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觉寺有一清泉,香客们大多会拿着准备的瓶盏从其处接水,放到惠慈殿观音莲花座下环形水池中,希望他们再从水池中取用前所放的清泉水已经沾染玉净瓶同属水性的甘露水的灵气。
就花??还愿过程中,擦肩而过的众香客手持“玉净瓶”,灌着清泉水进入惠慈殿的不知凡几。
而花??刚一只脚跨过门槛,提裙的手肘一歪,胸前一凉。
就是被对面之人的怀中手持端着的“观音净水”完全泼了她一身。
众香客选择装水的瓶盏大多也是如观音玉净瓶那般小广口细颈的,但偏偏对面之人的是广口肥肚的一钵。
“这位婶子,您走路怎么不看路,这可如何是好?”满月扶着花??躲闪不及,回过神来,看着花??的裳裙着急。
花??褙子是月白色的又是锦缎的,泼在上面倒是不显眼,水也没有一下浸透衣襟,稍稍一抖表面几乎没了水迹,坏就坏在里面的藕色裳裙外层是丝的,里面是棉缎的,浸了水,水迹迅速蔓延花??整个胸口,而且干湿颜色深浅一目了然。
就像拿的钵容量大一样,其中的水也没装少,更倒霉的是几乎都倒在里面贴身穿的衣服上,此时花??前襟下面丝棉裙摆直接显出几道粗细不一的长条水迹。
花??看着自己的一身狼狈,有点懵,自己这是遇上“碰瓷”了?
听到满月的话,花??回神才意识到这个状况有多不好解决,满月跟着自己不久,她自己惊喜于出行也没有什么意识,因此她压根没考虑过出行要带备用衣裳,以便面临如此刻的境况。
“对不住、对不住……哎?”
花??就听撞到她的妇人一叠声致歉,突然发出惊奇一声。
“原来是小夫人啊,老伢子我不识泰山,竟冲撞了小夫人,实在失礼!……哎呦,是你这丫头,进了王府,连老伢子我也不认识了。”
满月一怔,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正是将自己送进王府的董伢子。
但这不是重点,满月担心道:“伢婆您如此不小心,这可怎么办?姨娘这衫裙直接没办法穿了。”
佛门净地也少不了人流如织,这菩萨殿前争论更是引人注目,自己又这副样子。
花??开口道:“这不是谈话的地。”说着就越过董伢子移步往惠慈殿门前不远处的菩提树下。
菩提树繁茂,遮下一片荫影,如今正是菩提树的花期,或许因昭觉寺地处高处,其上的花还仅是小小的一花苞。
此处有坐台,人多却稍显静谧,正适合她们谈话。
到地,董伢子率先开口致歉:“是我老伢子莽撞,对不住,小夫人定要给老身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花??意外她的热情与诚恳,不自在道:“没事,这天气,马上就干了。”但其实这山上湿冷,要想全干应该还要好一会儿。
对方泼的是可能沾染灵气的清水,她就算生了气,也在对方一句句屈腰低首道歉中消了不少。
董伢子闻言连连摆手:“穿着这湿衣服多难受。”
此话惹得满月一个白眼,不就是你做的,还有脸说!
花??不欲继续纠缠道:“我不怪罪了,自己也有没注意之处,伢婆您重新取水吧。”
董伢子不在意满月的态度,见花姨娘欲转身离开立马道:“小夫人且慢,这是老伢子我失礼,如今这般,怎能心安理得放小夫人离开,夫人必要给我将功赎过的机会。”
花??还没开口,满月就道:“你想怎么赎?”
董伢子只看着花??道:“我来寺中原本是想要过一夜的,夫人来此必要沾染佛气的,若是不嫌弃,不若跟随老身到我住的院中,先换上我带来的裙裳,等您身上衣服干了,临走前再换给我即可。”
花??有点意动,但自己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正要推辞。
就听董伢子道:“……小夫人放心,那衣裳是老伢子新买的,这次特意用来拜佛净身,未上过身。”
董伢子说得诚心诚意,花??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敏感。
她不由直接问道:“伢婆考虑得真周全!”自己好像也没有令对方图谋之处吧?
董伢子心中一突,差点维持不住脸上殷勤的笑意:“小夫人这话说的,您是裕王府中的主子,做我们这行的,哪能得罪您这位贵人!”
