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
花翠翠便起了身,一番洗漱过后,便来到了于魏居住的院子前,只见那于魏早已找了张小板凳坐在大树下,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戒尺正拿在手里玩着。
花翠翠看着那把长长的戒尺,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
于魏看到她来了,便朝着她说道:“阿翠,你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戒尺啪啪响……
于魏对花翠翠极为严厉,稍有不对便用戒尺责罚,小小的玉手常被打得青肿。
花志义知晓后,还是那句五年前花翠翠习武时候说过的话:“自己选择做的事,无论多难,都要坚持。”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转眼间,花翠翠十四岁了。
这一天,一大早,天也还是蒙蒙亮。
花翠翠一如既往的起床梳洗后便来到了于魏的院里。
于魏坐在了那张小板凳上,拿着那把戒尺啪啪打着地上的蚂蚁玩耍。
花翠翠走了过去对于魏说:“师傅,前些时日教我的手法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练习了一千余次。”
于魏搬来了另外一张小板凳,示意花翠翠坐下。
“伸手。”
花翠翠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犯了什么错,不过还是乖乖的把手递了过去。
“啪”
一声轻响,不似往日那重重打下的戒尺,这次,于魏只是轻轻的拍了一下花翠翠的手心。
花翠翠不知道于魏用意,疑惑的刚要开口问道。便听见于魏说:“阿翠,你出师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花翠翠有些愕然,不过还是很高兴,学了四年,终于出师了!
于魏看着坐在眼前的少女,不由得想起四年前同样的情景,那时候的花翠翠还是有些稚嫩,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细长微挑的柳眉,一双清澈明亮如琉璃般的双眸,小巧玲珑的玉鼻,樱桃小嘴不点而红,双颊嫣红,顾盼嫣然……
绝世美人。
于魏在心里暗叹了一句,接着便一脸凝重语重心长的说了起来。
“阿翠,你必须记住一点,靠手法的千术再厉害也总有一天会被人识破,懂得设赌的和操纵别人心理的千术才可称为真正的千术。而最厉害的一点便是无人知道你是一个老千。”
“师傅教诲,阿翠定当谨记。”
花翠翠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朝着于魏行了一个四年前没有行完的拜师礼。
……
这次花翠翠还没来得及去找花志义,花志义便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对着花翠翠说:“阿翠,我们下山去吧。”
花翠翠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心中思绪万千。
“带着阿爹去闯荡江湖?这是让江湖闯荡我吧?”
待晚上大家聚在虎啸堂吃饭的时候,花志义数了数人数,六十七,确定人都到齐了之后,便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我有几句话对大家说。”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寨主是何用意,往常从没见过寨主如此,都不由得竖起耳朵听听寨主要说的话。
“事情是这样的,三个月前,朝廷派了人来,说是有意招揽我们东风寨,以后专为朝廷办事。我思前想后,觉得极为不妥。可我一个人的想法不能代表大家,所以我打算从寨主之位退下来,带着阿翠离开。”
大家一听完花志义的话后,七嘴八舌地都吵了起来。
有人说道:“那既然寨主你觉得归顺朝廷不妥,我们便不归顺朝廷便是了。”
“可我倒觉得归顺朝廷后,我们东风寨的名号会在江湖上更响。”另一人反驳。
花志义站在前首,看着大家都各持己见,争吵不断,有些头疼。
“大家冷静一下,听寨主说完。”肇培大声说了一句。
“我认真考虑过了,归顺朝廷的好处便是受圣上荫庇,而坏处便是受朝廷制约。无论是好处还是坏处,都与我当初创立东风寨的本意不同。可是如果拒绝朝廷邀请的话,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我个人的意思是宁愿死也不做那朝廷的走狗。可我是东风寨的寨主,我要对寨中六十七位寨民负责,我不能罔顾你们的前途和性命,所以我只能从寨主之位退下来。”
花志义拿起桌上的酒壶猛的喝了个精光,看了看坐在下方的六十七个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又缓缓说道:“想归顺朝廷的人可以留下来,然后推选出一个人当寨主,而不想归顺的人便似我一样离开这里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虎啸堂。这时的花翠翠才终于明白下午的时候花志义所说的下山到底是何意思了。
过了几日后,花志义便带着花翠翠下了山。
从前一直心心念念的离开东风寨去江湖上闯荡一番,不惜花了九年的时间习了武功练了千术,如今终于能下山了,第一次迈出东风寨的大门没想到却是最后一次了。
花翠翠想着从小到大生活了十四年的东风寨,不免伤感起来……
花志义带着花翠翠一路走到了长安城,最终在这里落了脚,找了一间有院子的宅子住了下来。
父女两好不容易打扫干净屋子,把行李收拾妥当后便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歇息。
“阿翠,我特意找了个有院子的宅子,你可喜欢?这样你便可以每日在院子里练武了。”
方才收拾屋子的时候花志义从内室里搬出一张红木藤摇椅,此时正舒适地躺在上面。
“阿爹,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长安城?”
