一口茶,轻叹道,“你就是有些关心则乱了,想那陆先生是何等样人,他岂能让明中信乱来,想必其中定然有所隐情,或者,这就是引蛇出洞也说不定呢!”
刘大夏回过神来,眼神转为清明,一丝恍然闪过,“你是说,陆先生这是有意为之,而且是与明中信达成了默契?”
“要不然呢?”李东阳翻个白眼,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但无论如何,这场宴会就是有些欠考虑啊!”刘大夏皱眉道,“即便陆先生有所安排,但终究他离京太过久远,对京师的形势并不了解,或者说是根本就不清楚!他怎么就能确保不会出什么茬子?”
“你忘记了?想当年,陆先生一直就是谋定而后动,一切事情皆在他的所料当中,如果他没那点本事,怎么能够令得当年那些人信服异常,还引来了陛下的忌惮!”李东阳没好气地提醒道。
“那也不对啊!”刘大夏心情平复,居然与李东阳抬起了杠,“陆先生拟定宴会名单,这是要借机为明中信撑腰,但是,他却忘记了,今时不同往日,那些人真的会卖他这个面子吗?会听他的吗?这些皆是隐患啊!况且,中信现在可是众矢之的,别看现在没人敢在明面上与他作对,但暗中谁知道已经动了几次手了!再说,此番如果有心怀叵测之人混入明宅,对明中信不利,那又要如何是好?”
“你我都知晓这些,陆先生会不知晓?明中信会不知晓?”李东阳摇头不已,“但他们依然要这般安排,想必是心中有所思虑,你不去向他们确认,你来到我这儿算怎么回事?你直接问,进行确认,不是最简单的事吗?”
“唉!”刘大夏轻叹一声,“你可不知晓,最近这段时间,我越来越看不懂中信的所为了,而且,他有些事也不再与我说!我知晓,他这是不想牵累于我,但我也向他表明了不怕牵累,但这家伙就是不与我明言,导致现在我们二人沟通不畅。此番如果我去问,只怕他也依然不会说,倒不如来与你商量为妙!”
哦!李东阳缓缓点头,面色却是越加凝重,抬眼望着刘大夏,“老刘头,此番,明中信只怕要有大动作了!”
什么?刘大夏一惊,不由得望着李东阳,探眼询问。
“你想啊!明中信即便是怕连累你,但终究你们二人已经坐在了一条船上,你们就一条线上的蚂蚱,你们任何一个人,或者是任何一家出事,另一个人,另一家如何能够置身事外?他出了事,你也必然会想尽办法帮他,你出事,他也定然鼎力相助。相信现在京师所有人皆知晓你们二人的关系,就是这样认为的。你们根本就没办法分离。但现在明中信却是根本就不让你知晓他的计划,那么,你想,他这是想要如何?”李东阳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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