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下西楼

2.第二章

    
    “又是一年。”
    矗立在桃花坞酒楼的房顶,望着泛着红光的血月,且末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竹萧,放在唇下。脚下是繁华的市井气息,熙攘的各路妖怪并未让她感觉到这红尘的温暖,眼角有一瞬间的湿润,当初的选择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且末闭上眼,沉浸在箫声里。一曲毕,她收回竹萧,取下酒壶在鼻尖细细嗅着,只是嗅着。
    “既然来了,却又不说话,是何贵干。”
    “来取回我的东西。”鲤伴走近道。
    “东西?我可曾见过你?”她望向站在自己右侧的男子,自己白色的绶带和他黑金的披风时而摩擦时而纠缠。一白一黑两道影子伫立在月下,好不冷冽。虽然脑海里并无记忆,可且末总觉得有些熟悉。
    “你既然不给,那我便自己取了。”
    鲤伴未出冷剑,只是徒手向其袭去。确实是他大意了,没想到这女子竟偷走了他怀里梅里死后留下的精元,本想借这精元唤回那黑蛇的残魂,问出其背后的指示者,不料她当日竟不知在什么时候拿走了。且这妖物无名无姓,不在任何所属的支部里,找她也费了一些气力。且末面对这陌生的男子,深感其妖力远远在自己之上,忙拿出竹萧招架,几番交手下来,且末逐渐落下风。
    且末感觉有些吃力,脖子上的伤痕再次裂开,往外泛着血。鲤伴见势迅速从背后环住她的双肩,一把熟悉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这把匕首是刚刚打斗之时从她身上顺走的,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你是什么妖物?”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就在耳畔,且末的耳廓甚至能感受到他丝丝吐露的气息。
    虽然心跳莫名的加速,但她依旧眼底清冷,一如初见,似无底的深渊,能将一切看淡。她不说话,也不抵抗,好像一副傀儡仍人宰割。鲤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榕树花香,混合着一股青梅酒的气息,再次确认了这就是当日榕树下的女子。匕首贴近皮肤,阵阵刺痛传来。还不能死,我还不能死。且末突然警醒了过来,瞳孔里也有了一丝生气,不再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不是妖,是风神的后人。”
    “北清是你的父亲?”鲤伴拿开了匕首,确实他从未在她身上发现过妖气。
    “是。”她照实说到。既然是风神的后人,他自然也要敬重,虽然北清和他并无多少交集,但百年前风神北清舍身补天坑的事迹还是人人都知晓的。
    “我只想要回梅里的精元,其他事情我可以不在追究。”鲤伴依旧保持从后面桎梏住她的姿势,胸膛抵着她的后背。且末皱起眉,在她的印象里,自己是第一次见他,也从来没有偷过谁的精元,难道是上次在榕树林里酒后犯的事?一时又陷入了沉默。鲤伴见其不语,自己伸手便向她怀里摸去,虽然处处客气,但且末瞬间从思考中惊醒,正欲反抗,鲤伴却早一步放开了她。
    “不在?”鲤伴又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
    且末有了一丝怒气,晚风受其影响也变得放肆了很多。
    “那日榕树林里,是我喝多了,这桃花坞的梅子酒酒性太烈,所以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这精元在哪儿我早已不记得了。”且末收拾好衣物,伸手向脖子上的血痕摸去,她已用灵力控制了血的流速,可这愈合的速度却惊人的慢。
    “虽然不知道我冒犯了阁下什么,但是阁下对我也是丝毫没有客气的。”且末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嘴上仍是缓缓道来。
    “记不得了?那就等记得了再来换回你的东西吧。”鲤伴有些戏谑地拿着手里泛着血丝的白玉,这顺手牵羊的事一回生二回熟,他也是乐在其中。且末微眯起双眼,方才慌张过度,抹额上的白玉被盗竟然浑然不知,此刻她有些进退两难,一是她确实不知道精元的下落,二是对于她们一族来说,不可离开本命神物太远,否则灵力尽失,化回风形,而她的本命恰恰是这块白玉。
    “且末,是你的名字吧”鲤伴捏紧白玉,发现它背后刻着两个字,不知不觉便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呢,妖王鲤伴?”从一开始鲤伴出现时,那股强大的妖气和灵力,以及与传闻相符的银发黑衣,她早就开始猜测他就是妖界总督鲤伴了。
    “这白玉通身充斥着灵力,想必十分重要吧。”鲤伴难得勾起笑容,煞有其事地将白玉在空中抛掷。转头一脸得意地看着且末。他一眼看尽她的眼底,总觉得那种不愿与世为伍的神情很熟悉。
    且末脸上依旧不动声色,躲开他的眼神,拿出竹箫吹起了一曲新调。
    鲤伴干脆躺下,一手做枕,一脚微撑,看着眼前白色的背影,在月光下孤傲又高洁。原来北清竟还有个后人,孤身一人逃开了这一百年的乱战荒流,真是不可小觑。
    普普通通的曲子,鲤伴听着惬意得很,一曲还未终,收起嘴角的笑意。且末突然飞身跳下屋檐,箫声戛然而止。
    鲤伴意犹未尽地睁开双眼,望着已经消失的身影,又勾起了笑意,箫声与酒,知己好友,真是快哉。思忖时便也闪身离开。天色渐青,市井最安静的时刻便在于此,桃花坞的屋檐上只凌乱了几片瓦片,风吹过,似乎还有靡靡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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