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以南

    
    日子一天天过去，考试如期而至。/p
    第一场语文考试前的最后一节早自习。/p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什么都不会！！！”/p
    这是倪晓明。/p
    每天安慰着自己离考试还有很久，等真正回过神来第一场考试已经到了眼前。这样的人不光倪晓明一个，其他的大有人在，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拖延症。/p
    在顾青山的引导下发现自己什么都会背的贺南心情愉快，决定趁这最后半小时睡一觉。/p
    倪晓明转过头来，拉着看起来像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贺南，探过头去神秘地像是暗地里接头的地下党员，问贺南：“南哥，你准备小抄了吗？借兄弟一张如何？”/p
    贺南被打扰了睡眠也不恼，他对倪晓明报以微笑，说：“不好意思，我都会背了。” /p
    顾青山转头看贺南，带着骄傲的微笑。/p
    我家贺南真棒！/p
    万念俱灰的倪晓明颓唐地转了回去，打算最后碰碰运气，挑顺眼的古诗词背一下，万一就中了呢？/p
    教室里有倪晓明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也就有胸有成竹一点不紧张的，比如顾青山，他面前摊开语文课本，但早就对文章倒背如流的他心思显然不在课本上，他在书包里掏出一颗糖，给旁边的贺南。/p
    “紧张吗？”/p
    贺南闻言一笑，他从前考试虽然什么都不会，但从不知考前紧张为何物，成绩差得心安理得。他接过糖，一看，是草莓味的，透明的包装下圆圆的粉色硬糖看起来特别少女。/p
    自从那次顾青山给过他第一次糖后，就好像对喂贺南吃糖这件听起来就特别甜的事情上了瘾，每天以各种理由给贺南糖，比如写完作业或者背会古诗后，让贺南觉得自己跟个小孩儿似的，还被人拿糖果奖励。他家有钱，从小到大没缺过吃喝，这糖自然不是什么新鲜之物，但他还是每次都接过来吃掉，每次都感觉特别甜。/p
    就是这种糖对他的男子气概有一定影响。/p
    这次也一样，贺南接过来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味道挺不错的。/p
    “不紧张。我说你哪来这么多这么少女的糖，而且每次给的还都不一样，给我吃这个太有损我的男子形象了。”/p
    他说这话时嘴里还含着糖块，糖块被推到一边在脸颊上凸显出来，像只仓鼠一样，顾青山暗自想。/p
    可爱。/p
    “那你要是辜负了我的教导，没考到预期目标，就没有糖了，怎么样？”顾青山有些狡黠地看着贺南，眼睛亮亮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手痒，想撸一把顾青山柔顺的头发。/p
    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还撸了两下。顾青山的头发软软的，手感不错，他在心中认真的想，从而忽略了顾青山眼中闪过的一瞬间的惊愕和惊喜。/p
    “放心吧顾老师，一定不辜负你。”贺南开口说道，或许是刚刚上手非礼了如花似玉的顾老师，他的口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挑。/p
    “嗯。”不辜负。/p
    刚刚被恶霸非礼的顾青山转过头去背课文，实际上心思早就飞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遭了报应似的，整日里淡定得不行的顾青山耳朵有点发烫，心跳也有些加快。/p
    这幅画面被杨帆看到说不定要况下，她已经把顾青山列为了最大的对手。/p
    离语文考试就快五分钟，陈建国满面春风地推门进来。/p
    “同学们，复习地怎么样了？”/p
    倪晓明抑郁地抬头，看向陈建国那张老脸。/p
    哪壶不开提哪壶。/p
    时间不会因为个人意愿而变慢或者停止，该来的总会来的。/p
    语文考试本来就是只要用心做，再差的学生也能写满答题纸。不过贺南之前从来没写满过，他觉得出题人都是傻逼，平时考试连作文都懒得编，总是把前面的题随便填填就完了，气得语文老师连他的试卷都不想看。/p
    不过这次考试不一样，他虽然依旧觉得出题人是傻逼，但是考前顾青山的威胁想羽毛一样软软地戳着他的心，让他认认真真地把这张卷子从头到尾写完了。他虽然学习成绩差，但是小时候练字得了一手好字，所以他的卷面看起来特别舒服，在这个倒数第二场里鹤立鸡群，让监考老师都啧啧称奇。/p
    虽然语文考试跟顺畅，但其他科目贺南做起来还是十分吃力，没办法，虽然顾青山的学习方法让他获益良多，但是他先前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基础实在太懒。不过虽然如此，贺南还是感到很满足，尤其是数学，一张卷子一半以上的题目都会做，对于以前连题都看不懂交白卷的人来说已是不小的进步。/p
    顾青山就显得格外游刃有余，月考试题为了照顾绝大多数同学只是中等难度而已，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他写完卷子就对着草稿纸发呆，心思越过中间若干考场，想着贺南那边的情况， 提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写“贺南” ，他的名字。/p
    写完才意识到自己写了什么，不禁轻轻一笑，不小心让身后的杨帆看到。/p
    杨帆握笔的手指一紧，这张卷子在她看来也是不难，但她没想到顾青山已经做完了，此时她还有一个大题没做。这让杨帆有点挫败，咬了咬牙，提高做题速度。/p
    最后一场考的英语，贺南自我感觉做的还可以，阅读理解看得云里雾里但是能选出来选项，就是听力差了点，在听力方面顾青山没怎么关注，看来回去后要跟顾青山反应一下。/p
    他还没有意识到，随着学习态度的不断转变，他对顾青山至少是在学习方面的依赖与日俱增。/p
