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关心关

    
    关正兰站在曼芬日记门前，听见今年叮叮当当传来装修的声音，准备离开时隐约看见女孩的身影。
    “师傅，我现在有事，你们到点了下班就行，我明天再过来看看。”
    “放心，我们出去的时候会把大门锁好的。”
    “好，谢谢师傅了。”
    工期只有几天，今天是第二天。
    蒲歆曼交代完之后就拿着包退了出来，一开门就看见关正兰提溜着几只面包蟹站在门前，有些惊喜：“关医生？你在这里干嘛呀？”
    “路过。” 关正兰看着她的脸，有些犹豫地开口：“你脸怎么了？”她戴着口罩，说话瓮声瓮气的。
    蒲歆曼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丧气，“我刚准备去买药呢！可能是装修粉尘过敏。关医生你没吃晚饭？”她不想提这个话题。
    “嗯。把你口罩拉下来我看看？”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十足十是个肯定句。
    “不！你职业病！”丑死了！
    关正兰居高临下看着她没说话，蒲歆曼郁闷了会只得拉下口罩。
    关正兰低下头看了会直起身才开口：“还好。”
    蒲歆曼赶紧拉上口罩，瘪瘪嘴什么还好！明明很严重好嘛！
    “你的晚饭是这几只蟹？”
    “……不是。”
    蒲歆曼见他皱眉垂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面包蟹又说：“我妈似乎高估了我的厨艺，没把酱给我。”
    他逛了逛超市发现没有那种酱料，只得回去清蒸，没想到路上遇见了她。
    蒲歆曼摸着下巴打了打算盘，笑得有些狡黠： “如果你请我吃饭的话，我可以帮你。”似乎是怕他拒绝又连忙补充：“你看啊，这么多你一个人也吃不……！”
    “好。”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蒲歆曼眨了眨眼，随即笑起来，“那我们去超市买点其他的。”
    说着就将关正兰掰过身，推着他朝着地下超市走去，对于女孩熟稔的触碰，关正兰怔了怔顺着女孩的推力往前走。
    女孩放开他，和他并排走着。
    “我刚从超市出来。”
    “那你怎么什么都没买。”
    “我不知道要买什么。”
    蒲歆曼侧头看他，扬眉轻笑，“现在就需要我来拯救你了！”
    关正兰也笑了笑，“嗯。”
    “是不是很丑啊？”
    “不丑。”
    “连你都会安慰人了！”
    “……”
    “诶！别走那么快啊！”
    ——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关正兰摇了摇头，“你挑你喜欢吃的就行。”
    “客随主便啊！”
    “玉米？”
    “炖汤吗？那我们再买些排骨吧！”
    女孩拿了两根还没有剥壳的玉米放入推车里，又一溜烟儿去了肉类区，关正兰摇了摇头推着车慢慢跟过去。
    “老板别切多了，我们就两个人！”
    “买多点放冰箱下顿也可以吃啊！”
    下顿？他会做吗？
    老板见她犹豫又赶紧劝说，“你看你老公推车里都没啥东西，买多点这么冷的天懒得出来不是嘛！”
    蒲歆曼猛地转头，他跟过来了，站在她身后。
    那他刚刚听到没？
    她老公……
    关正兰掩唇咳了咳，女孩赶紧转过头，脸上疑似有一丝红晕。
    他听见她跟老板说：“老板，我们不要太多，吃不……”
    “没事老板你多切两根吧！”关正兰说完见女孩转头看他。
    “放冰箱久了就不新鲜了。”语气很是有老母亲风范。
    “我明天夜班。”
    “嗯？”
    “明天请你吃饭。”说完放开推车走到一旁去接老板递过来的已经称好的四根排骨。
    剩蒲歆曼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消化他这话里的意思，低头心里止不住笑得像个吃到心怡糖果的小朋友。
    “走吧，我们去别的区看看。”
    “哦，好。”
    看着女孩略轻快的步子，关正兰摇头笑了笑。
