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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厂区,每到一处,总有人上前来询问什么的:“你叫什么名字?有无介绍信、身份证?干什么的?找谁?”我得一遍又一遍不断地重复着。
哦!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来此?忘了交代了。回忆中我忽略了我的文字所面向的对象,这源于我的文字总是习惯性地面向我自己,也只有面向自我才感觉格外的真,这种真又反过来促使我胆怯而又痛苦地面对自己、审视自己。当我描述自己时,觉得挺困难的,特别是在此环境中,我觉得前面那句“忘了交代了”中的“交代”一词非常出彩,我下意识环顾四周。尤其对着“保密无断点,保密无死角”的标语,心底自然而然地想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不能骗自己,在我心底浮现的场面。我还真没秘密可言,但觉无从说起,我得好好想想。
我在某一天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人生中一件大事,或者我之为我在此世间的一件大事已经完成,我对自己说:“好吧!对自己作一次告别。”否则,我将无所事事。于是,我彻底忘却过去,忘记铸成现在的我的那些过去,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将到哪里去。单两件事我清楚地记得在东晋时,我曾经归隐过一次;后来,民国时期,我觉得自己需要更彻底地告别自己,我出家了。
其实,还有另一个版本,我老是梦见船翻了,回不了家,飘荡在海面上;又或梦见豹子、狮子、狼拦住去路,此处将这些猛兽换成其它动物也行。总之,它们使得我和昨天割裂开来。为了故作镇定,在回忆里,我已经将种种噩梦打了马赛克。只轻轻松松地带上自己往前走。
这些能作为交代“我从哪里来”的答案吗?那我是谁?我不知道,我之知道我已经存在于自己面前。也许,某个机缘下,我会想起什么,比如:一个存在于过去的我到底是谁?是什么样儿的?我都在哪些事件中出现过?但此刻,我记不清了。说说现在,好的。一个渴望成为以自我为标识的存在,远离自己地向往美好,使环境变得美好,我得交代:那只是我内心深处不能忍受丑陋的魔鬼驱使着我去改变现状的不美。在潜意识里,我总希望帮助处于蒙昧状态的人们走出蒙昧,使之能变成我们,及可以成为对话的对象。努力地告诉他们,在他们的理所当然之外还有更多的东西,一切并不是显然地存在并合理。
哦!我记起来一些信息,有一天我在散步的过程中,接到一个电话。告诉我,有个叫做YL的未名的地方,没有任何“见”、“识”、“不同”能进去的地方,需要像我这样的沉默者。说了一大通旧闻联播似的语言,好像我就是电视机前的观众,无论我怎么问,得到的回答没有丝毫新意,很难想象一个人不停地说话居然可以不带入一丝儿新的信息,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我心生好奇。末了,他告诫我:“我们之间的谈话是要严格保密的,不能泄露任何有关的信息”。
我问YL的具体地点,他神秘地说:“你不用问这么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至于路线怎么走,你来时带路人会出现的,如果没有带路人你永远也到不了这里,那也说明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这是规矩。我们这里所有的手机、网络等信息都锁定在世界的另一维度里,对你毫无用处。”
在过去的故事中“我”经常不断涌现、又消失,以后故事中“我”还将会不断地涌现。好吧!我们在下面的见中再见,你的成见或许会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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