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舍弃,就没有丝毫留恋。
整个‘青荒集’所有能带走的,一个也不落下。
带不走的则是一把火烧成灰烬。
待到离开‘青荒集’时,‘寒山军府’除了自身六千余人外,还有近万名普通民众跟随。
在这乱世,虽然过多的人口是拖累,然而这些人口也是一个势力的根基所在。
一旦离开了这些底层民众,就如同鱼儿离开了水,迟早会干涸而亡。
林苏墨并未命人驱赶,而是派人维持秩序,分发食物与水,甚至腾出车马,供老弱病残乘用。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收买人心之举,却足以让这些普通人感激涕零。
燕不归、裘金川、封道一三人将林苏墨的举动看在眼中,目光烁烁,心中不由得生出别样的心思。
三人相视一笑,似是看出对方眼中渐生出的野心。
林苏墨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寻常的举动,却引得身后三人从不曾有过的勃勃野心。
若是知道,只怕也是要让三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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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苏墨看了看左手内侧只有自己能看到一串数字。
还剩下二十一天四小时三十二分,林苏墨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不过,在离开之前,却是要将‘寒山军府’安置妥当才行。
第二日午后,大队人马抵达‘荒原集’。
不过并未入集,而是有一大队人马自北门出,两队汇做一队,总人数已超过了三万人。
“军主,人太多了,我们的储备粮草最多只能够维持一个月的时间!”
这几日,负责后勤辎重的诸葛无用有些焦头烂额。
‘寒山军府’此次大规模转移只是为了躲避即将开始的四国大战,不是单纯的逃亡之旅,为了‘寒山军府’今后的生存发展,须得方方面面俱到。
单是粮草一项,就令诸葛无用绞尽脑汁才筹得供‘寒山军府’两个月余的用度。
但是现在人数远超预计,维持一个月已经是极限。
林苏墨问道:“可有解决办法?”
“回军主,很难!”
诸葛无用解释道:“边荒三镇九集,属下已派人趁着大战将临的消息还未传开加紧收购粮食,可惜边荒之地本就田地荒芜,出产的粮食极少,主要是依赖自周围四国,如今梁、雍、冀三国边境已被封锁,豫国似乎也闻到了风声,自昨日起,边境已开始严查,盐、铁、粮食、马匹均被列为禁运之物!”
林苏墨闻言沉吟片刻,道:“诸葛,此事你稍后可与苏首座商议,让她通过宋阀解决,若是不行,可将那清单中的东西全部换成粮食!”
林苏墨列出的交换清单中包括了兵器、盔甲、丹药以及药草,总价值一百万两白银。
林苏墨看似狮子大开口,实则对于宋阀来说,一百万两白银不多不少。
以宋天阙在宋阀的地位,也完全值得起这个价位。
诸葛无用悉知此事后,兴冲冲的离去。
大队人马继续上路。
半日后,先行的乾、坤、离、震四营已抵达首阳山脉最外层的支脉之下。
再往前走,车马已是难行,好在众人多是习武之人,身强力壮,协力齐心,前进的速度并未慢下来多少。
在密林中宿营一夜。
第二日一早,‘乾’字营便按照林苏墨描述的路线一路向北先行探路。
自入山后,这一带山高林密、人迹罕至,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
半年多前,林苏墨自首阳山脉下山时,便曾在山林中徘徊多日才找到出山的方向。
直到第三日午后,‘乾’字营大统领洛明轩才带着几人返回。
待见到林苏墨时,问起寒山寺的情况,洛明轩却是一脸怪异,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道:“属下不知该如何解释,军主亲眼见便清楚了!”
站在‘寒山寺’的废墟上,林苏墨终于知道洛明轩话中之意了。
只是林苏墨也解释不清楚,为何仅仅半年时间,寒山寺会变成一片废墟。
昔日宏伟的殿阁楼台尽数化为残垣断壁,荒草成堆。
‘寒山寺’山门上的匾额在荒草之下的沙砾中找到,却已是变得斑驳腐朽,蜕去本来的颜色,只留下‘寒山寺’三字隐约的刻痕,轻轻一碰,便会被戳开一个大洞。
“从墙壁、石阶以及瓦砾腐朽的程度来看,这座寺庙至少已损毁了百余年!”
封道一将一块雕刻着佛像的瓦当从沙砾中刨了出来,轻轻揉搓,这块瓦当顿时崩裂分解化成碎片。
林苏墨自是清楚封道一言中之意,只是林苏墨很清楚,半年之前自己就待在这‘寒山寺’中,曾经的大雄宝殿、藏经阁、佛塔等等,都是如此的真实,不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觉,还有聆月小师傅……
想到这个里,林苏墨突然怔住了。
他发现自己待在‘寒山寺’的近半年时间里,自己似乎只记得聆月小师傅一人,寒山寺的方丈叫什么?知客是谁?还有那些大小和尚叫什么?