    路过海鲜区蒲歆曼说要买些基围虾，关正兰看着她的脸说：“买别的吧，你不能吃。”
    蒲歆曼疑惑： “我没有海鲜过敏啊！”
    “海鲜是发物，脸上好之前都不要吃。”
    “那面包蟹呢？”
    “也不能吃。”
    “难受！”语气颇幽怨。
    关正兰有些好笑，“买别的，可以买多点。”
    “哦！”
    “漂亮姐姐你想不想要气球啊？”
    蒲歆曼先看到一只气球飘在自己面前再一低头见是个小朋友身后绑着一只白色的动物气球，一双可爱得不像话的大眼睛盯着她。
    她蹲下来，“哇，你的气球好好看哦！”
    “那你想要吗？”
    “你要送给我吗？”
    “对呀！”
    “你好可爱啊！你妈妈呢？”
    小朋友回头指了指自己的妈妈，“她在哦！”
    他的妈妈就现在他的身后，一脸温柔笑意看着她的小孩。
    “哈哈，你真可爱！这么好看的气球你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因为你很漂亮哦！脸上有不好看的东西也漂亮哦！你不要难过哦！”
    蒲歆曼心里一暖，“姐姐不难过，有你这么可爱的小天使安慰怎么会难过呢！姐姐脸上这些不好看的东西过几天就好了哦！”
    关正兰将推车推在一旁让出位置让路人过去，轻轻抿着唇眼里笑意星星点点看着那一大一小，听她放软了声音和那个可爱的小孩说着话。
    最终蒲歆曼收下了小朋友的动物气球，伸手将头上的一个太阳花发卡取下来放在他小小的手心，“送给你的妈妈好吗？”
    谢谢她教出这么可爱又这么温暖的小孩。
    那对母子走后，蒲歆曼手里拿着气球长长的丝带，“你帮我系在我的衣服上好吗？帽子里面有个扣子，可以系在那里。”
    关正兰接过，站在她身后翻开她的连帽外套的帽子，依她所言系在了她的帽子上。
    “可爱吗？”
    “嗯。”
    “真的吗？”蒲歆曼眨了眨眼，他今天真是很合作啊！
    “不信算了！”关正兰推着车先走了。
    “……”真是不经夸。
    ——
    “你的化妆品最近有没有换过？”
    “嗯？没有诶！哦对了，我买的乳液改版了！”
    “嗯，最近就先不要用护肤品了，等好了再做个过敏测试。”
    回家路上路过药店时关正兰进去买了盒药膏，递给她，“早晚各一次。”
    “好的，谢谢关医生。”
    ——
    “哇，你这么不遮掩地输密码，不怕我哪天潜入你家将你值钱的东西都带走吗？”
    关正兰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着她，“我家最值钱的是我。”
    蒲歆曼睁着眼盯着他，“那我可以带走你吗？”
    本来准备放下东西去拿拖鞋的关正兰听见她的话怔在那里，半晌转头看她轻轻浅浅地开口，“带我去哪里？”
    蒲歆曼敛起笑容，颇有些算命先生装模作样的架势，“天机不可泄露！”
    关正兰垂了眼没说话，放下东西又接过她手里的，将拖鞋放在她脚边。
    蒲歆曼进来换鞋，伸手关门却不料气球的丝带有些长，关门的时候直接将气球关在了门外，她往前一走帽子就被扯住，回头一看大呼糟糕，她的气球！
    打开门见那只气球安然无恙才舒了口气，“这可没有第二只啊！”
    “你在门口做什么？”放完东西的关正兰从厨房出来看见她还站在门边，门敞开着。
    “我刚刚把气球夹外边了。”
    关正兰无奈笑出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智商这方面的问题呢？”
    “……”
    关正兰走过来拉过她的气球，将她带进来关上门，伸手取下她的气球，“喏，去系在客厅的景观树上。”
    “哦。”
    女孩瘪瘪嘴向客厅走去，关正兰也去了厨房。
    蒲歆曼系好气球，拿出手机拍照，发了个朋友圈。
    ［愿你归来之时还有一颗孩童般纯净的心。］
    “这个呢明天再吃，我们今天先吃蟹，炖个汤，还有几个小菜，两个人足够了！”
    “嗯。我先洗菜，你来切？”
    “我教你木须肉的配菜要怎么切！”
    “好，这个呢？这个要洗吗？”
    “你告诉我这个洗了怎么炸？”
    “……”
