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射在上好的玉石上,透过玉石的光却变得柔和,似乎世间所有的玉都能够温暖它们,林皓呆呆的看着被映在地上那团翠绿色的柔光。
令牌极薄,却被保养的极好,没有一丝磕碰的痕迹,却也没有林皓想看到的痕迹。
整块玉佩依旧保持着棱角,没有半点被经常摩挲而变得圆滑的角,林皓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说什么了?”林皓沉沉的问道。
“没说什么,只是叫我把这令牌还给你。”古彤说道。
“那他现在在哪?”林皓继续问,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难看。
“不知道,应该已经出城了。”古彤却没将夏文泽去护国将军府的事情同他说,虽然他也疑惑,但是他提前回到皇宫将令牌交予林皓手中,就不能将夏文泽去向的事情告诉王爷。
反正在京城里,林皓想要调查这件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古彤静静的看着林皓的表情,一点一点的恢复到了冰山,难道真的要那样子不可吗?
这是什么意思?和我彻底断绝关系了吗?如果可以,林皓手中的玉佩早就被他捏成一堆齑粉,然后被风吹散在这间屋子里,再也找不到,这样他还可以骗自己,留有一丝念想。
但是他却又舍不得,留着,最起码还有个念想不是吗?于是林皓将这块令牌挂到了腰间,和另一块差不多的令牌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发出一阵短暂却悦耳的声音。
随后室内进入了短暂的宁静,窗外的鸟儿唧唧喳喳的声音不断传进这间屋子里,却无法给这间屋子增添生机。屋子的主人心以如千年寒冰。
“还有事情吗?”林皓见古彤半晌没走,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于是开口问道。
“王爷,属下之前和您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古彤眉头微皱,说道。
“什么事情?”林皓站在主位前冷冷问道。
古彤站在大厅中间,虽然长着一张娃娃脸,但是做事向来是林皓信得过的。
“催眠的事情,王爷您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古彤并不疑惑林皓将这件事情忘掉,他知道林皓并不想这样做。
“哦?”林皓微一弯腰,坐在了主位上,面色严肃的说道,目光直直的看着古彤,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放心,这次请来的人,绝对靠谱,不会有副作用。”古彤丝毫不惧的迎向了林皓,浅笑着说道。
“意思就是本王不会再有机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林皓问道。
“是的。”古彤回答。
"然后变成你们随意操纵的傀儡?“林皓质问。
“属下不敢。”古彤嘴角的笑未变,继续说道。
“你不敢可有的是人敢,谁叫你来的?沈贵妃?”林皓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其实林皓自从知道了沈贵妃之前因为夏文泽的事情催眠过他之后,心里就是有怨言的,这次回来,可能是月瑶回来同她说的,也可能是她自己调查或是景王府的人传来的消息,进入皇宫开始,便开始劝说林皓再接受一次催眠。
但是林皓现在却不是那个可以任她随意支配的那个小男孩了,也不是那个小时候尽量压抑这自己的小男孩。
沈贵妃一早便发现林皓超出自己的控制了,暗中做了些什么林皓也略有耳闻,但是他不愿意相信,相信在自己身边安插人,以试图改变他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贵妃开始变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他想起以前的事情之后,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沈贵妃在他催眠之前那段时间的记忆一直是模糊的,那个时候的林皓一直不记得自己十二三岁之前是怎么过来的,但是却无比的相信他的母亲,而沈贵妃也利用他这一点,逼迫他做了太多他不想做的事情。
但是那终归不是林皓的本性,他身上流的血液不允许他像个傀儡一样事事受制于人。但是那个人终归是他的母亲,最后他只能忤逆母亲,向父皇提议封他为王爷。
虽然沈芷巧只是控制着他的生活,但是到怡州当王爷的前几个月,林皓觉得,他就像一只冲出牢笼的鸟儿,在广袤的天空中自由的飞翔着,虽然时不时的会在暗处发现几双眼睛,但是那个时候的林皓并不在意。
但是他飞翔在广袤大地的时候,却没有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自在的执行者他脑海中的蓝图。
直到有一天,林皓发现他身边的人都很陌生,而且这些人在不断的想要改变自己,掌控着自己,林皓发现,他开始变得和在皇宫时一样,完全在一个人的掌控下,但是林皓清楚,那个人不会是自己的父亲。
林皓开始变得不信任任何一个人,把自己囚禁在一个屋子里,出了吃喝拉撒睡以外再也提不起精神来做任何事情。
外面的世界依旧在运行着,但是那一切,似乎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他不过一个傀儡而已,有些事情他做与不做,结果都是一样的。
就这样林皓颓废了一个多月,他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是不对的,却苦于无法改变。
那段时间羽洛无数次的来找过他,古彤也无数次的劝过他。
那个时候的林皓觉得,自己能够信任的也只有这两个人。
现在,沈贵妃继续找人劝他催眠,刚刚脱离掌控的林皓一想起自己要面对的东西时,就不想了,况且夏文泽带给他的不仅仅是痛苦,虽然短短的几月相处,带给林皓的,更多是教他如何更好的直视自己。
脑海中那人虽然偶尔会有眉头紧皱的时候,但是更多时候都是淡然。
他最敏锐的观察力,林皓虽然觉得自己观察力也不差,能够洞察人心,但是在某些时候,往往不及夏文泽。
因为夏文泽经历过的人心比他的要黑暗的多,即使他看透了那些黑暗,也看够了,但是更多的时候是直视。
林皓自认办不到,他只会逃避。
所以在古彤看他状态不好提出这个事情的时候,他会忘掉这个事情,这样这个事情就不会来临了。
