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小小醒来时,怀中的美人依旧未醒。
她伸出手,隔空细细描绘着轩辕清沐容颜的轮廓。
灿烂的杏眸中,蔓延着刻骨的情深。
“小姐?”筱嫣轻轻敲了敲房门,低低唤了一声。
苏小小低声道:“进来。”
筱嫣和绿莺动作小心地推开房门,端着洗漱用品进入屋内。
“小姐,王爷醒来了。”绿莺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到桌上,走到床旁,轻声开口。
苏小小看了眼身侧之人,轻轻起身下床。
看了眼手中拿着的桃红色衣裙,淡淡道:“换那套月牙白的。”
轩辕清沐睁开眼,刚好看到女子玲珑的曲线。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昨日的疯狂。
那温软的触感,汗湿的脊背,灼热的呼吸……
就连她在他耳边说的那些羞耻的话,都极为清晰。
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团血色。
苏小小心神都在他身上,察觉到他呼吸频率的变化,转身看去,唇角上扬,“睡美人终于醒了啊?”
待筱嫣给自己挽好发髻,苏小小起身走到床边蹲下,看着他通红的面色,柳眉微蹙,“脸怎么这么红?身子哪里不舒服?”
说着,她抬手便去试轩辕清沐额间的温度。
却发现,轩辕清沐的脸更加红了,眼神不再看她,“我没事。”
苏小小狐疑地看着他,拉过他的手腕探脉。
指尖下的脉搏跳得略快,但并无不妥。
苏小小柳眉蹙得更紧,刚想说话,却在看到他通红的耳尖时,微微一怔,随即杏眸中划过了然。
她挑起轩辕清沐耳边一缕发丝,眸中满是狡黠,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阿沐,这是想到什么了?”
女子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一股酥麻感从耳垂流入四肢百骸,轩辕清沐身子蓦然一僵。
他不自在地垂下目光,抿了抿唇瓣。
苏小小轻笑一声,不再逗他,“我扶你起来?”
轩辕清沐脸上红晕浓重,低低嗯了一声。
苏小小坐在床侧,动作轻柔地扶着他起身。
纵使苏小小动作再轻再小心,轩辕清沐起身时,心口依然传来阵阵刺痛,眼前一片眩晕。
他忍不住抬手按在心口,闭上眼轻喘。
苏小小心疼地替他抚着心口,轻声道:“慢点,慢点,我们慢慢起。”
坐起身缓了片刻,轩辕清沐才睁开眼,唇角苍白无血色,嗓音低弱地问道:“岳父醒了吗?”
苏小小轻轻嗯了一声。
轩辕清沐握住她的手,勾了勾唇角,“我陪你一起去。”
“好,先用了早膳。”
用过早膳后,苏小小扶着轩辕清沐慢慢向主院走去。
主院前厅,苏楠呆呆地坐在主位上。
林牧站在他身侧,欲言又止。
半晌,苏楠长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对不起他们娘俩,我……还有何脸面见小小?”
林牧眼眶微红,单膝跪在苏楠面前,“王爷,老奴本想以死谢罪,但熊管家说了,我们唯有活着,才能赎罪。”
苏楠闭上眼,眼尾滑落一滴清泪,“赎罪?我还有赎罪的机会吗?黄泉路上,雅儿还愿意见我吗?”
“娘亲爱你至深,你说她会不会见你?”清亮的女声传来,听不出任何情愫。
苏楠猛地睁开眼,看着门口亭亭玉立的女儿,视线逐渐模糊,颤抖着嘴唇,“小小……”
苏小小扶着轩辕清沐走进前厅,神色复杂地看着苏楠。
轩辕清沐捏了捏她的手,对着苏楠微微行礼,“岳父。”
苏楠瞟了他一眼,本不想理他。
但自家宝贝女儿将他当成心头宝,只能忍着心中的不悦道:“身子不好就不要多礼了,坐吧。”
林牧连忙示意丫鬟摆好养生茶,亲自替轩辕清沐倒了一杯,“大皇子请喝茶。”
苏楠暗暗瞪了眼林牧。
林牧给了他一个眼神——王爷,忍忍,我们得采取迂回路线。
“阿沐,这药茶益气补血的,对身子好,你多喝点。”
苏楠看着自家女儿对轩辕清沐呵护备至的模样,差点将自己气成河豚。
几乎将自己与林牧商量好的迂回路线抛之脑后。
他的宝贝女儿,就这样被猪拱走了,简直气死他了。
林牧连忙不断使眼色。
王爷,忍住,忍一时风平浪静!
轩辕清沐将二人的神情看在眼中,眼底漾着笑意。
抬手接过苏小小递过来的茶盏,他拉着苏小小坐下,对苏楠道:“岳父,小小在齐县吃了苦,但以后有你们守护着她,她此生定能顺遂平安。”
苏楠心中的不悦散去些许,但为了人设,依旧轻哼一声,“以后你若是敢欺负小小,我饶不了你。”
轩辕清沐眉眼沁着温和,语中带笑但满是坚定,“小小是我一生挚爱,在我倒下之前,再没人能伤害她。”
苏小小猛然捏紧轩辕清沐的手指,不悦地唤了他一声,“阿沐!”
轩辕清沐笑笑,抿了一口茶。
苏楠看着苏小小,眼眶通红。
他站起身,愣愣地走到苏小小面前,颤抖着伸出手。
苏小小坐在椅上,看着苏楠颤抖着伸过来的手,神色平静。
唯有她逐渐攥紧的手,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轩辕清沐反握住她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抚。
苏楠颤抖的指尖,即将碰到苏小小的面容时,猛地缩回,五指紧紧攥入掌心。
前厅的气氛,不知不觉有些压抑。
半晌,苏小小低声喃喃,“在我被送到齐县时,我曾满心期待,期待你来接我回家。
但这些期待,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在一次次的打骂中,渐渐消散。
从满心期待,逐渐变成满心怨气。
后来,我发誓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听到这,苏楠只觉心脏好似被一只巨手捏着,疼得难以呼吸。
“我骗不了我自己,我对你有怨,但这怨,在得知你是中了毒香后,渐渐变成另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承认,我依旧渴望父爱,但这十年发生的一点一滴,是我心里挑不出的刺。
爹爹,我能平静地唤你一声爹爹,可我做不到毫无芥蒂地与你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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