    “虾片和无骨鸡柳都不需要洗，木耳啊，玉米啊，葱啊这些都要洗。”蒲歆曼将要洗的都挑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将冰箱里的东西归置整齐，多余的排骨也放在了冷冻箱里。
    “这个要切大块一点，斜着切。”蒲歆曼给他做了个示范。
    “嗯嗯，好。”
    “慢点，不要切到手了。”蒲歆曼一拍脑门，“哎呀！”
    正在切菜的关正兰不禁手一抖，“怎么了？切得不对吗？”他明明是按着她刚刚示范那样切的。
    “不是，我忘了让老板把排骨给我剁了！”自己剁的话，刀都得缺个口吧？
    “嗯？自己也可以啊！拿给我，你来切这个蔬菜。”
    看着关正兰一脸淡定地剁排骨，蒲歆曼嘴角抽了抽，“你做手术是不是也这么淡定地剁着骨头啊？”
    “……我又不是骨科的！”
    “骨科？骨科这样做手术？”
    “骨科还有锯子。”
    “……”
    “老虎钳。”
    “……”
    “钢钉钢板。”
    “打住打住！我全身骨头都疼！”
    关正兰嘴角微勾，很满意自己的恶作剧。
    “剁好了。”
    “我也好了。”
    “嗯，看你的了！”
    “该我上场表演了！”
    关正兰靠在门边看着女孩有条不紊地做着几件事，不禁有些恍惚，他没想过有一天他的厨房会这么热闹。
    排骨在电压力锅里炖着，蒲歆曼倒了很多油准备炸虾片和鸡柳。
    “油温呢要八成热了才能炸虾片，不然它不会膨起来。”
    见油温差不多了，蒲歆曼将干净的盘子摆在一边，一次只炸了几片虾片，没几秒就膨起来，赶紧捞了出来又放进去几个。
    蒲歆曼拈起一个虾片尝了尝， “真好吃！”转身问身旁那人，“你要不要试试？”
    “嗯。”
    还没等他动作，一片散着油香的虾片就递到了嘴边，挨着他的唇。
    他微微张口，咬住女孩喂给他的虾片，酥香干脆。
    女孩没注意他的微怔的表情依旧做着她自己的事。虾片炸了一盘，又准备开始炸鸡柳。
    不知道是不是盘子里面有水，鸡柳放进去的时候一大颗油溅起来烫到了她的手。
    “哎呀！”锅里的油越发沸腾四处飞溅。
    关正兰急忙关了火，揽过她一把开了水龙头将她的手放在水下冲。
    “还有没有别的地方烫到了？”
    见他一脸严肃，原本想开个玩笑的蒲歆曼也老老实实，“没有了。”
    他就站在身后揽着她，抓着她的手放在水流下。好近好近的距离，蒲歆曼觉得自己完全被他的气息包裹，整个脑子里都是他正抱着她，她开始僵硬不敢动不敢说话。
    只剩下她砰砰砰越来越快的心跳，一点一点跳到了嗓子眼。
    冲了很久关正兰才关了水，拿起她的手看看烫伤的范围。
    蒲歆曼庆幸没有太多，不过已经起了水泡。
    “走，去涂点药膏。”
    拉着她往客厅里走，翻遍了医药箱，没有烫伤膏。
    “你等等我，我出去买。”
    “诶，不用了，没多大！”
    “觉得疼的话就去冲水，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说着就出了门，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蒲歆曼坐在客厅里，心里止不住地冒泡，像是吃到了蜜糖一样，谁说他冷淡又没人情味儿的？
    如他所说，一会儿就回来了，明明药店离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他给她涂药的时候她看见他的额上有些细细密密的汗，而现在明明就是大冬天。
    蒲歆曼看着他垂下的头，心里软了一片。
    “对不起。”
    “嗯？又不是很疼。”
    关正兰皱眉看着她没说话，女孩脸上笑意吟吟的，请她帮忙还被烫伤，现在反倒要让她来安慰自己。
    “真的不疼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嗯。”
    “剩下的鸡柳怎么办？”
    “不要了。”
    “可惜。”
    “要是留个疤你就不会可惜鸡柳了！”
    “会留疤吗？”蒲歆曼皱着眉看着那个泡，她最恨的就是留疤这种留在自己身上的无法除去的痕迹了。
    “好好涂药就不会。”
