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载

第五百一十九章 :至暗时刻

    
    “这……”拜伦可不想一点进展还没有,就先帮维拉克去找在如今看来犹如死神般的塞尔特打听东西。
    “我先休息了。”维拉克不给拜伦同自己讨价还价的机会,躺在了简陋的硬板床上假寐。
    拜伦硬着头皮应下离开,而后自己去外面绕了一圈,抽了两支烟,重新回到监牢前:“维拉克先生,情况我已经和塞尔特将军问清楚了。”
    “说。”维拉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道。
    “塞尔特将军想挨个对他们进行审讯,把你们行动队其他成员的位置问出来。”拜伦用提前编好的谎话湖弄着维拉克。
    “如果问不出来呢?”
    “那塞尔特将军会用一些其他的手段。”
    “什么手段?”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我只是个小人物,塞尔特将军没必要把什么都告诉给我。”拜伦苦着脸道。
    过了几秒,维拉克接着问:“政府军在外面有什么调动吗?”
    “最起码没有什么明显的调动吧……”拜伦不是很肯定。
    “国际平等联盟的烈士陵园有什么特别情况吗?”
    “没有。”这点拜伦并不清楚,但为了尽快安抚住维拉克,他果断地回答了个能让维拉克更心安的答复。
    又是几秒过去,维拉克坐了起来,看向拜伦:“你想找我了解什么?”
    “就是随便聊聊。”拜伦绞尽脑汁想了个假目的,来掩护真实意图的推进,“您应该清楚,卡帕是我的人,他窃取了报社、政府的重要资料投靠了你们,那舆论战失败的责任就需要我来承担……这么大的事,我就算是有十条命也抵不过去……”
    很假。
    换一般情况,维拉克理都懒得搭理。
    但他还指望着通过拜伦持续了解其他同志以及外界的情况,只能耐着性子满足对方一点要求,让对方尝到交易的甜头。
    拜伦扭扭捏捏的:“所以我就、我就自告奋勇过来从您嘴里问话,争取立点功,再不济,我要是能掌握点绝密情报,也就算是有了保命手段了。”
    “不管是能让你立功的情报,还是能让你保命的情报,我都不可能告诉你的。”维拉克道,“我刚刚问了你被捕的其他同志的情况,和外面的情况,现在你也可以问我两个问题了。问完,我们的交易正式结束。”
    “呃……”看维拉克还挺守信的样子,拜伦试探着问道,“国际平等联盟总站有计划营救您吗?”
    “我不知道。好了,第一个问题回答完了,我建议你第二个问题更慎重些,想想什么是问了也白问的。”维拉克饶有兴趣地戏耍起拜伦。
    “嗯……”拜伦思忖起来,半晌,心中终于有了想法,“如果让您向外界最后说一次话,您会说些什么?”
    这个问题还颇让维拉克感到意外。
    他很清楚,拜伦的问题一定是含有不良居心的,但他无法从这个问题上看出危险。
    “您可不能说您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我两个问题都算白问,这交易可就太亏了。”拜伦笑着提醒道。
    维拉克也是这么认为的,要是不能让拜伦从回答中有所收获,那下一次再想从他这边打探消息可不太容易。
    “我会说……”维拉克简单思考了一小会儿,在意识到只要自己坦坦荡荡,那么对方想利用自己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后,干脆了许多,“我会对民众们说,请相信国际平等联盟,国际平等联盟不会是唯一一个为平等自由而战的组织、力量,但一定会永远坚守这个目标。我会对我们的同志说,不要为我感到悲伤,你们要继续奋战下去,直至我们胜利,直至美丽新世界到来。”
    “我很佩服您。”拜伦迅速总结着维拉克说话的习惯、风格。
    “我要休息了。”维拉克再次躺下,不再理会监牢外恭恭敬敬一脸诚恳的拜伦。
    拜伦见状,虽然还有不甘,但也只得先行离开,去找其他办法尽可能完善新舆论战的细节。
    ——
    审讯室中
    伤痕累累的墨菲、老兵斯宾塞被分别吊在了两侧。
    “嘴够硬。”负责审讯他们的少校双手叉腰,冷嘲热讽,“不过,你们要是真有骨气,为什么不干脆在被捕前自尽呢?说到底,你们还是怕死,既然怕死,不如早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样不但能少受些皮肉之苦,还能成为无数人的榜样,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双眼都被打肿,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的墨菲艰难地扭头看向斯宾塞。
    只见一脸鲜血的斯宾塞朝着少校吐了口唾沫,阴冷着笑着:“自尽?老子要活到革命胜利的那天,亲眼看着你们这群政府的走狗失去往日的光鲜!”
