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仙并没有耽搁时间,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就直接去村里闹了鬼的人家去做法超度驱邪。
这村里的人大多都姓康,去的第一户人家家里只剩下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据她所说,这次死的人是她的儿子,正值壮年,死的蹊跷也惨。
她的丈夫住了院,所以这才让在外地打工的儿子回来帮忙照料,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在十多天前遭遇了这种不测的事。
陈仙看着她斑斑的白发觉得她可怜,但也是无可奈何,生死有命,不是她可以干涉的。
法事在凌晨四点就筹备开始了,陈仙坐在那人家里的东南一角,一边听着二两在屋子里敲锣震鼓,一边偷偷地环顾这个房子晦暗的角落。
今天屋子里都燃上了蜡烛,点起了香火,屋梁上悬挂了彩色的经幡,桌案上的贡品丰富。景象倒是一排和气,就像是一场普通的还愿法事。
但是,陈仙一来,那妇人就跟陈仙说,最近家里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晚上睡觉的时候,家里的门窗会莫名其妙地打开,他儿子放在衣柜里的衣物也会突然地消失。
陈仙有点想不通,一个鬼,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陈仙就对着自己面前的白瓷净瓶开始念祈祷文。作为一个有专业水平的人,没点真材实料也是不行的,所以陈仙打小就会背这个了。
只不过,她已经很久没背,所以有些忘记了。不过也没关系,心诚则灵。再说,她念得极小声,这屋子里的人只能看得见她嘴上下阖动,却不知道她在念什么。
念足七七四十九遍之后,陈仙就端起了面前的白瓷净瓶,手执柳枝,用柳枝沾了这瓶中的大悲水洒向这屋子里的墙角院落。
二两一直跟在陈仙身后摇铃,伴随着大悲水的挥洒,意图驱散这屋子里的肮脏之物。
陈仙和二两做得有模有样,这家的主人也双手合十,虔诚地跟在身后。
陈仙洒大悲水一边走遍这屋子,一边细心地观察。
这屋子坐北朝南,阳光充足,室内阳气充盛,并没有发现有阴气。
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阴魂逗留过。
陈仙眼睛看得明白,但是却没有说出来。要怎么说?说你家没有闹鬼,你家门窗开着衣服不见都可能是你年纪大了老年痴呆。
这不可能,她要吃饭的,说话自然是要模棱两可。
做完法事之后,陈仙就对那老妇说:“你放心吧,我已经帮你超度了你儿的阴魂,也帮你家洒满了大悲水净屋,想来近段时间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了。”
那老妇连忙道谢,言语陈恳。
要离开的时候,陈仙又忍不住问了一遍那老妇人:“你儿子死的时候,有什么异样吗?”
一提及此事,那老妇就悲从中来,掩面轻泣。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我儿子刚回来的那几天都还好好的,可是就突然有一天腹痛不止开始呕吐。送去医院之后也没查出什么结果。到了后面,他的皮肤竟然就开始长疮、流脓,我们也寻了不少的土法子给他医治,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惨死。”
陈仙看着她眉眼附近皱纹横生,头发花白,却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免也被她的情绪所渲染。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可不是什么替别人悲痛的时候,必须保持中立冷静地态度。
陈仙继续问:“听说警察也来过了,没查出什么吗?”
那老妇说:“警察来检查尸体也是根据医院和法医的诊断来寻找线索,但是医院没有查出我儿子的身体有任何异常,法医也是,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陈仙:“那,没有解刨吗?”
那老妇讪笑;“警察判断是他杀的可能性不大。再者,我们这边的风俗入土的时候是要全尸的。你说,这人平白无故地死掉就已经够可怜了,死了还要遭那个罪,岂不是更惨。”
陈仙无话可说,每个地方的风俗习惯不可批判,所以也就和二两收拾了东西告辞。
做了一天的法事陈仙也有点累,但是坐在房间里,这心就是静不下来。
这恒源村已经在短短的半个月内死了九个人了,而且这死状都极其惨烈,难道这帮人都不想好好查查死因吗?
如果换做是她,不查清楚原因,也总是会担心自己的安危。
不过仔细想想,陈仙也能明白这恒源村里的人存的心思。毕竟是旅游景点,闹出了这种事情肯定是有影响的。如果是为了利益最大化,那一定是要把这件事压下来才对。如果闹得人尽皆知,谁还会来这里旅游?
陈仙有些疲乏地坐在椅子上,二两在房间里吃着从刚才那家人家里拿来的贡品。
见陈仙愁眉不展,二两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说那些人死得那么可怕,会不会是因为细菌入侵?就好像是生化危机里面的那样,一个感染另外一个。”
陈仙抬眼无奈看的二两一眼:“照你这么说,未免也太可怕了吧。那这个恒源村还有活头吗?”
