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澜将《夜行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她静下心仔细感受其中的力道,如果她是周墨淮,其中的字字句句皆如利刃捅向他的心脏。
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林淼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等着温文澜的问话,他知道这本书出了问题,借着这个空隙,他好好回忆了一番,这本书是合适混到他手中的。
他断不敢将内含违禁内容的书交到周墨淮手中,更不会把这种书带出藏书阁。
况且,只要经过他挑选的书必定会被一直拿在手中,直到进了羿华殿。
不过有一次例外,那次他在藏书阁外训斥了一个毛手毛脚的小太监,莫非……
“林淼。”
“奴才在。”听到温文澜叫他,林淼赶紧收回思绪,整件事大致的判断是有了,就差求证了。
“这本书,你见过吗?”温文澜捏着《夜行记》在林淼面前甩了甩。
林淼抬起身子接过《夜行记》,他只是看了一眼封面,便十分肯定,“未曾见过。”
但这本书确实是从他手上带进羿华殿的,这需要好好解释一下。
“嗯?”温文澜端坐着身子,抬起下巴斜眼睨着诚惶诚恐跪在下面的林淼,她纤细的食指一下一下叩击桌面,仔细思索林淼是否还值得信任。
但这次林淼疏忽了,这一点是没有错的了。
有错就得受罚。
怎么罚又得另外考虑。
“朕暂时信你一回,但疏忽之罪不可免,在这件事调查清楚之前,你暂时离开羿华殿吧。”周墨淮身边还是林淼在伺候比较好,但现在出现了纰漏,且林淼太过放纵周墨淮的行为。
得遏制一下。
“谢陛下不杀之恩。”林淼稍稍松了口气,赶紧谢恩,毕竟周将军对陛下来说很重要,周将军在他的伺候下出了问题,陛下愿意放过他,已是仁义致极。
“你现在就出去吧,过段时间再回来。”温文澜挥了挥手,让林淼出去了。
林淼还有用,现在不能毁。
温文澜叫来不言将羿华殿内的宫人重新安排一下,把先前在羿华殿里的人全换了,还放了两个风司的人进来。
“不语,徐东升找到了吗?”温文澜揉了揉眉心,越到这种时候,她反而坚信那件案子跟周墨淮无关,越早找到徐东升对她们越有利。
毕竟已经有人躲在黑暗中窥视这里发生的一切,若再被发现些什么,那就不妙了。
就像先前发现那本画册的时候,她没法让风司直接去追查画册的来源,只能下令去查那天谁靠近过羿华殿。
毕竟没有人知道周墨淮与周墨淮的关系,连不言不语也不知道。一旦她下旨去查,有些见不得光到事情必定会暴露出来。
温文澜捏了捏拳头,这一招真是狠啊。
“据风司的人说,已经在京城里发现了徐东升的踪迹,似乎是徐东升察觉到有人在查他,故意漏出些踪迹来试探我们。”想到着,不语有些不快,“风司已经锁定了范围,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藏在京城里?
温文澜听了,小小惊讶了一番。
这人从当年的案件中脱身,近二十年来,一直躲在京城的某个角落,静静地窥探这些年京城之中的风起云涌?
一想到不知道哪里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温文澜就觉得脊背一阵寒凉。
“尽快找到这个人,能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温文澜眯了眯眸子,“做最坏的打算也无妨。”
她不管这个人跟先皇和太后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他为何能活到现在,她只知道现在是她坐在龙椅上,她不允许任何可以威胁她的人存在。
“对了,南闽小皇子还活着吗?”想到不死花,温文澜才记起有这一号人存在。
南闽小皇子被关在“蚌壳”里有一段时间了,即使被焰司折磨得不行了,也不肯说半个字。
当然,温文澜也不指望南闽小皇子会说些什么。
不过有意思的是,假扮魏?业?的那人自个儿在那哇啦哇啦什么都说了。
更可笑的是,他们都知道了堂堂南营大将军魏?业?是中了美色蛊惑这种低劣的招数,才让南闽得逞的。
“回陛下,南闽小皇子尚有一丝气息。”不语压下心里的雀跃,陛下终于要拿南闽小皇子出气了。
温文澜摸了摸衣袖上的绣花,眼眸一抬,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晃眼间,竟嗅到一丝丝血腥味,“墨淮伤得那么重,南闽小皇子不能独善其身,朕要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不语垂下脑袋,轻声应下了。
陛下怒了,有些人,就自求多福吧。
这边说完事,后殿的宫人也把后殿清理好了,温文澜望着托盘里一堆凌云冠的碎块,心痛得滴血。
她怎么就那么冲动呢,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把凌云冠砸了呀。
温文澜无力扶额,都怪周墨淮气她,也怪自己每次碰上周墨淮的事就不能冷静对待。
她为了周墨淮冲动了多少次了?只是这次冲动过头了。
“拿去六尚那看看,能不能修复。”温文澜咬咬唇,心有不甘,更多的还是不舍,“不能的话,再说吧……”
说着,温文澜又想起了周墨淮将凌云冠放在桌案上让她收回的场景,脑袋又是一阵钝痛,恨不得骂自己两句。
周墨淮说不想就真的可以不想了?实在不行把人绑了去成亲,他还能跑得掉?
她什么时候把他惯成这个样子了。
但是现在凌云冠没了,想绑人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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