    少校走近斯宾塞,看着其瞎掉的左眼,问道:“亲眼看着?我现在把你的右眼挖出来,你估计连监牢的门都找不到了吧?”
    “看不到,老子也可以听到,听不到,老子也可以感受到。”斯宾塞道。
    被捕前,他就想到过会被严刑拷打,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要不是维拉克当时发自肺腑的最后一番话,告诉他们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要活到新世界到来的那一天,他早就饮弹了。
    而选择了被捕,他便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哪怕先前分外抵触,在真到了这里后,也还是展露了一个男人,一个革命同志应该有的骨气。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能活到那一天?你是觉得,你什么都不透露,我们就会让你一直活着?还是觉得国际平等联盟很快就能收复来泽因,很快就能奇迹般地取得全面的胜利?”少校笑道。
    “我和你这种走狗没什么好说的。”斯宾塞选择拒绝与少校沟通。
    少校又是笑了笑,紧接着一拳砸在了斯宾塞的肚子上。
    “呃……”斯宾塞瞪大眼睛,额头青筋涌动,血都嘴里滴落下来。
    “有本事冲我来。”墨菲主动招惹少校,忍着全身被鞭打的剧痛,荡起吊着他的绳子。
    “不要抢,都会有的。”少校又给身体本能蜷缩的斯宾塞来了一拳,打到斯宾塞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后,又悠哉悠哉来到墨菲的跟前,抄起一根铁棍狠狠地抡在了其腿骨上。
    “啪!”
    只是一下,墨菲就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腿骨断掉了。
    “就这点劲儿?”他脸部抽动,但一声痛哼都没发出,还用戏谑的语气问道。
    “呵呵……就算你能活,你这辈子也别想站起来了。”少校气极反笑,又是全力轮击了十几下,直到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甚至铁棍都有点弯曲,这才停止了折磨。
    墨菲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痛哼,他闭着眼睛,两条腿无力地耷拉着。
    “呼……”少校把铁棍随手扔在地上,以为墨菲是晕死过去了,“换人,老子要去外面透透气。”
    “就……这点劲儿?”
    正当少校准备离开监牢,稍作休息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墨菲微弱的声音。
    少校的面孔逐渐狰狞,情绪爆发:“你们他妈是真不想活了是吧?好!那老子就成全你们!”
    说着,他捡起了铁棍,朝着身子微微发颤的墨菲抡去。
    ——
    雪莉尔、康妮所在的审讯室
    雪莉尔和康妮也都因为拒绝向政府投降,泄露国际平等联盟的情报,第一时间遭到了拷打。
    全身青一片紫一片的雪莉尔从被关进来,就没说过哪怕一个字。她始终紧闭着双眼,仿佛是在集中全部的力量去对抗折磨带来的痛苦。
    康妮截然不同,她表现得很刚烈。负责审讯的人打得越狠,她的怒骂也就越大声。
    这样强硬的反抗使得康妮最后受的伤比雪莉尔重数倍,直接晕死了过去,被狱卒带往医疗室续命。
    ——
    晚上,去外面安排完工作的塞尔特将军回到了监狱。
    他一边朝监牢走去,一边询问留守在监狱,负责审讯工作的眼镜军官霍特·华德:“怎么样?有人招了吗?”
