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上落叶语

    
    看她的样子也是惨兮兮，老板好心给了她两个馒头，毕竟他也是有一大家子要养。
    叶语肃了表情给老板微弯着腰道谢，“谢谢您！”
    老板微愣，随后笑道，“小姑娘还是先擦擦脸吧。”
    叶语衣袖一抹，衣上黑黄一大片，所以她顶着这样一张脸招摇过市，幸亏这里没规定衣衫不整、面容不清者不能入内。
    叶语在老板的摊边啃着馒头，其实她不爱吃馒头，觉得里面啥也没有的看着就没胃口，可这回却觉得这俩馒头比爱吃的大肉包都要美味，不只是因为饿到极致，还有这世间的善意。
    正在叶语啃馒头啃的欢快时，三三两两的布衣少女脚步匆匆的从摊前而过，从她们嘴里听到了什么如玉公子，招收丫鬟。
    她咽下嚼碎的馒头，好奇的问了老板这些姑娘干什么去。
    老板说，今日是这潍城的纪府向外招收家丁丫鬟，这纪府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如玉公子的府邸，这一年才招一次下人，每一次也就几个名额，据说府里的待遇极好，就连粗使丫鬟月银都有二两，不过要签下卖身契，若是赚够了卖身钱也是可以为自己赎身的……
    叶语没听完，丢下一句“谢谢老板”就没影了。
    老板那句“不过还要主子同意才能离开”被扼在喉咙里。
    她怕走丢，步步紧跟在那些少女身后，就她现在的情况，入纪府当丫鬟是能吃饭、有地睡、有衣换最快的选择，不然等她找到愿意用她的老板前，故意已经饿晕了。
    她会算账、会管理店铺又如何，有几个老板愿意用一个身份不明看着像个乞丐的小姑娘。
    刻着两个金灿灿的“纪府”的大门前已经围着不少人，有的是想卖身，有的确是纯粹的看热闹。
    叶语仗着身形矮小，不费多少力气就挤到了人前，冲向那被丫鬟拥簇在前头的妇人，双腿一弯，半坐在地上抱住她大腿，惨戚戚开始卖惨，“夫人，你就买了我吧，我什么都会做，长相可爱吃得少，性格乖顺力气大，小女子现在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求夫人发发善心赏口饭吃吧。”
    长相温婉的妇人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这姑娘就自顾自的说了一通，她刚想要扶她起来，叶语就被她身边的丫鬟扯开了。
    “姑娘，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手动脚。”其中一个面容清丽的姑娘边拉着她的手臂边说道，语气不悦。
    叶语顺着她们的力道站了起来，见好就收，力度过了容易惹人反感。
    围观的人看她这狼狈不堪的模样，都有些同情了。
    叶语小脸换上了怯生生的表情，皱着鼻子，本来还想扯着那妇人的袖子增加情绪，瞄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丫鬟，怂了，乖乖低头说话，“夫人，我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却被父亲新娶的后娘强行卖给村里年迈的老财主，那老财主之前就纳了十八个小妾，个个都活不过洞房花烛，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是已经无家可归了。”
    她一项是即兴表演，灵感说来就来。
    那妇人嘴边噙着一抹温和的笑，走进了叶语道，“天可怜见的，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会造此大难，上天怜悯，让你脱了那恶人的魔掌。”
    叶语见她气质温婉，语气温柔，忙点头，神情更是可怜了。
    夫人见她小脸白嫩可人，脚上还一只靴子一只草鞋，想来也是受了大难，不免心生怜意，她道“夏熙，你先带她进府，给她找套干净的衣裳换上。”
    那名面容清丽的丫鬟应了一声，冷淡着声朝叶语扫了一眼道“跟我进来。”
    “好咧！”叶语裂开一嘴小白牙，脆生生的应声道。
    卖惨果然有用，连面试都省了。
    叶语顶着一双双羡慕嫉妒的目光跟在夏熙身后，进了纪府。
    一路上，有不少的丫鬟朝着夏熙行礼喊“夏熙姐姐”，看来这个丫鬟地位不一般，叶语本想套个近乎，可人家抬着下巴一脸的不想跟她说话，她乖乖的保持低眉敛目的模样，没再自讨没趣。
    这纪府虽说比不上城主府宏伟华丽，但府里楼阁亭台，坐落有致，韵味十足，就这府里的装饰来看，这如玉公子很有钱。
    叶语换好了丫鬟服后，有人便拿了一张卖身契过来，叶语没犹豫，果断潇洒的签上自己的大名，反正等她赚够了银子就可以回家了，那位姐姐说了，签完就可以吃饭，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吃饭，其他的以后再规划。
    古人不为五斗米折腰，她如今竟为了一口饱饭把骨气当放屁，她果真只是个俗人。
    签了字，摁了手印，叶语大快朵颐的吃了一顿饱饭，对于一个时刻嘴不停歇的人来说，一顿不吃如同三天不进食。
    跟叶语一同卖身进纪府的姑娘还有两个，一个名叫小月，长相清秀，一个叫蕊晗，身形高挑玲珑有致，五官秀美，神情冷傲。
    三人被分配到了同一间房间，各自选了床位，收拾好东西后，便被带到了院里听训。
    给她们讲规矩的是那位妇人，她是这纪府的管事，也是如玉公子纪凌尘的奶娘，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在打理，丫鬟家丁们都尊称张管家。
    张管家说，今日她们初来乍到，不急着安排，先跟着熟悉熟悉府内环境。
    跟着厨房的小六转了一圈，叶语也大概了解了一些。从小六的嘴里得知，她们的主子如玉公子虽说只是个江湖中人，但为人谦和有礼，是江湖上有名的翩翩公子，可是不少掌门千金的如意郎君，年少有为，更得门派掌门的推崇。
    好几次都推荐他为盟主，可是公子没有一次松开答应，尽管如此，江湖中人大多数都默认了他盟主的身份，一旦江湖中发生的什么大事，他们便会来他们纪府找公子商议对策，他们身为纪府的人，一定要谨慎有礼，不能给公子丢人。
    从小六的话语中，叶语能感觉到这府里的人似乎对这个公子很是崇拜，十句有九句是夸他的，还有一句就是提醒她们不能惹公子生气，否则会被全府追杀。
    最后，叶语被分配到了洗衣房，而小月和蕊晗被分配到厨房。
    晚饭是小六送来的，因为小六的特意关照，她们的饭菜很足，三个人有两荤两素，对于粗使丫鬟的她们来说也算是不错了。
    叶语吃饭的时候向来是专注不爱说话，小月性子怯懦胆小，也是不敢主动同人说话，另一个蕊晗更是人冷话少，饭桌上安静得只剩下碗筷的轻微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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