坐在小板凳上吃着西瓜的花翠翠问出了这几日一直想问的问题。
过了许久,久到花翠翠以为花志义已经躺在摇椅上睡着了的时候,才听见花志义低声说道:“这是你娘亲长大的地方。”
待花翠翠再想问的时候,花志义的打鼾声已经响了起来……
“娘亲。”花翠翠反复低声呢喃着这两个字。
花翠翠对娘亲的记忆很模糊,因为在花翠翠很小的时候,她的娘亲便去世了。
她一直觉得娘亲的名字很好听,好听到当初只是听见花志义提了一次后便没有忘记,即使在她的记忆中,都想不起娘亲的模样了。
娘亲的名字叫祝安。
祝福的祝,平安的安。
小的时候也会经常问起花志义关于娘亲的事,可每次她都会看到花志义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
待再长大一些后,她知道了那种神情原来叫做难过。也曾无意间撞见喝醉酒的花志义抱着她娘亲的牌位哭得就像住在隔壁的祁陶叔家才两岁的阿虎摔倒之后的模样,那般无助。
从此以后,她便没有再在花志义面前问起有关娘亲的事情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花翠翠的思绪,回头一看,本已睡熟的花志义也被吵醒了。
“阿爹,是谁?”花翠翠小声的问着花志义。那天晚上花志义说的“性命之忧”一直挂在她脑海,让她这几天都有些担惊受怕。
花志义没有回话,慢慢的起了身,谨慎的往大门处走去。想了片刻,还是决定把门打开看一看。毕竟古话都有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花志义小心翼翼拉开门闩,把门轻轻的开了一个缝,凑上前去看。看了一眼后便呼啦一声把门打开了。
花翠翠知道阿爹是确定没有危险才会把门打开,不过也十分好奇会是谁来,她便也起身走上前去。
门外站着两个人,还是两个她十分熟悉的人。
“肇培叔!仲樊叔!”花翠翠惊喜的喊道。
来人正是东风寨中的肇培和仲樊。看见花志义后便齐声叫道:“寨主好。”
“停停停,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已经不是寨主了。”花志义有些郁闷,抚着额接着说:“你们两个怎么会来到这里?不要告诉我是碰巧遇到……”
肇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低声说道:“那日晚上后我与仲樊便决定无论花大哥你去到哪我们都誓死追随。你和阿翠下山的时候,我和仲樊便一直跟着了……”
听完肇培说的话后,花志义更郁闷了。
“你们两个以为跟着我是有肉吃还是有酒喝?”
“我们不是因为名利才愿意跟着你的,花大哥。”仲樊一脸认真。
“若不是花大哥与祝安嫂子救了我,怕是在二十年前我早已没命了。如今东风寨虽散了,可在我们的心里,你永远是寨主。就让我们跟着你吧。”肇培真切的看着花志义说道。
“什么?你说东风寨散了?”花志义着急的问道。
“花大哥,你们下山下得早不知道,我们在半路的时候与于魏通了信。他说,在你走后,陆陆续续的也有近一半的人走了,剩下的人本想像你说的那样推选出一个人出来当寨主,可是谁都不服谁,每日争吵不断,走的人便越来越多了。”
听完仲樊的话,花志义低下头去,一言不发,缓缓的转过身往室内走去。
花翠翠看着花志义的背影,虽知他是因为自己一手创立的东风寨已经不复存在了一时缓不过来,可是还是十分的担忧。不过还是收回目光,把肇培仲樊迎了进来。
“肇培叔,仲樊叔,这宅子还有一间内室,在西边,你们先放好行李吧。”花翠翠领着肇培和仲樊往那西边的内室走去……
傍晚时分,花志义才从房内走出。仲樊把饭菜备好,四人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一顿饭吃得鸦雀无声,因为花志义一直沉默着,肇培和仲樊不知道说什么,花翠翠不敢说什么……
待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花志义放下了手中筷子,沉声说道:“东风寨散了就散了,以后大家不要再提。肇培和仲樊,你们既然跟着来了,我便不会赶你们走,以后我们四人便在长安城住下来吧。”
……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