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竹情悠

第三章 将离温存赠杞子

    
    原来死者的后脑部有一块伤口,面积很大,颜色深红,可以想象应是受过重伤的。公孙策将一个用白布围成的木架放在了尸体的脑袋上方,接着把白布放下,遮住了众人的视线。旁边的人递给他布包,里面有一把比刚才大一点的刀具,神色镇定地划开了死者的脑部,接着又用木钻、铁锤敲打着死者,发出“叮叮叮”的声响。
    曾细的妻子早已别过头去哭泣,在场的众人虽看不见是何种场景,只是听到那发出的声音,更加毛骨悚然,无不色变。过了半晌,公孙策放下了工具,在木盆里洗净了满是鲜血的双手。
    “公孙公子,他到底说了什么?”捕快疑惑的问道。
    公孙策用布将手上的水拭净,“他说,他不是中酒毒而死,而是被杀。”
    他的一语,引起了众人的震惊,“真的,假的啊?”
    “杀死曾细的是一块血。”
    “一块血?”捕快感到莫名其妙,追问道。公孙策看向尸体,向众人解释道,“曾细脑部曾经受到过重击,所以脑部出血。血积压在他的脑袋内部,压制脑子,导致死亡。”
    “那他回家的时候,为什么醉醺醺的?”捕快提出疑问,如果死者死因真是如此,这点也说不通啊。
    “其实曾细并没有喝醉,只是那块血压在他的脑袋内部,看起来就像喝醉了一样,神志不清,步履蹒跚。”众人听到公孙策的解释才恍然大悟。
    “刚刚你们提到他的酒量,我就已然猜到,他并非喝醉,致使他死亡的原因是后脑重重的一击。”公孙策回忆了一下刚刚死者后脑的伤口的状况,“我相信应该是木棍所致。”
    捕快点了点头,看着公孙策,等着他继续推理。
    “还有他的鼻子、眼窝处的伤痕,是拳头打的。”
    “那你说是谁打的?”捕快听到他的话觉着分析得如此细致,讲得头头是道,相信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就是你。”公孙策走过去,左手指向人群中一个戴高帽的男子。那人一愣,不可置信的回道:“我?这怎么可能呢?他是猎户,他有那么大的力气,我怎么可能杀的了他呢?”
    公孙策听到他的话,笑道,“你欠他五两银子,他向你讨债,大家吵了起来,后来就不欢而散了。你心中不服,就暗中跟踪他,想教训他一顿,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你就用木棍偷袭他,你见曾细倒在地上,就一拳一拳的打下去泄愤。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曾细醒了过来。可是那个时候他的脑袋已然积血,他开始迷迷糊糊的,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男子听到他的话,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公孙策将一切尽收眼底,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
    “怪只怪你出手太狠,打的太重了。你打他的时候,他的血溅到你的身上,留下了指控你的证据。”公孙策一把拉起他带有扳指的左手,厉声道。
    捕快将他的左手按在了曾细胸前留有的指印上,果然符合,捕快震惊的看着男子。
    “还说不是你吗?你在击打曾细的时候,左手压在了他的胸前,右手猛击他的头部,他的鲜血沾到了你的胸前,留下了你的拇指印。”男子有些绝望得闭上了眼。公孙策放开手说道:“当然,你可以说有一个人的手和你一样大,可是你手上的扳指使你无从抵赖。”男子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无话可说。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来呀,把他给我拿下。”捕快拽紧凶手,向门口的衙役发令道。
    “是。”
    男子奋力推开捕快,拿起旁边的一把验尸刀冲到公孙策身后,将刀抵在了他的项颈之旁“别动,谁都别过来啊。”
    捕快指着凶手,厉声道,“你把刀放下。”
    凶手的脸开始变得狰狞,冲着尸体说道:“都怪他自己,就五两银子而已,他就苦苦相逼,我只是给他个教训。”
    “我再说一遍,把刀放下。”
    凶犯一声嗤笑“要死大家一起死,有大宋第一才子陪我一起死,我死也甘心了,我……”凶犯将刀举起,朝公孙策的脖子刺去,众人看到这一幕,惊恐的大叫。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个身影直冲两人,一颗石子击向犯人持刀的右手,飞起一脚将犯人从公孙策身边踢开,落地后将从犯人手中掉落的小刀朝他的方向踢了过去。只听见“叮”的一声,刀子牢牢地钉在了犯人身后的墙上,离他的脖子只有几寸的距离,吓得犯人脸色惨白,一身冷汗。
    “展昭。”公孙策惊喜的叫道。
    那人转身过来,“公孙大哥,你没事吧。”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人的面容,是一个约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背后背有一把长剑,江湖人士的打扮,身形和公孙策差不多高,只是五官长得很是可爱,有些稚气未脱。
    公孙策摇摇头,收起脸上的笑容,朝犯人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毫无悔意的犯人,公孙策眼中流露出一丝哀痛,沉声道:“他儿子病了,迫不得已才向你讨债,而你竟然为了五两银子要了他的性命,难道生命对你来说就只值五两银子吗?”
