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对荣嬷嬷说,能做的绝不拖后腿。其实不过推脱之词,但显然荣嬷嬷不这样看。
花??揉了揉自己已有些酸感的手臂,向荣嬷嬷撒娇道:“嬷嬷我不想写了。”
荣嬷嬷听到她那娇软的声音心就软了一片,忍不住又在心中感叹,那欢怡院得腌?成什么样?把原本如此乖顺的女娃逼成当初在王府门前“撒泼”的赖货。
“嬷嬷,你可以叫识字的丫头和我一起写嘛?而且我今日都没照顾小云嫣,她一定想娘了。”
荣嬷嬷听她一声一会一个“嬷嬷”好似见到记忆中自家王妃未出嫁时的欢呼,但看到对方如花娇颜,立即回了神板起脸:“老奴可知道姨娘出身青楼,依老奴理解,老鸨必是教过您一些诗书礼乐,这请柬的字难不倒您,至于您说要照顾小姐……”
她毫不客气地戳穿:“您确定不是想“逗”小姐?”
花??:……唔,无话可说。
本来嘛,平日照看小云嫣有奶娘她们,虽然自己主动为女儿获得了“母乳”喂养的机会,但一般情况下都是将汁水挤到玉瓶中。
至于照看小云嫣的其他问题,新手妈妈花??表示简单点还能上手,一旦惹得小云嫣有一点不舒服,趁着她手忙脚乱之前,荣嬷嬷和李奶娘就像风一样无声接手。基本上除了从“人”变成了“奴”,每日会被人叫作姨娘,没有其它的烦恼。
荣嬷嬷显然看不惯她整日清闲,今日就叫人拿来一摞空白请柬,要根据她念的名号一张张亲自填写,因前话已落,自己是云嫣娘亲,有原身记忆,能够将其会的几乎丝毫不差地使用出来,原本以为写几个字不会怎样。
“可是我的手臂都累了。”
花??嘟着嘴抱怨,撩起衣袖,伸出细腕,只见原本皓白如雪的柔腕被她揉的粉红。
荣嬷嬷一叹:“可以歇一刻,时间太赶了,最好在今日写完。”
一刻钟已经很充足了,花??再接再厉道:“那可以叫其他……”
话还未说完,就被荣嬷嬷看穿心思,直接回绝道:“不行,这请柬要姨娘您亲自写,才能表诚意。”
花??看着还剩一小半的请柬,嘟囔道:“嬷嬷您说话不算数,不是说不请人的吗?再说她们哪认识我这个姨娘?”
荣嬷嬷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姨娘又说孩子话,既然要办小姐的满月礼,怎能不请客?不收礼?您愿意满月礼只我们几个奴婢祝福,委屈小姐?”
花??摇摇头,自己坚持办,不就希望小云嫣能像样过个满月礼吗?只不过她和荣嬷嬷的“像样”标准显然不同。
荣嬷嬷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看着她,漫不经心道:“姨娘忘记您进府时,是如何大张旗鼓地表明身份?你觉得她们会不认识您?”
“……”花??难堪地掩面。
书中只说原身主动上门了,一句带过,然而花??从记忆中知道,“自己”是如何上门的。
那时正值夏季,她穿着一身从欢怡院最红艳,一看就是青楼中露骨衣裳,到了门前就哭老王爷占了她的清白身,让她无法成为名响乾都的花魁不算,如今怀了王爷的骨肉,连欢怡院也无处容身了。
好在她是欢怡院知名的清倌,当时不少围观的人认识她,老王爷即便风流也认了这位自己糊里糊涂睡的美人,要不然她这一番作态在其他府邸前,败了府邸威严,被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姨娘身份早被传扬开来了,花??欲哭无泪,如今这个锅只有她背了。
花??弱弱地辩解,希望能让此印象从嬷嬷心中消去:“那时我是刚知自己怀了身孕,心慌意乱的,嬷嬷快忘了吧。”
荣嬷嬷望着她脸上的羞惭的神色,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髻发:“都是那养你的地误了你。”
若不是出身青楼,以花姨娘如今的年龄品貌,足以让她有一个如意郎君,但造化这东西总是难料,如花的年纪比小王爷还小,却跟了老王爷,不是说王爷不好,但王爷风流是事实,如今花姨娘这模样,王爷能是个好依靠吗?
花??不知荣嬷嬷所想,只觉得对方看她的目光充满慈爱,眼珠一转,娇嗔道:“嬷嬷我们可以少请些人吗?”
“姨娘,老奴是为您好,特别是这其中有几位高门贵妇的夫郎与王府关系很是不错,请她们来,她们必会给这个颜面的,这里与你同样身份的姨娘不会少了盼望着以此机会能攀上王府中您这个高枝的。”所以您就任劳任怨地写吧,不用担心请柬发出去会被人退了、他们可能推辞不来的状况发生。
小云嫣此时睡着了,李奶娘一直在一旁看着她们的来往交谈,忍不住窃笑。荣姐姐虽一直不说,但她看得出来,她早就忘了当初自己是如何厌弃花姨娘的,如今还把对方当孩子一样哄——明明知道花姨娘故意向她撒娇,还心软地答应。
因知道今日其所为的缘由,便瞥一眼费心苦劝的荣嬷嬷,跟着道:“姨娘您亲自写,嬷嬷才能给您好处啊?”
“好处?”花??连忙看向荣嬷嬷,自己这一月的表现终于攻略了这位心软的荣嬷嬷吗?竟要给她好处?书中可没有这一遭啊!