“再说了,如果是细菌感染,医院怎么可能会一点眉目都没有?”
二两说:“我也是随口一提嘛,这种事情谁都没个底。照我看,咱们还是早点做完该做的事,然后回家去好了。”
陈仙觉得二两说得也对,于是点了点头。
时间还早,刚到伴晚,陈仙又睡不着,于是决定去村里转转。
虽然说,她是需要保持神秘,但是这恒源村似乎风景还不错,出去走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二两似乎对于“出去逛逛”这个行为没有什么兴趣,他宁愿呆在房间里看电视剧,也不想出门。
这恒源村不就是山吗?有什么好看的?
陈仙随他去,自己散了头发,出了门去。
这村里绝大多数的人还都是不认识陈仙的,看见陈仙也只会以为是外来的游客,没放在心上。
虽然这山上的桃花是假的,多少有些不尽人意,但是如果没那么挑剔,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村庄就是这样,风吹来总是会裹挟这山上草木树枝的味道。田地里有劳作的农民,新翻的泥土湿润又给人一种充满朝气的感觉。
陈仙一路逛着逛着,竟然走到了桃花庵。
桃花庵旁边有一个水塘,水塘中央挂着一面铜锣,看样子年头有些老旧了。清澈见底的水塘里有不少钱币,应该是游客用来砸那铜锣掉进去的。
陈仙随意地看了看,然后就往那桃花庵走去。
桃花庵旁边有一棵诺大的桃花树,上面系满了红绸缎。那红绸缎随风飘扬,风姿摇曳,把这课未开花的桃花树衬得婀娜多姿,像个红衣女子般妩媚多情。
这桃花庵也建的十分讨喜,它不似一般庙宇般力求恢弘广大,只是建得一个小小的四平八稳的小屋。这屋顶用得都是脊瓦,密密麻麻一层又一层。
这建筑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倒是这飞檐上全部都悬挂了六角铃铛,有风吹过时这铃铛作响,声音清脆悠远空灵。
陈仙进了那桃花庵,里面也简朴素雅,大殿中央放着一青鼎,鼎内有香灰插着不少香火。
里面供奉的月光娘娘慈眉善目,衣裾精秀仔细。身上穿戴典雅,面容清丽。看起来,这帮人制作她的尊像也是用了不少功夫。
就在陈仙看得出神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既然陈半仙都已经来了,就上柱香求段姻缘吧。”
说话的人,正是那天和康伟一起来找她的康安。也就是这个桃花庵的主持者。
大概是在这桃花庵里待久了,受着香火熏陶,康安的身上也难免多了丝飘飘袅袅的烟火气。
陈仙又看了一眼月光娘娘,然后说:“向她跪拜求得必定的姻缘,我就不必了。”
康安微微有些惊讶:“怎么?陈半仙难道已经看破红尘,不打算寻觅另一半了吗?”
陈仙笑笑不置可否。
她不是不打算寻求另一半,只是她现在已经有了另一半。而且她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感情和关系都是要靠自己维系的,不是随随便便拜个娘娘,就能够得到爱情。
当然了,这话也就是她在心里想想,毕竟是在神佛面前,不敬的话自然是说不得。
出了桃花庵之后,陈仙又在村里逛了两圈,觉得委实没什么有新意的东西,就打算回去了。
刚回到村口,就看见不少村民对着一辆停在路旁的车指指点点。
恒源村自从开发为旅游景区之后,此地的村民也涨了不少的见识,也懂得从来往的旅客的装束配件看他是否阔绰。
这车确实是难得的好车,虽然颜色低调,但是从车头的标志就可以看出,这辆车价值不菲。
陈仙不屑地瞄了一眼然后走过。切,哪儿来的暴发户这么招摇,上山还开这种车,不怕车轮被啃吗?
陈仙又往前走了几步,就被那站在桃花树下的人吸引住了目光。
虽然他是背对着陈仙的,但是陈仙还是认出了他的身姿。
大概是入秋渐冷,他身上穿了一件薄款的长风衣,显得他整个人如松般挺立。如墨般漆黑的碎发被风轻轻吹起,显得格外温柔。
陈仙立即小跑着冲上前去,欣喜地叫了一声:“阿渡。”
张渡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比漫山的桃花还要灿烂。
陈仙想要抱住张渡,但是碍于这里村民太多,还是矜持点好。但还是难掩激动:“你怎么一声不响就来了?”
张渡歪着脑袋说:“是我会错意了吗?我以为你发定位给我就是想要我来找你?如果不是,那我便走了。”
陈仙一把拉住作势想走的张渡,十分蛮横地说:“我不许!”
张渡揉了揉陈仙的长发,轻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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