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夜石凉如水

    
    像在温柔的床弟间，周围弥漫着温暖的气息。也不知睡了多久，小倩才在一阵熟悉的气息中醒过来。
    睁开眼的那一刻，她看到自己依然躺在他的怀中。她的心跳加速，面色潮红，似乎也曾有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熟悉的感觉。她的头有些眩晕，声音有些迷散：“师父！”
    他的身体突然僵硬，脸露疑惑，但很快就露出了微笑，轻轻地将她放在床弟上，说：“你醒了，好好休息！”
    也不知这是哪里，没有任何的光线，四周一片黑暗。手链在黑暗在显出特别红亮的光彩，印照在二人的脸上。
    看着眼前的这个令自己心跳总是异常的人，不！应该是神仙，小倩有点迷茫，她是应该依然叫他“花公子”，还是称他为“师父”，抑或是“神仙”？因为此时的她，才发现，这个在人间长着两只眼睛，黑色瞳孔的男子，当他变成了三只眼睛，有了巨大法力时，竟然跟当初在阴界改变她身份命运的神仙有着出奇相似的外貌和体态。难怪在人间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
    可是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小倩又想起当年在阴界分开时他提醒过自己的话，此时急忙说：“哦，哦，我头有点晕，不该这么叫你的。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他轻轻把她放下来，打趣道：“我可不是第一次救你了，那日你掉进了水里，也是我救了你！”
    小倩一怔，顿时也没有了束缚，大声说：“如此说，那日你还差点被水淹死了，是我从水里捞起了你！”
    两人相视，心照不宣，大笑了起来。
    二人之间的隔阂，瞬间消失，又像回到了人间，在一起放纸鸢，点河灯，牵手漫步的情景。
    小倩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她应该感谢上天，让她在见证了人间的种种惨酷、对人性濒临完全失望后，又重新遇到了他。使她觉得希望总是存在，美好也还会发生。她隐约觉得，他与她的相逢，不是巧合，更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虽然他不愿承认万年前就认识并帮助过她，但是他这次主动接近她，是不是意味着，在他的心里面，其实也一直对她有所牵绊？
    他高高的头，英挺的脸就活脱脱地呈现在小倩面前，此时的小倩才能真正认真的打量他。他似乎跟万年前的神仙模样有所不同，他的眼睛变成了蓝色，头发变成了紫色，他的神色更加温柔，虽然面带微笑，眼神里却有种难以名状的悲伤。是这两万多年他长变了？还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他更加的成熟了？
    “小倩！”他的声音如此熟悉，就象若干年来经常在耳边浮现的那个声音。
    “小倩，你好吗？”他声音犹如天籁，他步履铿锵，神色悲悯。他蓝色的天眼发出夺目的光亮，紫得发光的头发轻轻飘扬。
    他的手停突然停在半空中，过了半晌，他才把手放下，脸上慢慢露出奇怪的微笑，轻轻说：“其实，早就听说你的大名。”
    听说？还与众不同？小倩心里疑惑，心跳却加快，脸蛋泛红，轻声说道：“你听说过我的‘大名’？都说我什么呢？”
    “天庭下来的人都说，在阴界，有个比仙女还美的红衣小倩，年纪轻轻的，大家都叫她‘姑姑’。她做事干净利落，有爱心，又有责任心，阴界人人都喜欢她，所有的人都很尊敬她.......”
    小倩有些欣喜，看着他的眼神也更加大胆：“真的么？以前你是人我是鬼，我总想着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处处小心翼翼；可是现在我是鬼你是仙，你也会和我一样顾忌吗？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吗？”
    他双目紧紧地凝视着小倩，眼神逐渐不再那么清明。他脸上的微笑慢慢地收敛，表情逐渐显现出藏不住的悲伤。
    “我知道，我只是阴界的一个小鬼，是无法和神仙做朋友的。”小倩轻声嘀咕着。
    他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将小倩拉入了怀中，紧紧抱住她，轻轻地念叨：“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刻，小倩任由自己在他怀中放肆。她与他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物种，鬼与神仙，做朋友都是奢望，更何况在她的内心里面那更加期许的渴望，只能是偷偷的想一想罢了。
    他很快从悲伤中振作起来，轻轻放下小倩，转身不再言语。
    “遭了！我睡了多久了？”小倩差点跳起来，“阎老大还晕死在那里。”
    花漾转身过来，脸色已恢复平静，看着小倩的表情，他的声音有些怪异：“你很担心他？”
    “是的呀！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呢！”小倩着急地说，“他可是阴界未来的阎王，对我很是照顾，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我在阴界还怎么混呢？”
    花漾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放心，我已安排他回阴界去了。”
    “那，那两个魔兽呢？你杀了他们吗？那个大魔兽还说他认识我。”
    “他骗你的，为了博取同情而已。”
    “哎，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我去惹他们，他们也不致于加害于我。”
    “嗯，我没有杀他们，”花漾语气变软，“这二魔几十万年来四处逃亡，倒也未曾犯过大恶之事。故这些年，我明知他们的藏身之处，却没有去动他们。如若不是那日伤了你，我本也不打算找他们麻烦，那日也只是给了他们一点教训罢了。
    “仙有仙的烦恼，魔有魔的焦虑，就算是最低等的人类，也有七情六欲，逃不掉的夙怨。”他仰天长叹一口气，慢慢地转头看着小倩，说：“你从阴界出来也有一段时日了，还是赶快回去吧！”
    “现在？”小倩心里突然有些慌乱。
    看着小倩的表情，花漾似乎有些不忍，他轻声说道：“我会去看你的。”
    小倩原本无神的眼睛豁然清明，心里说不出的喜悦，“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报答你，我现在想不出怎么报答……你是神仙，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你要早点来，要不然我会忘掉……嗯，一千年，不行不行，太长了，一百年吧？我等你一百年，如果你不来，我就会忘掉你救我的事！”小倩歪着头，一边算计一边说。
    花漾脸上不自觉的露着笑意，他仔细地俯视着她，微微的点头：“嗯，我救了你两次，怎么能让你这么快忘了我？我很快会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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