荣嬷嬷不怪李奶娘说破,却卖个关子:“一刻钟到了,姨娘还是先把请柬写完吧,明日您自然知晓。”
荣嬷嬷心软,但她若不透露,花??还真没本事让她开口,只得认命地写写写。
等她写完之后,逗着醒来的云嫣玩了会儿,又抱着小云嫣一起再睡一觉之后,荣嬷嬷就告诉她——请柬已经都发出去了。
*
老王妃故去后,荣嬷嬷就到了男主战云霆身边,为方便伺候便住在离战云霆的晏居院最近的一个小院,叫清居院。
原身住的地方原本是老王爷战赫和原老王妃风居院的一个厢房中,但因为她孕期的不安分,花??穿过来后就跟着荣嬷嬷住在一起了。
李奶娘住她隔壁,夜里照看小云嫣。
王府的唯二的主人不在,后院除了她们也就几个粗使丫头,所以她们都是一起在清居院吃晚饭的。饭后,荣嬷嬷突然对她说:“今日我让管家叫了人牙子来,姨娘您挑挑人。”
“挑人?”
荣嬷嬷点头:“这王府自从少了王妃……”她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听到“王妃”一点无芥蒂的花姨娘,心中了然又宽慰,继续道:“王府就如沉静了般,王爷常混迹与风流之所,完全不靠谱……”
花??在听到荣嬷嬷说王爷“混迹风流之所,不靠谱”时撑不住笑了,她没想到对方没有碍于自身身份,就掩盖或避讳谈于自己对主人的认知,而是直白地对她实力吐槽。
“嬷嬷,我不笑了,别瞪我,您继续说……”
荣嬷嬷点她一记额头,才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懈怠,可如今王府了添了人,平日李奶娘一人照顾小姐有些忙不过来,那些丫头粗手粗脚的,该买些细致耐心的……”
这是花??穿来一月里第一次听荣嬷嬷谈及这王府的主人,对她来说是这是亲近的信号。
又听荣嬷嬷谈及男主,花??忙竖起耳朵听,“……还有云霆也就是小王爷,确立了世子之位后,为人也越发冷淡,他一个少年无母亲在身边……不沾营蜂浪蝶,不曾情见于色,估计身上连鸟往哪花/径钻都未曾不知,这府上……”
竟涉及其私密作风,花??一边感叹书中写男主的“禁/欲”描述不假,一边惊于这古人尺度。
只不过她们三人,荣嬷嬷不在意,奶娘都是伺候孩子的人了,只有花??,前世并未真正接触过,不是原身那样身处青楼识遍男女之事,还亲身体验过,她承了身体的记忆中的唯一一件云/雨之事竟也是模糊混乱的,乍一听荣嬷嬷的话,没惊叫出声,但脸颊已忍不住泛红。
荣嬷嬷与奶娘都忍不住看向面庞嫣若粉霞的花姨娘,引得对方还不自知地问:“怎么了?”
李奶娘惊奇道:“姨娘您生过孩子了,不会羞得吧?”
花??以手贴面,才知自己脸颊微热,看两人模样,自己必是一番面红耳赤之相,清楚自己可能敏感之处,讪讪道:“我在……一直是清倌,直到遇见王爷才……”
花??语焉不详,半真半假地解释,留着未尽之意由荣嬷嬷她们自己领会。
荣嬷嬷沉默了一会儿,拉过她的手低声道:“好孩子。”
心性如此纯真,也难怪老爷会那样做,原本她还有些犹豫。
因为根据在花姨娘进府的时间里,特别是孕期表现,荣嬷嬷发现她很避讳其他人提及她是青楼出身的事,一旦府中有此风声,就大发脾气,但她偏偏改不掉自己的青楼作派,还画蛇添足般掩饰。
荣嬷嬷介于王爷的交待,不干预其所为。一是因为自己在这王府里几十年,也见惯了各种人,确定这种人惯会纠缠,越插手越讨不了好,横竖她翻不了王府的天。二是,考察其到底是否有资格接受王爷的机会。
现在她确定了,花姨娘品性足以接受了,一切都是那青馆花楼的环境害人。
要不然,花姨娘如何会在有了小姐之后,坦然面对自己几番试探提醒其出身的话,不但不避,坦然自处,说明花姨娘认命或者说在王府有归属感了,才能对之前的出身不以为耻,也不觉得出身可以撼动自己了。
花??可不知道,因对原身青楼出身没有真正的共感,会引起荣嬷嬷这番理解。
荣嬷嬷准备不仅为王府增添会做事的丫鬟外,竟还要为将近归家的战云霆找通人事的婢女,还向她打听欢怡院是否有合适的,但又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副对欢怡院“恨之入骨”表情,又说自己失言了,搞得花??不由忐忑,忙去一边撩刚睡的小云嫣了。
荣嬷嬷看着淘气的花??,又自动补充了一项她足以接受的理由——
花姨娘足够喜爱小姐,不输她与李奶娘。可见其经过生产已平了其“母凭子贵”的奢望,二来……
荣嬷嬷打量了一眼穿着素净的花姨娘,叮嘱道:“后日到底是小姐的满月礼,姨娘妆扮——罢了,还是老奴亲自为您掌眼。”没了龌龊态了,也不必掩了颜色,白白费了这番花容月貌。
不是说着王府添些丫鬟小厮的事吗?又觉得她打扮得不好了?
既然有荣嬷嬷发话,花??自然乐见其成,喜滋滋地道:“我听嬷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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