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仙是被二两砸门砸醒的。
当然了,并不是二两吃了熊心豹子胆连陈仙的房间门也敢砸。实在是一向敬业的陈仙在做法事当天睡得太死了。
毫不夸张地说,二两先是在陈仙家门口十分温柔地敲了将近五分钟的门,然后就是加重力道,同时伴随着叫喊。
但是,除了房间的门被二两敲得瑟瑟发抖以外,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乎,二两连踢带踹,就差拿板凳砸门了。
最后,在二两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房间门开了。
庆幸那一下,二两举着椅子准备砸门的手没下去。不然二两砸得陈仙有多惨,他就会死得有多惨。
二两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然后对陈仙说:“你今天怎么睡那么沉?敲了好久的门都没见你有反应。”
陈仙略带疲倦懒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用手捂着嘴往房间里走,同时带上门:“等我十分钟,洗漱好之后下来。”
二两还没回话,陈仙就已经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
站在门口的二两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从陈仙那一头凌乱的黑发来看,她应该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吧,自己敲了那么久的门,她难道才听见?
还有,虽然刚才二两并没有仔细看陈仙,但是她的脸色简直就是差到没边,眼睛下面一片乌青,显然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脸色也是苍白如纸,跟只惨白的鬼有一拼。
她昨晚干嘛去了?不会跑去做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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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陈仙的速度够快,二两在楼下等了十多分钟陈仙就下来了。
只不过,她下楼时的状态和姿势都跟她今天的气色一样,虚弱憔悴。
甚至有一瞬间,二两都想上前搀扶了。
二两的脸上出现了担忧的神色,走到陈仙面前问:“你没事吧?我看你状态很差,今天要不先休息?”
陈仙脾气倔强:“既然说好了是今天那就今天去,哪有让雇主等的,不然以后别人不都说我陈半仙没信誉,耍大牌吗?”
二两忍不住嘴角抽搐。这陈仙还真是把自己当个腕不成?谁会想那么多。
不过,二两知道陈仙的性子向来执拗,怎么说也不听,也只能随她去。反正到时候他也在场盯着,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吃早饭的时候,陈仙也没吃几口。明明就只是一碗清粥而已,她还扒拉着把漂浮在上面的米粒而弄走了,勺了几口米汤,小心翼翼地抿了几口,就算是吃完了。
这样一来,二两就更加担心了。要是在恒源村呆几天回去还瘦了,师傅可不得担心。
这师傅一担心着急,最后肯定要念叨个不停。陈仙他是舍不得念叨,这样一来,最后耳朵遭罪的可不就是自己?
不行,等会儿中午一定要想个办法让陈仙多吃点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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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源村的老李家住得比较远,还好康伟开了三轮摩托把陈仙和二两载过去,不然可要走上好一段路。
这三轮摩托可不好坐,还要搬个小板凳放在后面坐在小板凳上。
坐上去四面透风,再加上天气凉,陈仙的头发被吹得在空中纠结狂舞,整个人也缩成一团,显然畏寒。
二两尽量站在迎风口帮陈仙挡风,看着陈仙依旧被风吹得一脸懵的时候,二两也悻悻地说了村长几句:“明明家里有车还开这种车载我们,这山上的风吹得我的头发都要连根拔起了。”
二两故意说得很大声,声音穿透了风声和摩托声传到了村长的耳朵里。不过他倒也不生气,而是转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二两说:“大兄弟,我家的车被我儿子开到镇上去了。时间比较紧,我也只能在邻居那里借了辆三轮车,真是对不住。”
大概是山路不好开,车子抖来抖去,以至于村长说话的时候,颤抖的喉咙都自带电音效果。
二两听得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赶紧开。”
二两刚说完,陈仙就抓住了二两的胳膊,抬起头看着他。
二两知道陈仙有话对自己所,赶忙俯下身子。
陈仙问:“今天阿渡去哪儿了?”
