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精又回来了

    
    第九章闺蜜
    老先生背完了历史书，带着些许遗憾走了，家里只剩下了清淡和钟?两个人。
    钟?照例是在房间里度过的，而清淡除了随便炒了两个菜对付了两个人的午饭以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晚饭的准备上。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安琪回来了。比平常的日子要晚一些。清淡手里端着一个碗，正在搅鸡蛋，看见安琪的模样，差点把碗摔在地上。
    安琪的一头金发乱蓬蓬的，衣服上满是黑黑的印子，书包带子也断了一根。
    “你怎么了？”清淡吃惊地问。
    安琪一边换鞋，一边抬头瞪了清淡一眼。连眼睛也是肿的，看样子是刚哭过。
    “你被人欺负了？”
    安琪理都没理她，侧过身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咣当”一声摔上了门。
    清淡看着碗里搅好的蛋液，忽然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她怎么忘记了？安琪每天是有郑阿姨接的，今天她只顾着做晚饭，竟然忘记了去接安琪。所以安琪在路上被人欺负了？
    清淡想起了来钟家的第一天，安琪手臂上的一溜水泡。那也是她从外面带回来的伤。这个大美妞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只会在窝里横吗？
    这一天晚餐清淡做得很成功。
    她虽然不能像清凉当年那样凭一人之力置办下几十桌酒宴，可炒几个家常小菜还是会的。这天晚上，她拿出浑身解数，做了四道热菜两道凉菜并一道饭后甜汤。自然也赢得了满堂喝彩。
    可是她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安琪在肖琪回来之前就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吃饭的时候也和平时一样，不断地迎合着肖琪的话题，制造出欢乐的假象。
    餐桌上除了清淡，谁也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少女今天遭遇了什么。
    清淡有些自责。更何况不解决安琪的事情，就不算真正代替郑阿姨在这个家的作用。每个月的100块奖金，她也别想拿到了。
    吃过晚饭，清淡做完了厨房的卫生，看看时间才九点半，安琪应该还没有睡。她决定和安琪谈一谈。
    清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略过了敲门的环节，直接推开门进了安琪的房间。
    与钟?房间清冷的色调不同，这是一个典型的公主房。粉色的家具和蕾丝的床单，墙上挂着安琪的巨幅特写，穿着白色蓬蓬裙。
    安琪正光着两只胳膊坐在床上，给自己的手臂上药。忽然发现清淡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她身边，吓得尖叫了一声。
    清淡也被她的咋咋呼呼吓了一跳，忙安慰她道：“没事没事，都是女人！”
    “你算哪门子的女人啊？只能算没有性别的儿童！哎？你怎么进我房间里，你给我出去！”安琪这才发现清淡不请自来，立刻立起眉毛来发飙。
    清淡动也没动，“我就是来问问你需不需要我明天接你放学！”
    “我没听错吧？你要接我放学？你一个小屁孩儿！小心被人贩子拐走！”
    “太太说了，让我代替郑阿姨做事。所以郑阿姨能做的，我都要做到！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我明天去接你放学！”
    看安琪这态度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想知道怎么回事，最好明天亲眼去看看，所以清淡转身就走。
    安琪却在后面把她叫住，“喂！你，明天真的要接我放学？”
    清淡又回过头，“嗯！如果有什么我对付不了的情况，我还得跟太太汇报。”
    “不行！你不许跟姑妈讲！”
    “那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清淡干脆在安琪的床上坐下。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帮什么忙呀？”安琪苦笑一声，拿起棉签继续擦药。
    “别擦这个！这个对烫伤不管用！”清淡伸手夺过她手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又在药箱里翻翻拣拣，找到一管治疗烫伤的药膏递给安琪。
    “你？你怎么知道这是烫伤？”安琪迟疑地接过药膏。
    “铁丝反复弯曲发热以后烫的，对吧？”
    清淡上一世在纽约的唐人街卖花，亲眼看见人们这么对付抓到的小偷。没想到，现在居然在安琪的手臂上看到了同样的伤。
    安琪嘴唇哆嗦着，一颗眼泪从眼睛里掉出来。
    清淡叹了一口气，从安琪的手上又把药膏拿回来，挤了一点在手指上，“侧过来一点，我帮你抹。”
    安琪一边掉眼泪，一边配合着清淡。她前几天的伤还没有好，这一次在旧伤口的上面又添了两道新伤。
    “为什么欺负你？”
    “嫉妒我比她们漂亮！”
    “……还有别的理由吗？”
    “她们找我要钱，我没有。”
    “为什么不找别人？”
    “本来是一起玩的朋友，自从姑妈取消了我的零用钱，我没办法给她们买单以后，她们就变了……”
