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两天后,石峰通知郝方,今天下午准备返程离开一号农场。
虽然石峰没有说具体怎么处理一号农场,但郝方明白在明城还未真正找到替代品之前,就绝对不会放弃一号农场。
即便这里存在着一只恐怖系数极有可能超过“危害级”的夜鬼。
来时共计一百多号人,回时站在郝方身边的只有寥寥数人。
就连杨建也被留在一号农场。
说好听点是进行治疗,但谁都清楚那不过是借口。
实则把他隔离在一号农场中,如果能有幸消除夜鬼的影响,那还有返回明城的一天。
但要是影响加重,或者迟迟不消,那么杨建面临的结局,或许只有被人为清除这一个可能。
这就是这个时代里人类所面临的残酷。
不仅要时刻提防夜鬼的侵蚀,有时候还不得不举起屠刀“挥泪斩马谡”。
不得已而为之,却又不得不为之。
明城高层挽救不了,石峰也挽救不了,郝方更加无能为力。
兴许在未来的某个时点,人类可能研究出真正可以遏制夜鬼的办法。
但这个未来有多遥远,谁都不晓得,或许他就隔着一层纱窗,又或许隔着千山万水。
还没翻过山水,就已经成了路上的累累尸骨。
但正如石峰所说的那样,正因为有诸如郝方这样的御鬼使存在,整个明城人类才会有机会亲眼见证明天的朝阳。
才有盼来黑夜之后光明降临的希望。
一行人在一片沉默的气氛中踏上了传送阵。
伴随着一抹淡蓝色光华闪烁,阵中人影已然消失无踪。
只是谁都没有看到。
此时,在秋收后的麦田中,有一只倒伏的稻草人忽然从泥泞的田地里爬了起来。
它空洞的眼睛朝四周张望了一圈,发现无人后,迅速弯下腰来。
咔嚓,咔嚓!
两道竹竿断裂的声音从稻草人身上传来。
只见原本架着它身躯的竹竿纷纷断裂。
两只被缚住的手臂也随之恢复了自由。
它开始弯腰刨土,没一会儿就从泥里面挖出了一顶绿色破毡帽。
倒掉帽子里的泥土,它把帽子扣到头上,随后又开始挖土。
又是没一会儿,一件打着补丁的蓝色连裤衣从土里拉了出来。
它一手拎着连衣裤,一手擦去上面的泥土后,熟悉地把连衣裤套上。
做完这一切后,它抬头,空洞的眼睛望向营地的方向。
那里正有一道蓝光冲天而起。
它看到这束蓝光,鲜红诡异的嘴巴开始裂开,扯出一个夸张的角度。
发出桀桀桀的古怪笑声。
然后,它竟然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
“o……”
它尝试了几下,犹如幼儿学语磕磕碰碰。
但几经尝试后,这第一个音节的发音逐渐清晰起来。
“我!”
那是一个我字。
然后是第二个字。
“记……”
它顿了一下,仿佛找到了诀窍。
下一刻,说话连贯起来。
“我..记..住..你..了!”
————————
刚跨出传送阵的郝方,忽然脚步一顿,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他回头看了眼传送阵,皱了皱眉。
“怎么会突然有种被人盯上了感觉?”
郝方悄无声息地观察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难道是我想多了?!”
他摇摇头,将这个念头藏入心里。
因为要结清秋收任务,所以郝方和陆英眉两人还得跟随石峰前往一趟档案管理局。
任务完结手续并不复杂,基本上就是走个流程。
十多分钟就给搞定了。
至于后续的任务奖励,那个工作人员倒是说会统一从【御鬼使平台】上面发送,让郝方到时候注意查收。
走出档案局后,郝方和陆英眉站在台阶上。
他侧着脸注视着身边这个半个身子拢在夕阳里的女人,他一时间有点捉摸不透两人的关系。
要说是朋友吧,两人从认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四天时间,关系似乎还没到这种程度。
但要说不是朋友吧,两人却又并肩作战,共历生死过,曾是过命的交情。
是战友?是兄弟?总不可能是姐妹吧?
