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风还要甜

    
    Chapter 11  “我又看见你了。”
    回到家已经下午6点。
    再过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梁母放下挎包转身就去了厨房。而梁雨焓，第一件事则是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澡。
    梁母在厨房系好做饭专用的围裙后，走到厨房门口，手撑着门框，“雨焓！”
    围裙是梁母在某宝上定制的，围裙正中央是一个很丑但又可爱地冒着淘气的向日葵。
    向日葵，梁雨焓幼儿园画的。梁母从没讲过，也不知梁雨焓到底认出来没。
    “今天好累。”梁雨焓嘀咕，伸手去拉抽屉，拿出自己沉睡已久的小黄人（用来捶腰的）就捶了起来。
    “雨焓！”见梁雨焓没应声，梁母在厨房门口又叫了她一下，声音没变，依旧是温软中掺杂着尖细。
    “怎么啦！”梁雨焓听声出去，随手把小黄人扔在了床上，也不管它是否愿意，有没有流泪。
    “帮我去菜市场买点菜。”梁母已经在灶台处，打开了煤气，开始烧水。
    梁雨焓轻微叹气，很轻，只有她自己能听到，她不知道其他人家的妈妈是怎么样的，她妈妈就是这样，总是这样，“我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做的最起劲的时候，都快开始的时候，最高兴的时候……哎，总是打断我，让我干这个拿那个。特别烦。”
    “买什么？”梁雨焓语气淡淡，不仔细听，听不出来里面隐藏的不耐烦。
    “买……”梁母说着，梁雨焓听着。
    梁雨焓听着，表情淡淡。
    *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对待陌生人比对待自己的亲爹亲妈还要亲切还要温柔。
    嗷哟，别搞笑了。你在那些陌生人眼中说不定就是2只眼睛1个鼻子1个嘴巴的存在罢了。
    除了真正爱你的人，没有谁愿意去留意去记得你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人生而善良，乃是“本分”。但善的对象从没有人教你去辨别，靠你自己，别无他法，善的底线，没人给你定义，笔在你手上，自己决定。
    梁雨焓爷爷在的时候，村里的人背地里骂他，说他是个疯子，整天站在村口等独子回来。
    可惜，梁雨焓爷爷走的时候，那位爷爷一直在等待的人也没有出现。
    要等的人，是梁雨焓爸爸，亲爸爸。
    梁雨焓听到那些人骂爷爷的话，小小年纪气不过，有次终于鼓起勇气去理论。
    可是，那些打着所谓为她考虑大旗的人，颇为正义地，“你赶紧去找你妈吧。听人家说，你妈挺有钱的。别待在这了，看你爷爷，都快傻掉了咯。”
    梁雨焓忘记那天是怎么回到家的。
    安静地吃饭，觉得屋里有点闷。
    吃完饭，去到顶楼。
    那天，腿脚不便的爷爷也爬上楼顶，和她聊天，对她说，“雨焓啊！人啊！别看这个字好写，你看，就是一撇一捺而已。可是啊！这落笔的地方啊！在田字格里的布局啊！难掌握着呢。所以啊！”爷爷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怎的，梁雨焓听出来了一些爷爷的落寞。“你以后啊！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做好你分内的事。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了。还有啊！做人要善良，但是呢。这个善良啊！也是有底线的。也是分人的啊！你要保护好自己，这样你的善良才能继续下去啊！哎！不是不让你善良，是让你不要太善良。世界是美好的啊，可是，再美好的，它也是存在邪恶的。哎！算啦！你也听不懂。”最后一句，爷爷自言自语的，“以后，到了你妈妈那里，你要听话，千万别气她。你妈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不能再想了，梁雨焓擦擦眼泪摇摇头，每次想到爷爷的时候，怎么老是想哭。
    她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完蛋了，公交车快来了。早知道就不慢悠悠的了。
    梁雨焓跑了起来，衣角飞扬，带动的是青春的气息。
    “吱……”公交车来了，梁雨焓赶上了。
    “我靠！人这么多啊！”梁雨焓觉得自己举步维艰了。车里摩肩接踵，密闭的就像蜂巢那一个挨一个细细小小的空间。
    “算了，忍忍，毕竟是我非得要去菜市场买菜的。”梁雨焓握紧扶手，害怕因为惯性而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可能给自己也可能给别人的伤害。
    其实，梁雨焓小区是有超市的。她不喜欢去那里买菜，她觉得不新鲜。无论超市的工作人员再怎么宣传再怎么说新鲜很新鲜。她不信，她就那样，有时候认定某一件事，撅起来像头驴。想拉回来？不好意思，做不到。
