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想说的,其实是:好...傻逼。
哼!
我用哀求地眼神看向正一脸懵逼的赵昱,“我们回吧。”
赵昱只愣了一秒,就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朝众神道了别,就抱起我扶摇而上。
这词不太准确,但此时此刻我又觉得它万分贴切。
我回头看了一眼下面热闹的海底演唱会,帅鱼天王正在唱一首歌,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质的麦克,竟如此清晰。
世界真奇妙,每一个你不知道的自成一届,都有他们自己的生存和娱乐的方式。
万般皆通,又如此不同,玄妙又新奇。
帅鱼天王抬头,与我对视的一瞬,他朝我招了招手。
噢,好遗憾,这么帅,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有如天籁。
—我没握紧你的好,缘起的问号。
—画一座桥,平凡的祷告。
—没有一生一世,黄昏的孤岛。
—千年的,千年的,思念的,你的好,
—用这座桥,通向你的孤岛。
旋律和歌词都挺悲伤的,然而愣是让这位天王唱得一脸欢快,下面的歌迷更是欢脱出了纪元,真是谜一样的演艺生涯。
我们比想象中还要快地回到了酒店房间。
赵昱大步走到床前,将我放下,随即搭上我的脉......
我无语地拍掉了他的手。
赵昱抱臂站在床前,不说话,看着我。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还是不说话,他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真有点吓人。
“实不相瞒......”我吭哧半天,还是说不出口。
悲了个催了。
赵昱给了我一个“看你精神不错那就自生自灭好了”的眼神,转身欲走。
没走成。
我的爪子按住了他的衣角。
开玩笑,我可不能在这里血流成河。
我拉过赵昱,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然后就看他脸上恍然大悟、好尴尬、我操......等一系列表情走马灯一样闪现,最终于耳朵处集合,将耳朵憋出了一朵红霞。
甚是可爱。
看他这副样子,我反倒不尴尬了,用爪子示意他钱包在桌上。
“买带翅膀的,棉质的。两袋日用一袋夜用,去吧。”
赵昱竟然没反驳我这种命令人的大爷语气,机械地拿起钱包走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
他也有今天!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让我再笑一会儿………
没多久,赵昱回来了……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我问。
赵昱没理我,拿起桌上的一瓶水出去了。
我打开袋子,嗬,真是五花八门,看来是一样拿了一个......
从卫生间出来我已经重新是个人了。
世间的女人真是受苦受难啊,我一个修行不到家的狐狸变成人的时候十次有一次会中招,这次偏偏在这样的场合,实在糟心。如果不是我当时反应快,立马现原形,那现在丢的不仅仅是我自己的人,姥姥的人也得丢了。想一想,眼前清澈的海水中飘着一缕游丝般的红...三太子得下令把这片海水给换掉吧?好险,这样浩大的工程我得赔多少钱?
出了卧室没见到赵昱,我只好出去找他。
然而找了许久也没见到他的影子,我只好东张西望走走停停。
将暖的季节,连海水都充满了欣欣向荣的味道。我沿着一条青石路往前走,每走几步就能见到巨大的人行石灯在路的两旁孜孜不倦地流水。等到再也没有石灯出现的时候,一片别致的草坪横亘在面前。赵昱就坐在草坪上的一棵树下弹琴。凤瑶古琴缓慢而随意,有不知名的花瓣徐徐飘落。我站在几米外的路边,凝望着树下的人,久久没动。
人类是一个很自以为是的物种,任何事情都要究其渊源再赋予它深远的意义。比如化石,比如战争,比如心动和初吻。
我们妖界并不在意这些。我们没有记录厚重历史的习惯,讲求的是今遭有酒今遭醉,过去的事都拉倒,然而,活了将近一千年,交过很多个男朋友女朋友依然没能把初吻给出去,并且只有心碎没有心动过的我,突然想把这一刻裱框珍藏起来。
感谢人类,发明了手机。
如果说不记录依然能一代代地传承,那是我们脑子好,那么,等哪天,脑子不怎么好的他们是不是只要删掉相片文字,某段回忆就能被时间冲淡?
我收好手机,一步步向赵昱走去。
他没有抬头,只道:“你来了。”
我蹲下来,将他衣服上的花瓣拂去,他抬起头,琴声依然流畅地从他的指尖间滑出。
我朝他抿嘴笑了一下,欺身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琴声戛然而止。
那么脑子更好使的神仙,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这一刻的吧?
