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共济兄弟会竟然请来了其他守夜人传承来对付我,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守夜人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不同于其他玄门,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
这是一个没有教义的群体,也不会像其他玄门那样动辄就打出天下正义、规则纲常之类的大旗,虽然绝大多数看起来正气凛然的玄门都是群以圣人准则要求他人,以贱人标准要求自己的货色。
相比较之下,守夜人似乎就简单的多,他们单纯很多,因为诅咒的原因,一个个都是守着清规戒律的苦行者。
他们要嘛传承祖巫的意志捍卫阴阳两界之间的平衡,要嘛就沉湎于修行之路不可自拔,很少会参与天下纷争,但又因为过于刻板,有了点故步自封的味道,以至于常常冒犯其他玄门的规矩,最终被群起而攻。
请守夜人出手不难。
前提是,对付的目标是自己辖区内的妖魔鬼怪。
如果要请守夜人出山帮忙杀人越货,那这就很有难度了。
我很好奇,五爷到底开出了什么价码才引出了守夜人?
难道……漠北守夜人传承完整,掌握天地两境的灵气大阵的消息传出去了?
我细细思索过,觉得不太可能,这个消息仅限于有限的几个人知道,我掰着指头就能数出来,而这几个人绝不可能去出卖我,就算人心叵测也不可能会是他们,因为他们和我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出卖我就是坑自己。
可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而且,还有更深层次的问题。
这个守夜人出现在这里,仅仅是代表的他自己,还是代表着他身后的那一脉守夜人传承,亦或者是……各地所有的守夜人?
基于这很多考虑,我没急着动手,定定的看着中年男子,等待他的答案。
中年男子显得有些局促,脸色微红,垂头不语。
我又将目光投下四周,沉声道:“既然已经露出端倪了,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你的贪狼文曲呢?让他们露面吧!”
“我没有贪狼文曲……”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我这一脉就剩下我一人了,五年前,天师府带头,诸多玄门围攻湘西守夜人,我这一门被屠戮殆尽,要不是五爷遣人救走了我,只怕我也难逃一死!五年来,我一直都藏在五爷身边,我知道,他总有用得上我的一天……”
原来如此!
我松了口气,看来是我多想了,昂首道:“所以,你是来报恩,所以同门相戮?”
看得出,他对于守夜人一脉还念着情分,至少对于祖巫的崇拜是真的,不然不会在我揭穿他是守夜人的身份以后面露羞愧。
“对不住了。”
中年男子朝我拱了拱手,嘶声道:“守夜人分崩离析已久,当年我在湘西被围攻时,血战数日,向各脉守夜人都发出过求救讯息,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唯独五爷伸出援手。人有心,是非两面,自己有数!”
话已至此,他不在多说。
轰!
他的身上冲起了黑雾。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其他守夜人的手段。
中年男子的力量是带着邪恶黑暗的,整个人几乎都快被黑雾包裹了。
这招式我看着眼熟,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看了片刻才恍然明白,这不就是与血眼乌鸦共通的法么?只不过这是残缺不全的,只有前半部分,否则以中年男子的道行早就已经达到和血眼乌鸦合二为一的地步了。
这门法我觉得过于邪恶,当初甚至都没有往深了学!
难怪中年男子看到祖鸦后会那么眼红,他最缺的就是这个!
“杀!”
中年男子口中爆出一声怒吼,快步朝我冲来,整个人到最后几乎已经看不见身影了,黑雾中冲出大片乌鸦。
这些乌鸦只是化形,是他的灵气所凝聚出来的,像一颗颗定时炸弹一样朝我扑来!
嗷呜!
白灵仰头长啸。
这是天狼啸月。
是天狼古神的绝技。
音波滚滚,一只只灵气所化的乌鸦在半空中破灭!
中年男子气急败坏,又抬手朝我拍了过来,手臂上灵气涌动,化作一只更大的乌鸦,有振翅腾空之姿,“哗啦”一下向我拍来!
“很花哨,可惜,没有体会力量的真谛!”
我轻叹一声,受到萍子的启发,我对于力量的体悟极深,怎能看不出这中年男子的弊病?
看起来眼花缭乱,实际上……力量不集中,对付一些没有触碰到道和法的修行者来说足够,毕竟四面夹攻,足以让对方手忙脚乱。
可,对付我这样的人,等于自寻死路,在我看来,他是把自己玄境八阶的力量分散了,反而更弱了!
“给我破!”
我怒喝一声,一步踏出,一刀向前劈去!
黄泉刀上黑焰滚滚,这一刀力量聚于一点,朴实无华,但却最要命!
杀人何须那么繁复的招式?
一招,足矣!
轰!
这一刀,瞬间斩杀中年男子化形出来的乌鸦。
黑焰灼烧灵气,顺着乌鸦瞬间扑到中年男子身上,他的灵气被点燃了,整个人变成一个熊熊火球,凄厉的惨叫着。
“为什么?你的道行明明很弱!”
他不甘的嘶吼一声,又一次朝我扑杀过来,很是凶悍,明知自己已经死定了,干脆扑上来和我决死。
“天道八象,第一式,众生!”
我运起龙虵八卦,一手为龙,一手为蛇,背后有宝光绽放,真我金身轰然而起,盘坐在我身后,众生念力加持其上。
中年男子力量是邪恶的,所以,他是魔。
我便运起了神性,有瑞彩升华,这时候我便是这里的神。
嘭!
这一掌,直接将中年男子击飞,他耗尽了自己的力量,身上的灵气已经被灼烧干净了,灵焰在烧他的肉身,直到把他烧成灰烬。
可他对此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一样,只是木讷的看着我。
“你无罪!”
我打开罪恶之眼,在他身上没有看到罪恶,只看到了可悲,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是我杀的第一个守夜人,我希望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
中年男子始终都在重复着这一句话,他死死盯着我,道:“这不是守夜人的手段!”
“法,是道法,不属于人,是天地之法。”
我笑道:“守夜人的法,不过是祖巫观摩天地之法,攫取来的沧海一粟而已,祖巫可以,后人仍旧可以,难道局限于祖巫所开辟出来的法才叫守夜人吗?你走他的路,永远超越不了他,你困在了他的残篇上,一味苦修有什么用?力量是什么?法又是什么?道又是什么?你可曾想过这些问题?正因你没想过,所以,你虽然是玄境八阶,却没有爆发出玄境八阶的力量,你不懂它们的根本!修行如做学问,求得无非是个透彻,若你想透了,凭你的道行,我不可能短时间内拿下你。”
中年男子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细细品味着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良久后,他仰头大笑:“原来如此,修行三十年,却也糊涂了三十年!”
说罢,他“扑通”一下栽倒在地,再无声响,灵焰却没有熄灭,仍旧在吞噬着他的尸骨。
这时,苏离的攻势渐渐趋于微弱,他面色苍白,千手佛陀暗淡,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与她对战的那名地境一阶的老者仰头大笑了起来,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只等苏离的千手佛陀溃散刹那,他一声长啸直接朝苏离杀了去!
苏离危急!
我不再看中年男子,提着黄泉刀转而杀向了地境老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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