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了岸,小厮们分成几路进城办理各自的任务,刘季跟在他们后头,不往城门里走,而是晕晕乎乎地去了郊外。
他没有固定住所,夜里有时寻个通宵达旦的酒馆子对付一下,有时去南城门外的祠堂里凑合一宿。
大约三里路外,有一座破祠堂,原先供着儒家的一位老祖先,后来听说外面的世界改朝换代了,不再尊崇儒家那一派,祠堂没人祭拜,至此荒废。
这倒成了刘季歇脚的地方。
方才在船上,刘季只觉得发热,没多想其他东西,可是从湖那边到沛泽城这边,忍着湿热大概过了小半时辰,意识竟然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甚至糊涂到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步伐,这一路摇晃着跌滚着,摔了无数个跟头。
他不明就里,努力克制着两腿之间莫名的冲动,踉踉跄跄继续朝祠堂走。
然而脑袋里忽然浮现出许许多多奇怪的画面。
女人。脑子里只能想到女人。
那群春宵楼里浓妆艳抹的女子在他眼前飘来飘去,红的绿的都有,个个喜笑颜开,张着膀子,露着香肩,樱桃小嘴里还呼着长生的名字。
这些身影闪过之后,很快又出现白日里那些在街头沽酒倒茶的女人们。她们脸上不再是讥笑,而是淫笑,频频朝他招手,又接二连三地扑进他的怀里。
恍惚间,这些女人的身影和笑容一下子都不见了,在他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姿态婀娜、翩然起舞的红衣女子。
她舞着柳腰,卖弄着娇柔身躯,用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细语。
刘季两腿一酥,本想趁天黑之前到祠堂睡下休息一刻,怎料到心里眼里都是女人女人,竟被眼前的红衣女子勾了过去,鬼使神差地往曹婉的屋子跌去。
他哪里知道这些女人都是合欢散造成的幻觉。服下合欢散的人,无论男人女人,第一感觉就是口渴,若不给水喝,不出三个时辰便活生生脱水至死,若是给了水,那粒小丸子溶解在水里后,药性将马上散发出来。
两人成亲当夜必定会喝交杯酒,那一小杯酒水足够让合欢散起效,可没想到刘季喝了半壶的凉茶,装了一肚子的水,那丸子充分化开,药性早已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合欢本是乐事,奈何他在船上憋了半个时辰,根本不知实情,体内的东西发作得厉害,全身大汗还是无法排解药物。
身下那物拖了许久得不到宣泄释放,早已肿胀得红紫,导致了他头脑发热,几乎丧失意识。
那曹婉单独一人住在南城门外的小木屋里,多日劳作辛苦,卧病在床休息了一日。眼看天色阴沉又是一场滂沱大雨,左等右等不见刘季回来,苦撑着起身点了盏灯,在门口守着。
刘季不见了红衣女子,反而看到一星火光。顺着灯火望去,迷迷糊糊瞧见一道单薄的身影。
走近她时,但见美人容貌姣好,烛火照得她身上宛如彩霞生辉,可脸蛋上仍无半点血色,眉目间隐然一股清秀的病容。
刘季惊醒,面前令他舍不得移开目光、甚至想着疯狂拥入怀里好好疼爱的病娇女子可不就是婉儿妹子么?
曹婉也看到了刘季,立刻迎了上去。刘季跌倒在她身上,两手轻扶在她的腰间,情不自禁向下滑去。
刘季自小拿她当亲妹妹看待,就算两人一道儿吃饭喝酒一道儿看星星看月亮,也从没对她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欲念。
此刻竟然瘫倒在她那娇弱的身体上,妄想抱着她,同她亲热,不由自主地把她想象成脑海里那些卖笑的风尘女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颗丸子,会不会是……
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在药物强烈催化之下消失殆尽了,刘季只喘息着说了一句话:“婉儿妹妹,你……你快走……不要管我……快走……”
来不及了。
刘季两眼一闭。
要她。只要她。他不管眼前的人姓甚名谁,他只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可以一起睡觉的女人。
曹婉本就对刘季千依百顺。
她嘴里称他一声“长生哥哥”,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两人自一处长大,又自一处生活,别人不知刘季的遭遇痛处,她却完全知晓这些痛苦的根源,别人当刘季是个没有用的小混混,她却对他另眼相待。
刘季对她的百般照顾,在她眼里都成了特殊的情意。后来为了报答另一个男人的救命之恩,才委身嫁作他人妇,不巧,外头征召徒役,她的男人被迫服徭役去了。
更不巧的是,她男人死在了外乡。
这些年独自生活在城外,曹婉不怕苦累,只怕长夜漫漫。虽有长生哥哥照应着豆腐生意,可不见他对自己有半点男女情义,也不见他有娶其他女子生孩子的打算。
曹婉不知是自己压抑太久,还是对她的长生哥哥动情太深,当刘季撞上她身体时,竟然什么话也不想问不想说,只想满满地紧贴着他那强硕有力的身躯。
美人病娇,眼波婉转,被风吹得冰凉的身子靠上了热气蒸腾的铜墙铁壁,一边是有情有义却说不得,一边是失去意识被药物操作着,两人如同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没了意识的男人将怀里小女子横抱过来,快步走进屋子内,往墙边软榻上一扔,扯了衣裳,压着大弄起来。
屋外,天色愈加昏暗,墨色浓云如同大掌一般挤压着天空,整个世界悄悄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
不一会儿,那风越吹越大,越吹越狂,在天地间四处流窜游走,仿佛要把一切摧残,逼迫的墙角那些柔弱野草只能在风中战栗折服。
那屋子外的水缸里种了些荷花,此时未到花期,只露出个花骨朵儿,看着圆满饱胀,含苞待放,哪知今晚刮了这阵大风,那娇弱的小苞便被无情揉搓了半宿,折腾得破裂开了。
霎时一个惊雷,雨水倾盆而下,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那万千雨滴肆虐射下,迷潆一片,如同天河溃堤,天上之水一泻千里,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雨水四溅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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