这不算长也不算短的吻过去好久,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不知道赵昱是怎样想的,他一脸平静,让人猜不透。反正我是很......在我还没有给自己这种五味杂陈的心情总结出一个合适的字眼时,赵昱的琴声重新开始流淌。他的声音夹杂期间,淡漠又疏离。
“你的修行不够,变身时要经历人类女子的生理期是正常的。大可不必做如此举动。我并不会因你做了一件?迨戮突嵬?袅硪患?!
我沉默半晌,直起身,“这就尴尬了,哪个我都不觉得?濉!
赵昱也沉默半晌,最后幽幽说道:“这点也够?宓摹!
我复又蹲下来,随手在他的琴上拨弄两下,赵昱一副“谁准你动我的琴岂有此理”的模样,但是他没有别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朝他笑了一下,一把扯过他的琴,转身间,一袭雪白长裙加身,待我坐下,长长的纱质白裙铺在草坪上,赵昱有些讶异地看着我。
我拨弄着琴弦,“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看家本领其实不是媚术,而是音律。这把凤瑶古琴实在美妙,借花献佛,给你弹奏一曲吧。”
我抬头冲他眨眨眼,“如果觉得好听,就和我交往吧。”
赵昱一副无语的表情。
然而他只无语了一瞬间,我的音符响起的那一刻,他就意外地扬起眉。
我将刚才他随意弹的曲子改编了一下。没有那么悠闲散漫,变得明快而浪漫。
就像我现在的心情和举动。
一曲终了,听到掌声响起来.......
似乎是一个剧组取景拍戏,陆陆续续有人经过,便停下来听。
我看向赵昱,他拍了两下手。
我站起身,“你也觉得不错吗?”
“嗯。”赵昱拿过琴,转身穿过人群向外走。
我追上去,拿胳膊撞了撞他,“我就知道。”
赵昱转头看我,没说话。
我笑眯眯,“就知道你喜欢人家!”嘻嘻嘻。
“你想多了。”他语气又冷淡下来,走得更快了。
我拖着长裙在后面,“害羞什么嘛。一起走哦。”
赵昱没理我,大长腿潇洒地迈起来,一会儿就没影了。
我提着长裙慢悠悠地上了台阶,明朗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
谈恋爱真的挺累的。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天煞孤星的命,我已经努力了快两百年了,可竟然到现在还是处女身,要不是我狗急跳墙(好像有奇怪的词乱入了),现在连初吻都还在呢。
一千年马上就要到了,我以前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想过我的天劫。
我以为这是和生孩子一样的事,该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可是现在我该何去何从呢?
如果我没捱过天劫,我就带着我的处子身归西了,好遗憾。或者我被打回原形,又要懵懵懂懂孤孤单单地轮回个好几百年,好遗憾。
而如果我捱过了天劫飞升了,那我就带着我的处子身成仙了。
成仙一事,于我来说向来高尚,这以后可能就要带着这处子身活个千千万万年了。
佛曰:“这不行。”
怎么也得把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才能放弃不该放弃的啊。
不要提醒我赵昱是危险的。我的荷尔蒙已经选择性为他辩解过了,“没听到拉到。”我嘟着嘴小声说。
我拖着长裙坐在长椅上,此处人群三三两两,我已经没机会在外面把衣服换回来了,也懒得换。
我见过很多明快的人类少女,她们欣欣向荣一派美好,与我相恋的大部分人类男子都更爱那样的女孩子,而不是我这种情绪不太稳定,脑电波活动量大的狐狸精。他们不爱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总是很难有所进展,最终只落得个索然无味脑电波更加不平稳的下场。
赵昱不一样,他是神,我无法看穿他。于是他像是被包裹起来的水晶饰品,有真相,但我看不到,所以越发吸引人。
我坐在长椅上伤春悲秋妄自菲薄眼看着渐入佳境,这时,一个头发有些过于浓密的青年男子坐到了我旁边。
“你好。”他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跟我打招呼。
“不好。”我实话实说。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自顾自掏出一张名片,单刀直入地问:“你有没有兴趣,当明星?”
“没有。”
男人没在意,仍然自顾自地说:“你刚才改编的那个曲子简直是天上音,我敢保证,只要出唱片,再加上你的形象,大红大紫指日可待。”
“没兴趣。”我回答。
黄昏的光线正好,赵昱身披霞光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脑子里关于爱情的烦恼一下子都消失了,或许爱情本身就是眼前人,那些一个人在背后瞎想的时光,不是爱情,是心魔。
赵昱站定,语气竟和夕阳的天光一样温柔,他轻声说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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