    “希望吧！”
    “剩下的我来做，你在一边提醒就行。”
    “哦。”
    ——
    黎敬玩着手机，往下拉看见蒲歆曼四个小时之前发的一条朋友圈。
    遂评论：［我怎么觉得这树看着这么眼熟呢？］
    蒲歆曼坐在卧室床上刚洗完澡，打开手机清理朋友圈的消息，看到黎敬评论的内容时不禁嘴角一抽。
    这人明明就晓得。
    结果这条朋友圈下引来众多评论。
    宁立回复黎敬：［怎么个说法？］
    黎敬回复宁立：［铁树也开花？］
    宁立回复黎敬：［？］
    蒲原：［看戏.jpg］
    温会慈：［还说没有？］
    宁立：［咋回事啊？你说话啊狗儿！狗儿你变了！痛心疾首.jpg］
    黎敬：［别装死，你倒是说说怎么个纯净法啊？认真脸.jpg］
    呵呵这群闲得蛋疼的人！搞得她像炸了东方明珠一样！
    结果多条消息轰炸而来。
    她点开一看，那人还点了个赞。
    关正兰自是看不到宁立和蒲原，但是他能看见黎敬评论的啊！
    ［哟，正主还点赞了！手滑？］
    蒲歆曼回复：［你这么闲公司还没破产真是奇迹！］
    黎敬：［这咋还急眼了呢？做老总要是还忙得跟个实习生一样那我开个公司的意义在哪？］
    黎敬：［我觉得你这不要助攻也行啊！你这进度c位恋爱啊！］
    蒲歆曼看着头疼，怕关正兰看见赶忙将那条朋友圈删掉了，结果她被宁立拉到一个群里，她一看群里的人果断退。
    有黎敬，蒲原，还有她姐，不跑等着被轮番艾特？
    宁立又给她拉回来：［跑什么？黎总说的啥意思啊？给我们大家伙儿讲讲呗！］
    蒲歆曼：［谁说的你问谁去！］说完就退了群。
    宁立：［小气鬼，讲都不讲！］
    讲个几把！
    ——
    蒲歆曼第二天早上给关正兰发了个消息，［你饿了吗？］
    那边回得比意料的快，［你过来了？］
    ［还没。］
    ［什么时候过来？］
    ［我可能不能过来了，我这边有点事。］
    关正兰看着这条消息，又躺回床上，［嗯，你先忙。］
    ［对不起。我给你订了一家外卖，你待会开下门。］
    关正兰叹了口气，外卖……
    ［能取消订单吗？昨天的排骨汤还有，我可以煮面条。］
    ［不可以！我都付款了。］
    关正兰叹了口气，［多少钱？我转给你。］
    女孩那边好久没回消息，关正兰起床刚洗漱完就听见手机响。
    ［外卖说到了，你开下门。］
    ［哦，好。］
    套了件衣服往客厅走，看猫眼里没见到人，也没听见门铃响。
    关正兰打开门一只手撑在门边，没人。
    就在他要关门的一瞬间突然窜出来个人影，猝不及防，饶是他那么淡定的人也被吓得倒抽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当当当当！关先生，您的歆记外卖到了，请签收！”
    关正兰看着眼前一身雪白长款羽绒服的女孩，原本那点闷闷的情绪此刻像是烟消云散一样，他却故意敛起神情说：“饭还没吃到，被你吓得差点心梗。”
    见是她的那刻只觉呼吸一滞。
    “我怎么会不来呢！我还要来拿我的气球呢！万一你吃不到饭一生气把它扔掉了咋办！”
    “……”
    “哇，屋子里好冷！”
    关正兰拿遥控器开了空调，“怎么这么早？”
    “我怕你指望着中午那顿饭。”蒲歆曼看了看他的装束确定，“我就说！刚起没吃早餐对不对？”
    “嗯，你吃过了吗？”
    “吃了啊！我爸妈不爱睡懒觉，喜欢早起锻炼，我就起来给他们做早餐了，我也顺便吃了。”
    关正兰坐在沙发上打开保温桶，煎鸡蛋，小灌汤包，第二层是浓稠的牛奶燕麦粥。
    “谢谢。”
    “嘻嘻，我去给你拿碗筷。”
    蒲歆曼拿来餐具放在茶几上，也和他一样坐在地毯上，看着他吃早餐。
    “好喝吗？”
    “好喝，谢谢。”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正儿八经吃过早餐了。
    这个冬天他是真的爱上了喝粥。
    “关先生，请给五星好评哦！”
    女孩在他旁边撑着下巴笑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