    随着下课的铃声响起，收收完试卷后场里的学生们都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后几个场的学生程度太差，对于英语这种差不多全是选择题的科目大多数人在听力没放完的时候就已经涂完答题卡准备睡觉了，所以刚睡醒的同学们着急回家吃午饭，连讨论试卷的都没有。/p
    贺南慢慢地缀在他们后面，对自己的成绩有些期待，无论如何都是值得期待的进步。/p
    监考老师收拾好试卷，路过贺南时停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贺南是吧？非常不错。”/p
    贺南笑了笑，心里有些高兴，也有些骄傲。他心想，还是我的同桌太好了，真的非常好。/p
    章名扬在最后一场，此刻也已经从考场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眼睛都快瞪出来了。/p
    “这什么情况？他怎么笑地那么阴险，你作弊被逮了？”章名扬上前抓着贺南的手问道。/p
    那个监考老师章名扬认得，姓黄，教历史的，之前监过他的场。黄老师就是因为一双眼睛才总是被分配到后几场监考，后几场的学生们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变动，都跟他是老相识，知道他又被叫做人肉摄像机。/p
    此刻的章名扬，是真心担心贺南，怕他被黄老师逮住作弊，虽然他认为贺南应该懒得为了脱离后几场而作弊。后来，当他知道了贺南此次的成绩后，特别想穿越回这个时候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脱离组织的人不值得关心。/p
    贺南作为一个即将离开后几场的人，心里还是有一点不真实感，所以他没告诉章名扬，只是说：“没有，我这人从不作弊。”/p
    考完的三天假期难得又转瞬即逝，跟章名扬一块儿浪了三天的贺南此刻坐在教室里心情奇异地有点紧张。/p
    他来的特别早，班里还没几个人，顾青山也没来。倪晓明转过身子跟他倾诉自己的难过与不安，贺南心不在焉地听着，想顾青山怎么还没来。/p
    一中有个莫名其妙的臭毛病，就是不论大考小考，成绩总是藏着掖着，不得不说，这十分缺德。学生们虽然坐到了教室里，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成绩，有人正凑在一起那些试卷对答案，有人屏蔽了对答案的声音生怕自己不小心听到跟自己不一样的，有人考得不错也不敢多说，避免自己被群起而攻之。/p
    贺南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肯定会进步，而且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但是这个进步能达到顾青山的预期吗？平心而论，顾青山这人也十分缺德，他只告诉贺南他心里有一个预期目标，到不告诉贺南预期目标是多少，虽然就算告诉了贺南以贺南常年稳坐后几场的水平也估不出来自己的斤两，但他什么都不说更让贺南紧张，总之，顾青山十分缺德。/p
    过了一会儿，顾青山来了。/p
    贺南看向顾青山，顾青山脸上没有开心也没有难过，看不出考得怎么样。他问顾青山：“考得怎么样？”/p
    顾青山一笑：“还行。”/p
    倪晓明突然激动：“还行是怎么个还行法？你是不是又考了第一？你还给不给我们这些人活路啊？”/p
    贺南踢了一脚倪晓明的凳子，倪晓明识趣地立刻噤声，转了回去。心中想着贺南跟顾青山关系是越来越好了，有时候互相护犊子的样子看得他都牙酸。/p
    碍事的人走了，顾青山问贺南：“考的怎么样？这次题不难，你觉得如何？”/p
    第一次认真考试的贺南：……我哪儿知道题难不难？老子第一次考试！/p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口：“做得还行。”/p
    他把试卷给顾青山，顾青山拿过来看，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看得贺南心里有些打鼓。/p
    过了一会儿，陈建国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笑，非常快乐的笑。/p
    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陈建国拿着成绩单说：“同学们，这次我们考得非常好！我们班的总成绩，位列第一！”/p
    班里响起起掌声，众人眼巴巴地看着陈建国，希望他发一下成绩单。不过陈建国特别高兴，从看到成绩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暂时没有发成绩单的打算。/p
    “这次，年纪第一第二都在我们班，顾青山和杨帆。”/p
    众人鼓掌，对这个成绩没什么意外的，顾青山现在在七班俨然就是什么都会的神仙，正常人都比不了，杨帆平日里学习也认真刻苦，这俩成绩好是一定的。/p
    “而且，最让老师高兴的是，我们班的贺南同学，他进步堪称巨大，在我们班排第九名。”/p
    这次掌声没有如期响起，同学们把惊讶目光投到有些愣住的贺南身上，都有些难以置信。顾青山笑着看向贺南，然后为他鼓掌，众人才如惊醒了一般，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不知道谁喊的“南哥牛逼”。/p
    在七班，贺南是真真正正地感觉自己置身于集体，而不是像在原来的班里，与周围所有人都隔着很长的距离，这是为什么呢？他突然笑了，看向他身边那个笑着为他鼓掌的人，是因为顾青山。/p
    掌声响了很久才结束，顾青山悄悄地伸过手来，往贺南掌心里塞了什么东西。/p
    贺南笑着攥紧手掌，掌心里硬硬的，有一颗小小的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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