这次出行撞到董伢子不过意外,以后自己可能连出来都困难,自己或许太敏感了。
但她还是留个心眼道:“那多谢伢婆了,只是满月跟随您去拿裳裙即可。”多年小说经验再次告诉她,不要随意跟随丫鬟到自己未知的地方换衣服,可保不准遇到什么“捉奸”的狗血剧情!
董伢子觉得自己的牙都要僵了,合着自己说了半天,对方同意更衣,不跟自己去她院中,有何用?干儿子不在,换不换衣服倒是其次,关键是花姨娘能到自己院中,给自己说些甜言蜜语,趁机拉近关系机会也没了。
但若自己再可能多言,又引起对方追问,前功尽弃怎么办?董伢子一念闪过,掩着失望强笑道:“小夫人给我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便好。”
花??离开前,转头对满月道:“你随伢婆去吧,我在给的裕王府院厢房等你,早去早回。”
“是。”满月答应着,见董伢子还望着花姨娘的背影,不由催促道:“伢婆,快点吧。”
花??尽力将自己对襟的褙子,往胸前的湿处遮掩,想回自己院中,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满月具体的地点了。
厢房是她跟随战云霆点七星灯时,小僧告知满月的,也带去过,因想着满月在身侧,跟着她走就行,自己只知大致方向,却没细问。
花??走了几步,停在普照殿附近踌躇不前,她接下来往哪走?问香客自己住在何处不是傻吗?
她谁也不认识,一下子这寺中的小僧似乎也没影了。
*
董伢子刚送走满月,就在思量失去今日良机后,以后她还能以什么办法接触到花姨娘。
不管裕王爷最终结局,花姨娘以后在王府后院地位是难以抹杀的,就凭这,自己也不能放弃。
“干娘!”室内突然想起一名年轻男子唤声。
董伢子被吓得心一颤,立即起身转头就见未按今日计划出现的弟弟出现在她房内。
她拍拍自己胸口缓一下,皱眉带着斥责:“栋儿你今日怎么回事?为何没同裕王府中人一起来?现在怎么又在这!”
男子自然知道自己干妈为何生气,带着讨好道:“干娘勿怪,听栋儿解释,或许今日计划也不见得就废了。”
董伢子听他竟言计划还有可行性,哼一声,复又坐于桌前。
男子识眼色立即为其倒杯茶盏,推至董伢子面前道:“干娘不知,今日我正按照您与姐姐在那姨娘跟前献殷勤,谁知不知哪犯到了小王爷才白白失了来昭觉寺的机会。”
董伢子立即打断道:“你此刻偷偷来此,还有何用?不是更不利于以后行事,若是令小王爷和姨娘起疑,不是得不偿失了。”
男子得意道:“干娘别急,栋儿原也以为没戏了,谁知小王爷他们刚走不久,宫中就传来对小王爷的召令,我乃是小王爷院中之人,来传信最合适不过了,又是应管家批准,小王爷知道也不会怪罪的。”
董伢子眼角笑成一朵菊花:“这可好,真是天赐良机……”紧接着她又一叹:“可惜,干妈失算,没有将前事为你准备好,那姨娘有两分意气,没同意在我房间更衣,要不然此时栋儿你该成事了。”
“若是我儿现在快跟上满月那丫头,正好赶得上那姨娘换衣服的空当,一举拿下那花姨娘。只是方才没在那姨娘身侧见到小王爷的踪影,恐怕到了那院中,事成了也难免被小王爷撞见,功亏一篑。”
男子想到那女子颜色,心神一阵荡漾,却安于座道:“干妈忘了,我是来传信的,不好耽搁,若是先去传信,小王爷得信必会独自先行一步,留得那姨娘一人在院中,剩下时刻不是给儿子为所欲为了吗?”
董伢子闻言忍不住拍掌道:“难为你小子,今日开窍……还不快去。”
男子连忙表孝心道:“一切离不了干妈的主意,栋儿记着姐姐叮嘱,我们姐弟俩一切荣耀与干妈共享,因此即便有了如此打算,也要先让干妈知晓,断不独享。”
男子故意将荣辱之辱舍而不言,董伢子听得更觉舒坦。
男子见董伢子神情趁机道:“干妈,儿现在就去了,只是待会儿小王爷走后……还有位丫鬟您可要……”
董伢子一怔:“你不会想将主仆二人一齐收着,坐享齐人之福?”
男子慌忙道:“干妈想到哪去了,有那姨娘,儿哪还生事,看得上眼那小丫鬟,栋儿是想请干妈将丫鬟支开。”
董伢子点点头:“行,丫鬟容易,你先去,干妈我待会儿再去,等你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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