    公孙策和展昭先后走了出去。
    细致准确的分析,整个推理过程毫无漏洞可言,就好像身临凶案现场一般的准确无误。围观的人群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发出一声声的赞叹。
    深秋的庐州带着一丝的寒意侵袭而来,一片片枯叶轻轻飘落水中,掀起宛宛涟漪。秋蝉的鸣叫声也越发响亮起来。早上的曾家的血案已经真相大白,犯人也被官府抓捕归案。插曲过去,戏也就看完了,人们依旧忙碌在各自的生活中,庐州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一家普通的房舍,上书“青天药炉”,门口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看得出来主人家很是注重整洁,一看原来是一家医馆,还未走近,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味,沁人心脾。门内是一个院子,院子不大,却布置的很雅致,东西摆放得很整齐,虽已深秋时节,但墙边的植松全无败色,还有几株菊花傲然绽放,郁郁菲菲甚是可观,给院子增添了几分生气。木架上摆放着各种药草,旁边有几个炖药用的瓷罐,正冒着热气。
    今天的医馆很冷清,看病的只有一老一小,一个大概七十来岁的老汉坐在院中央的木凳上,右手手腕放在桌上,旁边坐着他的孙女。
    给他把脉的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衣着朴素的妇女。
    “脉象平和,给我看那只手。”老汉将左手伸出。
    只见左手处有一凹处的小包。
    说着便按了按有小包的地方,“是这里?最近是不是在哪摔了一跤。”
    “大夫,没错,前几天上山砍柴时不小心脚一滑,摔了一跤,唉,人老了,这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了。”
    “有些骨裂,问题不大。”大夫用纱布和木板将他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地包扎固定好,然后又拿了几包促进伤口愈合的草药,叮嘱道,“好了,回去好好休息,记住千万不要乱动。”
    老汉站起来,笑道:“果然舒服多了,想不到包大娘的医术这么好,真是了不起啊,谢谢了。”说完便拉着孙女走出了医馆。
    此时,公孙策也正好回来了。
    “公孙策,天气热了,我给你煮了点绿豆汤,你把它喝了吧,解暑的。”包大娘从厨房端了一个碗出来,冲公孙策说道。
    公孙策笑着接过碗,“谢谢大娘。”
    “大娘,大娘。”门口传来展昭的叫喊声,包大娘回过头去便看到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的展昭从外面跑了进来。
    “展昭。”包大娘惊喜的搂着蹿到他面前的少年。
    展昭举起手上的东西,“我给你买了最喜欢吃的猫耳朵。”
    “太好了。”包大娘接过包裹,摸着展昭的头,“几个月不见,好像又长高了嘛。”说着便去捏他的脸颊,却被展昭躲了过去,跑到公孙策的身后。
    “干嘛,不许我摸你啊?”
    公孙策看着绕着他打闹的两人,有些无奈,“你让大娘掐一下。”
    “你这个展昭。”包大娘回身坐到了椅子上,“展昭过来。”
    展昭无法,蹲在包大娘的面前,任由她捏自己的脸颊。公孙策在后面笑道,“现在展昭不是以前那个小秃头了,他是少侠,少侠展昭。”包大娘一脸慈爱,“少侠怎么样,大侠又怎么样,你们俩在大娘眼里啊,永远都是孩子。”
    “展昭从来就没有爹娘,大娘就是展昭的娘。”展昭仰起头,笑着看向对自己视如己出的包大娘。
    “也不知道包大哥在京城怎么样了?”展昭露出担忧的神情说道。
    “是啊,包拯在京城为官已经有两年了,这两年幸亏你们来看我,要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而公孙策正出神的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午饭是在院中的木桌上吃的,很简单的几样家常小菜,却都是展昭和公孙策平常爱吃的菜色。
    看到眼前的展昭和公孙策吃的津津有味,包大娘眼里有一丝笑意,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公孙策的碗里,“来,多吃点儿。”
    自从包拯走后,这个家就变得有些冷清,空对院落,摆弄药草,从朦胧清晨到金乌西坠,可做的就是替病人消去病痛的折磨。唯独感到慰籍的是,公孙策和展昭会时常来看看她,也就只有他们俩人来看她的时候,这里才会有家的感觉。
    公孙策放下筷子,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其实我这次来,是向您辞行的。”
    “要去哪里啊?”包大娘问道。
    “宋辽边关征战多年,辽国这回终于同意和谈了,因为我懂辽文,所以皇上封我为礼部侍郎,让我到边关和辽人进行和谈。”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并且皇上封包拯为和谈使,所以……”公孙策看向包大娘,见包大娘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说道:“让包拯到边关和辽人议和。”公孙策向两人道出了他辞行的原因。
    “你是一介布衣,一跃却成了礼部侍郎,恐怕在大宋历史上,你是第一人啊。”展昭说完向公孙策竖起了大拇指。
    听着展昭阴阳怪调的语气,公孙策有些哭笑不得,“你少取笑我啊。”
    “称赞你呢。”展昭正色道。
    公孙策很是怀疑,“真心的?”
    “不是,假意的。”展昭笑道,取笑公孙大哥一直是他人生的一大乐趣啊。
    公孙策拿起桌上的勺子,作势去敲展昭的脑袋,却看到大娘放下筷子走进了里屋,片刻后又出来了,手里也多件东西。
    “虽说你聪明绝顶,可是皇上突然派你和包拯去和谈,我总觉得有点儿……”包大娘摇了摇头,“有点放心不下。”
    包大娘从手中拿出两个锦囊递给了公孙策,“一个给你,一个给包拯。拿去吧,这是平安袋。”又将手中的最后一个给了展昭。展昭接过,并没有打开,小心翼翼的放入胸前的衣服内:“谢谢大娘。”
    公孙策接过,看着手中的锦囊,很普通,但上面的花纹却十分的精致。他将其中的一个打开,将里面装的东西倒在手心上,很是惊讶,“杞子?”原来锦囊内是一包杞子。
    “别人家是用来放米的,因为我家是医馆,所以就放了这个,杞子杞子,就是自己的儿子。”提及自己还在京城的儿子,包大娘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公孙策看着眼前的包大娘,红了眼眶,“放心吧,包拯和我们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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