    “不能告诉太太吗？她知道你受欺负肯定会帮你的。”
    安琪有些着急地道:“你千万别跟姑妈说！要是姑妈知道我以前跟这些人交往，会很不高兴的！再说因为姑父生意的事，姑妈已经够烦了。我本来就是寄住在这里的，不能因为这事去打扰她。”
    “那告诉钟?怎么样？”
    安琪忽然激动起来，“不行！钟?怎么能为了我跟那种人扯上关系？绝对不行！”
    清淡“哦”了一声，“你喜欢钟?啊？”
    “胡……胡说八道！我怎……怎么可能喜欢我表哥啊？”安琪一下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
    清淡诧异地道，“喜欢表哥怎么了？自古以来，表妹嫁给表哥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你家里一直把你寄养在钟家，难道不是这个打算？”
    “啊？”安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清淡打得七零八落。
    清淡振振有词道：“《红楼梦》你看过的吧？林黛玉不是被寄养在她外婆家，然后和表哥贾宝玉谈恋爱吗？那个薛宝钗不也是贾宝玉的表姐，然后还跟贾宝玉结婚了吗？”
    “那，那是封建思想啊。我听说，那个，婚姻法不准三代以内的近亲结婚，因为会生出小傻子来。”
    “还有这事？现在世道都变成这样了？”清淡一手托腮，纳闷道，“可是明明没有生出什么小傻子啊？我见过的表哥表妹结婚的，多了去了，不仅没有生出傻子，相反还有几个神童呢！”
    “清淡，你刚才说，你见过？”
    “哦，我说错了，是听过！都是听老人说的！乡下老人什么都知道！”
    不管表哥表妹到底能不能结婚，不过清淡的态度是非常明朗的，那就是支持安琪对钟?的觊觎之心。这让安琪顿时把清淡当作了自己人。
    “清淡，我觉得我可能不是钟?的表妹。”
    “啊？”
    “我其实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八岁的时候才被姑妈接回来。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我的亲生父母……”
    “可是先生和太太都对你很好呀！”
    “嗯，那倒是真的。”
    “所以你还担心什么？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你和钟?从小一块长大，跟童养媳也差不多吧！”
    “什么童养媳啊！哈哈，清淡你这个土包子以为你还在乡下？”
    安琪去挠清淡的腋下，清淡一边笑一边倒在她的床上。
    安琪觉得清淡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她很愿意和她说话。她是个亚欧混血，和周围的人都长得不一样。因为这一点，从前在孤儿院里，她受过不少的欺负。到了钟家以后，忽然变得优渥的生活，又为她招惹了一些像黄毛那样的不三不四的朋友。所以在她的十四岁的生命里，清淡算是她的第一个闺蜜。
    “清淡，你晚上睡我这里怎么样？我这个床挺大的，睡得下咱们俩。晚上我们还可以一起说说话。”
    “好呀！我把我的小被子抱进来！”
    清淡走出安琪的房间，正遇上钟?正在摆弄她的被子。
    “钟?，你还没睡觉啊？”
    钟?一阵气闷。他倒是想睡啊，可这丫头也不知道在安琪的房间里搞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没出来。
    他也不理清淡，自顾自地把清淡的被子摊开，又把枕头塞进去，弄成有人在里面睡觉的模样。
    “我快弄好了，你先进房间去！”
    “啊？干嘛弄成这样啊？这被子我要抱走的。”
    钟?停下手上的动作，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听到清淡下一句说道:“安琪让我晚上跟她一起睡！”
    “那我怎么办？”钟?脱口而出。
    “啊？”
    “我床上不舒服吗？我的床比安琪大，我用的床垫和枕头也是世面上最高级、最舒适的！你为什么要跟安琪睡？”
    清淡被钟?弄糊涂了，“安琪说晚上要跟我说说话……”
    “你想听什么，我也可以和你说啊！”
    “可我们说的是女生之间的秘密啊！”
    钟?瞪着清淡半天没动，最后一甩手，转身进自己房间，摔上门。
    清淡抓了抓脑袋，不是很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红了？
    清淡把自己的被子放在安琪的床上，脸上还带着困惑。安琪问她，“刚刚是表哥在摔门吗？他跟你说了什么？”
    清淡想，这位迷妹把她表哥的位置摆得那么高，如果知道钟?要和她争抢自己的□□权，肯定会把自己打包，然后双手奉上的。
    可清淡不想和钟?一起睡啊！说好了这辈子要离他远远的！
    所以清淡撒了个谎，“他问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安琪惊喜地问了一句，然后又情绪低落着不肯相信，“不可能的！表哥从来不会关心我的！他怎么可能看出我有事？”
    清淡看着安琪睫毛低垂，不住地颤动，忽然想起了妹妹。妹妹的睫毛也和她一样，那么浓又那么长。
    “还是让钟?出面吧？表哥保护表妹不是应该的吗？还是你觉得他连那些女生都打不过？”
    “当然不是！表哥虽然瘦，力气是很大的！”
    “那就行了！”
    “可，表哥会答应出面吗？”
    “放心，他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