似乎自己都不记得了,亦或者说,在当时人来人往的寒山寺里,除了聆月小师傅,不曾与任何人交流过。
“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林苏墨沉思一阵,果然发现了怪异之处。
不过林苏墨并未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这个世界虽然也有鬼神之说,但是也不曾证实鬼神的存在,这些诡异之处说出来只会徒乱人心。
“便在此处安营扎寨!”
林苏墨道,“‘乾’字营驻扎于正东的东华峰、‘兑’字营驻扎于东南的玉华峰、‘震’字营驻扎于西南的终南峰、‘坤’字营驻扎于西面的西华峰,北山的寒潭与瀑布是我们唯一的水源,就由‘坎’、‘离’二营镇守,‘艮’、‘巽’二营则驻守本寨,协助辎重部诸营建寨筑城!”
“是!”
众人轰然应诺。
随后几日,近三万人分工协作,干得热火朝天。
开山取石,伐木取材,一座可容纳近五万人的集寨在众人手中渐渐有了雏形。
寒山寺废墟所在的这片区域恰好是一块平坦之地,与四周的东华峰、玉华峰、终南峰、西华峰以及北山五座山峰组合一体,恰似一只托起的手掌,寒山寺正是在这掌心的位置。
这座被林苏墨命名为‘寒山集’的城寨围绕‘寒山寺’废墟而建。
按照林苏墨的要求,没有损毁‘寒山寺’遗址分毫,整个‘寒山寺’原址保留了下来。
即便是如此,剩下的区域依旧比荒原集的面积还要大上一倍有余。
‘寒山集’分为主城和五座卫城,主城主要用于普通百姓生活之用,以及军府治所所在。
五座卫城则用于屯兵、屯田;主城依照方位划分为八个区域,依旧以‘乾’‘坤’‘离’‘震’‘坎’‘艮’‘巽’‘兑’八字命名,每个区域又划分为九个坊街。
整个集寨的布局沿用了边荒三镇九集的大致结构,林苏墨这么做,便是想让所有人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找到熟悉感、归属感。
“军主,暗部有紧急消息传来!”
这一日,林苏墨正站在高处俯视整个集寨,这时,一名亲卫疾驰而至,将一只竹筒递了过来。
林苏墨拆开蜡封,倒出一卷纸笺。
其上寥寥数语,写得甚是潦草,然而文字所记载的消息却也令林苏墨吃了一惊。
“诸位怎么看?”
林苏墨将燕不归、裘金川等人请来,将纸笺传阅了一遍,问道。
众人皆是沉思,片刻后,封道一出言笑道:“军主,既然暗部将此事以加急传与军主,想来苏部首事先已确认过消息的真假,以属下之见,长生不老丹事关重大,此事一经传出,必将引起天下各方窥伺,雍都洛阳以及洛阳城外的太乙山必然成为天下风云汇聚之地,如此盛事,我等岂可错过?”
“封兄之言甚是——”
众人纷纷附和,亦有蠢蠢欲动之势。
林苏墨并未立刻决断,而是转而问吴铭道:“吴老觉得如何?”
‘寒山军府’自荒原集转移时,吴铭带着吴樾跟随辎重部转移到了寒山集。
吴铭本想在寒山集将‘有间酒肆’重新开起来,做个闲散人,不过,林苏墨硬是给吴铭按了一个客卿的头衔,将其拉进了‘寒山军府’的决策层。
吴铭笑道:“去吧,在这乱世之中,寒山军府想要生存下去,除了自身强大起来之外,还需要强有力的盟友,这一次‘长生不老丹’之争就是一个机会,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就留下来给你看家吧,”
林苏墨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经意的眼神中却是略带一丝歉意。
自己此去恐怕不会再回来了,寒山军府到这里也算是有个落脚之地,虽然还有不少问题需待解决,但是只要他们不自己作死,生存下去是不成问题。
想到此处,林苏墨扫了众人一眼,正好乘此机会在做布置,也好给众人留下一个念想。
于是,林苏墨颔首道:“也好,那么从今往后,凡是林某不在寒山集时,便以吴老为节度,负责统筹管理,燕不归、裘金川、封道一三位辅佐!其他各部司,各司其职,以待将来!”
“是,谨遵军主之命!”众人起身应诺。
“很好!”
随后,林苏墨起身笑道。
“那么,此次出山,兵贵精而不在多,燕不归精选‘寒山营’百人随我前往雍都洛阳,其他人等全部都留下建筑寒山集,希望等我回来之时,寒山集已是初具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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