    “没有。”霍特·华德摇了摇头,“这些人能被选为行动队组长是有原因的,我们的这些手段目前起到的效果并不大。另外正准备向您汇报,其中一个叫尼赞的人,在审讯完被送往医疗室治疗的时候,抢到了一把剪刀,自尽了。”
    “我不希望看到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塞尔特顿了下脚步,没有太过生气。
    “是。”
    “他们会想自杀,也就说明我们的手段其实是有效果的,只不过这才一天,他们的意志、心理防线尚且还能守得住。你要做的,就是既要折磨得让他们生不如死,也要保证他们吊着一口气死不了。”塞尔特指示道。
    “是。”
    下到监牢,塞尔特站在走廊上,不紧不慢地抽出了手巾捂住口鼻:“维拉克有什么情况吗?”
    “来泽因日报社的总编拜伦中午去见过他,之后他就一直在睡觉。”霍特·华德道。
    “呵,不愧是在戴曼斯监狱待过的人,我们这些东西还真不够他看的。”塞尔特打心眼里欣赏、佩服维拉克这样的人,只可惜他们是敌人,不然他很想拉拢对方为自己所用。
    “我看待在这里对他没影响,反而麻烦您,不如给他安排到更好的地方,这样您也不用闻这里的臭味了。”霍特·华德建议道。
    “是他自己执意要待在这里,和他的同伴并肩的。”
    “那我们硬要他待在好环境里,不就能让他心里煎熬吗?”
    塞尔特眼前一亮,收回了朝前迈去的脚:“想法不错,就这么来,把他带到会客室,我在那里等他。”
    “是。”
    十分钟后,维拉克在会客室里见到了塞尔特。
    “坐。”塞尔特邀请维拉克坐下。
    “非要我待在这么好的地方,是想让我感到煎熬,还是想用我的处境来刺激其他同志透露情报?”维拉克大大方方地坐下,“如果是前者,你就不怕这是我的激将法吗?如果是后者,我可以肯定,他们会为我感到开心。”
    “没那么多想法。”塞尔特主动递给维拉克一支烟,“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想聊聊天。”
    “明白了,是你不愿意去监牢里待着。”维拉克道。
    “哦,想起来个事,你们里面那个叫尼赞的自杀了。”塞尔特观察着维拉克的表情。
    维拉克明面上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波动。
    心里却还是惋惜。
    尼赞和斯宾塞一样,是被捕前就明确清楚,自己是在面对拷打时很有可能坚持不住的人。
    所以,他是计划被捕前就和政府军死战到底的。
    那样比坚持不住松了口,比自杀有骨气,有尊严。
    只可惜,政府军当时提出了火烧仓库的计划,为了保护躲起来的卡帕、贝拉,他们只能放弃抵抗,又因为维拉克的鼓舞,他选择了试着勇敢地面对监狱里的一切。
    结果是骨感生冷的,一时间,维拉克也不知道自己劝对方放弃自杀,硬带着他在这里受尽折磨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你不伤心吗?”塞尔特问。
    “我当然伤心。”维拉克的肩膀微不可循地垮了点。
    “我没有看出来。”
    “我也没有必要表现给你看。”
    “啪。”
    维拉克点燃了香烟,靠着沙发深吸了一口。
    “……国际平等联盟真的不打算救你吗?”塞尔特也点燃了一支。
    “我拒绝了。”维拉克道。
    “拒绝?”
    “他们想救我,但我觉得这对那些并没有被营救的同志不公平,所以我拒绝了。你们也不用费尽心思设置各种埋伏,等着我们的同志过来。从我被捕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孤身一人。”维拉克缓缓说着。
    “真难以理解,真难以理解……”塞尔特弹了弹烟灰,“不过你也清楚,我们不会因为你这么一说,就放下防备。”
    “随便你们。”
    一阵沉默。
    “我是倾向于相信你的,那你都说了真话,我也透露一点给你吧。要不了多久,奥斯顿总统就会下令处决你了。”维拉克能活着离开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塞尔特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其他人呢?”维拉克关心墨菲等人的情况。
    “其他人的后续处理……待定。”
    “嗯。”维拉克点了点头,又是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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