    梁母还是心疼孩子，索性干脆就把买菜的任务交给了梁雨焓。去离家坐车需要做2站的北田菜市场买菜。这是最近的一个菜市场了。
    “妈呀！还是坐着舒服。”虽然快到了，但是既然有位置，梁雨焓就坐下来了。不存在着不让座的情况，因为空位置还有很多。
    车子还没开走，时间未到。即使没人上车，也不能提前走，这样没职业操守，也坏了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梁雨焓坐在靠窗的位置，车里很安静，平常忙碌的人们趁着这偷闲的时间都在低头玩手机，很无聊。她眼睛往外飘着，飘啊飘，寻找着这个城市是否有和她一样的人。
    “啊？是他啊？”梁雨焓趴在车窗上，看走过的“熟人”。没办法，此人身高什么的，在人群中太扎眼。
    “哎……怎么司机也这样啊？我看得正起劲呢？”梁雨焓实在不满，撅起丰润娇嫩的嘴，有点吸引人。可惜，能吃它的人还没来主动寻她。
    “北田站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注意安全，从后门下车。”
    梁雨焓下车后，直奔平常常去的菜摊位。
    “小焓来啦！”卖菜的张阿姨一看到梁雨焓就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梁雨焓标准微笑现在脸上，“嗯，阿姨，还有新鲜的空心菜吗？”
    “有。”张阿姨笑得露出牙床，去拿空心菜。
    “还有……”
    ……
    梁雨焓买完菜，一刻也不想耽误，恨不得做个火箭回去。
    梁雨焓脚步匆匆，目标地点就是北田公交车站。
    “啊！妈呀！”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往梁雨焓怀里一股脑地放，说了声对不起就走了。
    “呼……”梁雨焓气得后牙槽疼，“什么人啊！哎呀！我的菜。”
    梁雨焓脾气爆，天生的不好惹，她的原则还真的就是那句流传很久的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在她妈妈眼里，在老师长辈眼里，她一直是一个乖巧懂事温柔的形象。
    梁雨焓菜也不要了，看着那个男人离去的方向，追上去。
    “这位兄弟，您看……”
    “兄弟，谁是你兄弟？别瞎套近乎。赶紧拿钱，别说那些狗屁废话。”
    “兄弟……”男人点头哈腰，不是那种惹人厌的奉承，是打心底的乞求再给点时间。
    “大哥，你也别让我为难。你也知道，在S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每一笔钱……哎！我也没办法啊！我女儿今年也要读大学了。还要交学费啊？”长相凶狠的男人见原本方法不行，走起了怀柔政策。
    “哎！……我……”
    “好了，你……你，大哥，你，你以后有钱再给也行。”说完，原本要债的男人旋风似的离去。
    “哎！”撞到梁雨焓的男人扶着额，慢慢蹲下。
    远处的梁雨焓看到这一幕不好受，她不喜欢这种事情，也不喜欢碰见这样的事情。
    “算了，自认倒霉，走了。再买吧。”梁雨焓转身离去，没办法，这种事怎么帮？都是陌生人，无缘无故的，有些事情真的不好帮。
    而站在远处的同样的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群中很扎眼的高个子男孩。
    那个要债的男人就是瞥见了站在远处的那人，跑了。
    为什么？没什么，怕他而已。被男孩揍了而已，不只挨了一次揍而已。
    男人感觉到有人把手放到肩膀，抬头转眸，“来啦！去把车推出来吧！马上人就多了。”
    男孩没有多说，转身就去了屋里。
    “哎！”男人长叹一口气。
    以前，他小的时候还不明白自己的大哥为什么这么爱叹气，生活多美好啊！现在，他明白了。不，很久之前就明白了，在他大哥留下一个孩子撒手而去后。那个时候，他身边也就自己的爸爸还有这个侄子了。还有那个他不想提已经快要放弃的儿子。
    男人进屋。
    外面的世界依然喧闹着，仿佛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来来往往的人步伐都走的急急匆匆。
    没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注意那些破烂早已快不能堪受的心。
    “妈！我……”梁雨焓走到厨房，两手空空的，张嘴想要解释。
    “去客厅吧！冰箱里还有饺子。”梁母越过梁雨焓，去拿冰箱里的饺子。
    “哦。”
    客厅里，梁雨焓坐在沙发上，怀里揣着奶奶缝的抱枕，热泪盈眶。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心里很憋屈。
    她很讨厌别人不听自己的解释，自我认定地给她下了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