陈仙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被风一吹就吹散了。二两也并没有听清她说的话,但是听见她说阿渡,就知道她是问渡哥的事。
二两凑近陈仙说:“他不是跟我们分头调查恒源村最近发生的事么,这几天好像有了眉目,所以早上也就没有来跟你打招呼。”
说完之后,二两又抬头看了一眼。见在前面开车的村长没有反应,显然是没听到,他才稍稍安心些。
听完二两的话,陈仙低下了头沉思。看着她眉间的忧愁,二两总觉得她好像并不是在关心渡哥去哪儿了,反而像是在担心什么事。
她总不会是见不到渡哥担心他会在外面和别的妹子有过多的接触吧?开玩笑,他渡哥什么人?就他身上爆棚的禁欲气质就没几个女性见了敢靠近的。
想当初他跟陈仙在一起二两都吃了一惊。
担心,没必要的。
坐在小板凳上的陈仙拉了拉衣服,大概是觉得冷吧。二两尽量挺直了背脊,张开了胳膊,少让陈仙受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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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倩坐在凳子上,双手有些不安地放在腿上,时而交叉几下,时而玩弄一下衣摆。
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不敢抬头看眼前的男人。
他不过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让人挪不开眼。
他的目光沉静得就像是一汪清水,但却炯炯有神。即使是随意地坐着,但是他的仪态也很好,背脊挺直,好像一棵松柏一样。
五官比例挑不出一丝错,皮肤也不像康倩经常看见的乡下小伙儿那样是被太阳晒过的古铜色,而是十分白皙温润的。
而且,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就可以看出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他的眼神从来就不乱瞄,就算是看你的时候,也是十分得体真诚地看你脸部的三角区域。
目光对视的时候可以看觉到他的眼神从容又有力量,含蓄又十分真诚。
仅仅只是不小心与他有眼神触碰,康倩就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
张渡抿了一口康倩倒给自己自己的茶,然后笑了一下说:“这茶味道不错。”
这句话似乎是给了康倩鼓励,她鼓起勇气说:“这茶也是我们村自己种的,自产自销,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一会儿可以给你带点回去。”
张渡很自然地说:“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康倩又脸红了。
三言两语,距离稍稍拉近之后,张渡就开始不动声色地问康倩:“你们村最近游客真的很少,我看民宿房间都是空着的。是因为还没有到桃花开的季节吗?”
张渡并没有直接开口问关于恒源村村民离奇死亡的事。因为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外人,突然开口问这种事会引起反感。
而且,康倩很有可能会为自己村发生的这些事进行遮掩。最好的方法就是故意模糊问题的焦点,故意让她来纠正他的错误。
果然,一提到这件事,康倩就忍不住叹了声气,手握住了自己面前的茶杯,看着在温水里起起伏伏的茶叶若有所思。
康倩说:“往年也不会这么少的,虽然不是桃花开的季节,但是自从发展起来之后,我们村就跟许多旅行社合作,就算是淡季,也还是陆陆续续会来几批人,爬山也好,农家乐也好,村里的人多少还是有点忙活的劲头。”
“但是,也就是前段时间出的那个事,外面的人也都听说了。查不出病源,你说万一要是传染病那可就糟糕了。所以,现在也没有旅行社带人来。前段时间还有一些游客来游山玩水,天气凉下来人也就更少了。”
“这样啊。”张渡颇为惋惜地说,“不过,你们自己村里的村民不担心吗?毕竟我听说那些人死得都很没由头,什么都查不出来。”
康倩叹气说:“一开始也担心啊,不过能有什么办法?在这个村子里生活的也大多都是老人了,年轻的一辈都去城里发展了。说不好听,那些老人本来就是守着自己的故土等死的,如果让他们离开,他们也没地方去。如果真的不幸遭了殃,那也只不过是早一步入土罢了。”
张渡点了点头,心想着这帮人还想得挺开的。
大概是看见张渡沉思时的模样十分迷人,康倩又脸红了,忍不住问他:“听说你是陈半仙的朋友,你是为了她才来我们村的吗?”
张渡愣了一下,回过神毫不避讳地说:“是的。”
康倩低头,十指纠结在一起,声音也细了下去:“那......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康倩也没见过他跟陈仙亲昵,但是一个男人如果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来,那么他们一定关系匪浅。
康倩也受过高等教育,知道有些东西要先问清楚。不然痴心错付,她麻烦,也会给对方造成困扰。
就在张渡准备回答的时候,一个人喘着粗气冲了进来,看见康倩之后还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康倩抬起头看着那个手里还拿着锄头的中年男子,问他:“华叔,你怎么来了?”
那个被叫做华叔的人说:“村......村长......村长在吗?”
康倩见他深情焦灼,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爸不在,送半仙去老李家做法。你找我爸什么事?”
大概是着急,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屋子里还坐着个村外人张渡,直接对康倩说:“出事了,大胖也发病了。“
听见这句话,康倩整个脸色惨白。
华叔不用说,坐在一旁的张渡也能猜出他说的是什么病。
在这个村里,能让他这么着急的,肯定不是寻常的头疼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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