郝方摇摇头,啐了一口,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
但他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会是爱慕。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陆英眉身上确实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能够吸引他,但那种吸引更多的是欣赏,是认同而非爱慕之类的男女情愫。
最起码现在不是!
“想这么多干啥!”
郝方撇去脑海里的杂念。
然后他猛地见到陆英眉转过头来,那双有着长睫毛的美眸忽地落在郝方脸上。
不知是夕阳的缘故,她的脸上仿佛有两坨酡红。
而且她此时眉宇间的那股英气也收敛了许多,反而多出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柔和。
郝方心头微微一颤。
“难道……”
然而下一刻,从陆英眉口中道出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郝方头顶,瞬间熄灭了他那个大胆的想法。
“郝方,我们什么时候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吧!”
郝方:┻━┻︵?(?□′)?︵┻━┻
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
社会我陆姐,惹不起,rbq!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夜幕笼罩下的梧桐街静谧一片,在昏黄的路灯下,郝方站在门口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他站在一楼,抬头看着眼前这栋已经有年月的老旧筒子楼,从心里兀自流淌出一股令他鼻酸的暖流。
三楼,那扇厨房的窗户,敞开着一道细小的空隙。
空隙中爬出一小道灯光,落在窗台上,露出一个斑驳的光圈。
一股隐隐约约的饭香味从窗户中飘出,钻入郝方鼻腔,让他抽了抽鼻子。
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道熟悉到骨子里的倩影。
抬步,迈上漆黑的楼道,一步步地往上,直至来到门前。
郝方沉吟了半晌,终究还是放下按在门铃上的手指。
他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插入钥匙孔,轻轻地打开门锁。
瞬间,一束柔和的灯光从门缝里面钻了出来,逐渐扩散。
郝方进入屋内,他看到大厅里的灯只亮了一盏。
柔和的灯光下,有一道背对郝方的身影正静静地趴在餐桌上。
朦胧的薄纱长裙衬得郝一无曼妙的身段更加迷人。
即便只是这般一动不动地趴在桌上,都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没用皮筋挽起来的黑长发,自然地铺撒在背后,在灯光的照射下,黑色与她散发着柔光的嫩白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极具视觉冲击感。
郝方就这么愣愣地站在玄关处。
仿佛迷了魂,失了魄。
他的嘴角无意识地往上翘出一个宠溺的弧度,眼睛里满是温柔。
“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天凉了披衣服,真叫人操心!”
明明是埋汰的话,但从郝方口中说出来的语气却莫名地给人一种狂塞一把狗粮的既视感。
他走入卧室,拿出来一条薄被,正打算给郝一无盖上。
却在靠近的时候,这女人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哼哼唧唧地,一副被人惊扰好梦的样子。
心不甘情不愿地扭动了几下屁股,半睁半闭的眼睛眯开一条缝望向吵醒自己好梦的家伙。
随后她楞了一下,下一秒等看清楚是郝方后,这女人的眼睛里露出一抹仿佛看到家里失散多年的猪又自己跑回来的兴奋光泽。
呀的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柔顺的头发随着她剧烈的动作,宛如黑色瀑布从她后背披撒而下。
一股幽幽的馨香弥漫开来。
“你个没良心的小赤佬,终于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都忘了这个家,忘了我这个姐姐了!”
郝一无一脸怨气地蹦到郝方面前,踮起脚尖,整张脸几乎都要凑到郝方脸上,愤愤不平地控诉道。
郝方凝视着近在眼前的脸庞,他哪敢有什么反驳的心思。
正打算顺着郝一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却在下一刻看到郝一无左脸上有一圈睡觉时用手睁着脸,压出来的红色斑斑。
他脑子一抽,指着郝一无的左脸,脱口而出:“姐,你脸上被人打了?”
下一刻,郝方猛地感到房间里出现一股杀气。
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多半是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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