“嗯,但是这是目前来对王爷来说最好的办法了。”古彤应道,他是林皓的下属,更是他的兄弟。他不会欺骗林皓,也一向将林皓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他只是希望林皓能够过得好。
“你问过她为什么吗?”林皓继续质问。
“问过,她是真的希望你好。”古彤眉头微皱,但是嘴角淡淡的笑容依旧。
“告诉她本王不愿意。”林皓淡淡的说道。
回到京城的这些时日来,林皓也就是第一日去给父皇和母后请了个安,之后便像是他这个人没有回来一样,他所居住的居所也没了半点动静。
但是不管怎样,他回到的地方都是皇宫,在这里,他的一言一行将不再是秘密。
林皓虽然怨过沈贵妃,但是心中影影绰绰的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可是……她的位子已经坐的很高了,为什么偏偏要揪着自己不放,林皓想,他总有一日会知道那个原因。可能他不想面对,也可能他做好了面对的准备,但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成为定局,尘埃落定。
“唉?怎么这么热闹?”羽洛一身张扬的红色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屋子里面,身后跟着没有表情的羽翎,没有压制声音的说道。
本来羽洛以为这里只会有林皓自己的,但是没想到古彤居然在。
古彤见到他也颇为诧异,但是,看样子夏文泽应该离开了,而且肯定对羽洛说了什么,要不羽洛也不会来到这里。
“他说了什么?”古彤问羽洛道。
“嗯?谁啊?”羽洛没有反应过来,问了一嘴,说话间已经做到了椅子上。
“还能有谁?”古彤眉头微皱,疑惑的看向羽洛,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说他啊,没说什么啊?”羽洛想起哥哥在他临走时说的话,说道。
“那你怎么会来?我记得你好像回京之后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古彤毫不留情的说道。他开始几日一直跟在林皓身边,后来被林皓派到城门口当了个什么验查官,不过想来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夏文泽吧。
“心血来潮还不行啊!古大医师说的那个人是谁啊?”羽洛难得机灵一回,打定主意不想叫林皓知道夏文泽去了护国将军府,还返将了古彤一車。
“没谁。”古彤摸了摸鼻尖,讪讪的看向林皓,果然,林皓的目光中带着探查。
“你们在说什么啊?跟小爷我说说呗!”羽洛拿起桌子上的橘子,一边剥开一边说着。
“催眠。”林皓只给了他两个字回复。
古彤也不好再说什么,见羽翎也坐到了椅子上,他也坐在了二人对面的椅子上。
“你这又是何苦?”羽洛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抬眼看了林皓一眼,又垂下眸子和橘子做争斗,说道。
“本王拒绝了。”林皓见羽翎误会了,解释了这么一句。
“哦,方大医师提出来的?”羽洛低头说道。
“算是吧。”古彤讪讪的说道。
“为什么是算是啊?”羽洛继续问道,却还是低头在和手中的橘子做斗争。
“你今天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古彤苦笑着说道,这件事情他都不想提了。
“小爷我哪天问题不多?”羽洛掰了一瓣橘子放到嘴里,橘子特有的味道和甜味争夺着他的味蕾,一脸幸福的看着古彤说道。
“也对,这事主要是沈贵妃提出来的。”古彤只好回答。
“她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羽洛一语中的,倒是叫古彤不好回答了。
他要怎么说?难道说他不知道?还是去妄自猜测沈贵妃的想法?
“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事?”林皓看着古彤一脸尴尬,问羽洛。
“没事啊,就是想你了。”羽洛不正经的说道,但是羽翎的目光却是直直的盯着古彤,叫古彤有些不自在。
“忽悠鬼啊!”古彤有些别扭的说道,两人互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有,其实是王爷这里的橘子太好吃了,比护国将军府种的好吃多了。”羽洛说道。
古彤觉得这个借口,比刚刚那个还要烂……
“好吃你就都拿走。”林皓却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向里面的书房走去。
“哎!王爷您别走啊!小爷我好不容易来这里一次,您也不说领小爷我转转!”羽洛连忙放下了手中还要一半的橘子,起身阻拦林皓的脚步。
古彤却是明白了,羽洛是想带林皓出去走走。
“叫古彤陪你,这里他熟。”林皓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说道。
“哎哎哎!这个不行啊,古大医师多忙啊!那有时间领小爷我!你说是不是啊古彤?”羽洛连忙大声说道,还一边向着古彤使眼色。
古彤多聪明的一个人啊,就算羽洛不使眼色他也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却没有答话,故意做出一副思索的姿态角羽洛着急。睡觉他刚刚叫自己尴尬来着。
“古大医师你快说说啊!”羽洛再次催促道。
“王爷,属下确实有事,刚刚扔下了城门那边的事情跑回来的,耽搁太久也不好。”古彤不急不缓的说道。
没等林皓说话呢,羽洛赶忙就拽着林皓的胳膊向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王爷你听见了吧!古彤说他有事,你得陪着小爷我,要是小爷我误闯了那个妃子的寝宫,这不就不好了!“
林皓无奈,话都被羽洛说道了这个份上,在无奈中被羽洛拉着向外走,于是便默许了。
古彤看到王爷被羽洛拉着的样子,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但是为什么会有种可爱的感觉在里面?这个词……和王爷实在是不搭啊……
“那属下便先行告退。”古彤隐着笑意看着林皓说道。
“嗯。”林皓回了一声,便被羽洛拉着出了门,羽翎也随之跟了出去。
古彤看王爷被拉走了,嘴角的笑容加深,也离开了这处,回到了城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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