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尚未升空,夜晚的苍穹因纷纷冒出的星屑而热闹非凡。
银河在那里架起显眼、明亮的桥。
这时也没有一丝丝的微风。
一望无垠的大海里漾着与火燃烧的微波。
它可以说是恰如地狱阴界异样之美的幻影吧。
只有微波聚集而闪闪发光,适时扩展的暗闇是无限黑暗的。
另一方面,那些闪烁的明亮是异常的。
上上下下的波动如蜡烛的火焰,泛出黄光。
其中也有噗的一声燃烧起深红的火焰。
另外还混杂着青色、橙黄色、翠绿色以及各式各样色彩的光。
一面描画无数弯弯曲曲的线一面闪烁光,与其说它是海水的脉动,倒不如说是各式各样有意志的东西在挣扎。
它有知觉,以特别的速度在跃动,仿佛是在幽冥的深渊里蠕动的怪龙,数不清的它们不停地挣扎。
为这情景添上令人不悦之光彩的东西正是生命。
然而,它是被无限细分的生命,是极为不可思议美妙的东西。
它一边是永无止境延伸的生命,一边是仿佛要消逝、虚幻的东西。
圆滑辽阔的水面延伸到接近天际尽头的四周,它不断地闪闪烁烁。
水平线再上去的虚空浩瀚无垠,数不清的光不断地放射出五颜六色的微光。
季木一边眺望此情景,一边却有种奇怪的想法,于是进入了梦想的境地。
在黑夜之海、惊人的神秘火光闪烁中,他思索着从一端漏出来本源之灵魂的事。
那灵魂在遥远、高耸的天空中跃动。
让人吃惊的是它将被解体的过去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且与被预料会再生的生命之灵气一起创造出数个熊熊燃烧的星星之体系。
而且在其下,飞散的流星与星星们的归宿以及冷冽的火之颜色变成星云而跃动着。
终于他如此思索着——在不断解体、流转中,太阳数十亿年的寿命与生命短暂的一只萤火虫一瞬间的光芒相比,究竟有多大的意义呢?
留下这种疑虑,季木的幻想又转变了。
他所看到的已经不是燃烧着神秘火光的古老东洋的大海,而是与“永远”的黑夜有相同宽度、深度以及高度的虚空之海——它没有岸边,是超越时间的“生”与“死”之海。
由千万颗恒星变成光辉灿烂的银河之乳白色拱桥在“无限”大潮充沛的水流中,只能看见朦胧的波纹。
他的幻想又产生变化了。
串联着恒星,白色烟雾弥漫的大波之波纹消逝了踪影。
在他的周遭所产生的暗黑一边闪烁着许多数不清的亮光,一边轻轻地摇曳着。
光一点一点地使人认为它是心脏的鼓动。
类似海上多彩的神秘火光之各种色彩不停地流转。
燃烧之火的闪光全都变成颤动着光的捻线,没有任何间隙而流走,被吸入无底的神秘中。
刹那间季木知道自己也是一点磷光,是在无垠的天空中飘浮于瞬间的一点火之闪光。
而且,他的闪光随心的跳动而改变颜色。
它偶尔会闪烁着红宝石的深红色光芒,有时泛出蓝宝石的蓝色光芒,当他认为它是黄宝石的黄色光芒时,倏地又变成绿宝石的绿色光芒。
这种颜色的变化有何意义呢?
季木自己也无法十分明了。
与地上生活有关的各种思考使他的火熊熊燃烧,另一方面思考着天上的存在。
当他想到幽丽之美与微妙的天赐之福时,它又变成难以言喻的青色或黄色摇曳之光,看起来非常耀眼。
在他眼帘映出的所有东西中单单找不到白光。
真令人难以置信。
这时耳际突然有声音响起,告诉他以下的这件事。
“白光代表最高位,它是混合了亿兆的光而完成的。你的任务是帮助它燃烧。你燃烧的火焰颜色有你自己的价值。你的活动是在一瞬间。然而,你脉动的光一直持续下去,在你因思考事情而使思想的色彩发光的瞬间,虽然有点夸大,但你已经变成创造出神祇的人……”
那古老的声音在向他诉说着创世的本质。
ain边之光中融汇着无尽的光芒。
那光亮是无数多彩、绚丽的光线在均等、不断地燃烧,于创始之刻显化为万象真理的宏观面貌,亦为“相对全知全能神”——太一根源的意志表象,其间孕育着推动日、月、群星的力量。
他的心灵被那超脱时光的永恒之光所击中,顿时惊破梦幻。
那道混沌的光芒逐渐于他的心中显现出了具体的形象……
他从它的深处看见……在宇宙中被撕得五零七散的那些东西,在它里面则依靠爱连为一体。
一些实体、偶有性和它们相互的关系,正是以这种方式几乎像是交融在一起。
他身上的视力,在观望的同时不断增强。
正因如此,在季木自身发生变化的同时,单纯一个外貌在他看来便改变了形状。
在那崇高光芒的深邃而明亮的实质当中,他觉得似乎有三个光圈。
三个光圈有三种颜色,一个规模。
一个似乎是另一个的反射,犹如一道彩虹反射着另一道彩虹。
第三个光圈红如烈火,它同等地来自这边和那边,在熊熊烧灼。
他曾见过这样的光芒……
那时所见的光……远比现在映入他眼帘的还要完满、壮大。
但这次,这光亮来源于他自己的身上……
永恒之光……高悬于他心象所成之炼狱上方的混沌中央。
此即ain存于至高天的天位神的形象。
……
我移动了一下眼睛,那好心的老师于是说道:
“我至少向你呼唤了三声!”
“站起来吧,过来:我们去找能让你进山的途径。”
我站起身来,那高悬的红日
已照遍环绕那神圣山岭的各层,
我们向前行进,新生的阳光射在我们的后臀。
我跟随着他,把头垂下,
犹如一个人心事重重,
把自己变成半个桥拱。
这时,我听到有人在说:“你们过来吧,从这里穿过去”,
那声音是那样温柔和善,
这样的声音在这尘世间从不曾听见。
与我们讲话的那位
张开宛如天鹅的双翼,指引我们
从那两边坚硬的石壁中间穿过,向上登攀。
他接着又扇动翅膀,把阵风向我们吹送,
一边说道:“悲哀的人”有福了,
因为他们将有得到安慰的灵魂。
——《神曲·炼狱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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