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揭穿后,且末也不想再消耗灵力隐身了,直接大大方方地与鲤伴比肩齐走,两人彼此都当对方不存在一样,又走了三日,却无一句交谈。
离开白玉的时间越长,且末越觉得身体虚弱,加上鲤伴不分昼夜地赶路,完全不知休息,她自是有些吃不消了,甚至有时要凝神聚气才可保持住人形。果然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要尽快拿回白玉。
“鲤伴。”且末此时已经落在了鲤伴后面,她将身体靠在树干上,仰着头望着星空,缓缓叫出他的名字。鲤伴本不想理会她,但是竟鬼斧神差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她虚弱地瘫坐在地上靠着庞大的树干,一身白衣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如瀑的黑发散落在衣上,脸色似乎比衣服还要苍白,一抹薄唇还残留些许血色。
她不看他,仰着脑袋看着夜空,星光月光在她淡蓝的瞳孔里流转。
“可曾喝过桃花坞的梅子酒?”
“不曾喝过。”
鲤伴听其虚弱的声音,完全没了初见时的清冷淡然,甚至还有些糯糯侬语,看来这白玉对她来说十分重要,定与其灵力息息相关。
念及此,鲤伴也慢慢走到其身旁,靠着树干坐下。也罢,歇息一晚吧。且末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碰了碰鲤伴的手臂,示意让他接去。鲤伴侧首看她,她依然是仰着头不说话。接过酒壶,鲤伴勾唇一笑,年份他向来是不计的,所以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这世间道待了多久,除了南风,他无一知心朋友,也无一人接近过他,和别人喝酒到还真是第一次,真是奇怪的感觉。
打开酒壶,一阵扑鼻的梅子清香瞬间包围住了这两人一树,仿佛置身于梅林,可鼻尖又有几丝桂花香,光是闻酒香,鲤伴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他仰头灌入一口,本以为这梅子酒定是性烈劲足,却没想到入口确是一阵温热丝滑,不像酒反到像是梅子琼浆,顺着喉头滑入体内,整个身体瞬间轻飘了起来,真是怪酒。
鲤伴正想再喝一口,一道白影闪现,下一秒酒壶已经到了且末手中,这一扑,且末虽抢到了酒,却也直愣愣地倒在了鲤伴怀里,头枕着鲤伴的双腿,比那坚硬磨人的树干可舒服多了。且末干脆就不起来,拿着酒壶直往嘴里灌。鲤伴倒是着实吃了一惊,如此难以接近的高冷孤傲的女子竟然赖在了他的腿上。要是平时,他定会闪开,可能是这酒劲作祟吧,鲤伴也就随她去了。
“天坑是人祸不是天灾,你可知道。”
酒壶已尽,且末双颊绯红,眼神迷离,与当初榕树下的模样无二致,鲤伴疑惑地低头看她,她好不避讳地对上他的视线。
“不知。”
鲤伴答道,百年前东陵海域突然天象异变,一夜之间天上出现好几个偌大的黑洞,并且这洞似乎连接海底,海水从天坑里泄下,东陵一时之间生灵涂炭。众妖能逃的都迁到了南陵或北陵,当然人间的百姓多数都惨死了。风神北清,也就是且末的父亲不忍见此,用尽灵力填补了天坑,自己化风而去。当时鲤伴正在南陵镇压反动势力,这事他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喂,你的本身是什么啊?”
沉默良久,且末突然话题一转,砸吧着眼睛看着鲤伴,两只手偷偷地揪起一撮他散在胸前的银发,手指不停地摆弄着发丝,完全变成了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鲤伴看着她微微嘟着粉嫩的红唇,还扑闪着眼睛不停打量他,心想定是喝醉了,怪不得她说酒后忘记了醉酒的事情,就这般似换了人的醉态,记不得也是应该的。
“这么冷冰冰该不会是蛇妖吧。”
说着,且末想要伸手捏住了鲤伴的左耳,却奈何还有一指的差距,无奈她又将手伸回来,继续摆弄着头发。鲤伴默默看着,竟觉得有些好笑,挂在嘴角的笑意一直不见消退。
“自我有记忆起,我便始终一人,不知自己为何物,也不知父母家族。”
这些话鲤伴从来未对外讲过,即使是唯一知己南风也知道的少之甚少。也许是此时的鲤伴感到了少有的自在舒适,便也娓娓道来。
“也是一个人啊。”
且末停止了手中的摆弄,拿起酒葫芦摇了又摇,反复确定没酒之后,才又放下。
“父亲死后,我们北清组便被觊觎风神之位很久的戊刹组杀绝了。我侥幸逃出,却也被打回了原型,化作一阵无形无影的风,在世间游荡至成年,才勉强练出了人形。化风的日子,真的是一天一分一秒都过的咬牙切齿...”
鲤伴错愕,她是在和他说心里话吗?在这寂静得能听见花瓣凋落的林子里,以一种平静的口吻似自言自语地讲着。又是一阵沉默,鲤伴依旧仰着脑袋看着星空,且末依旧枕着他的双腿。偶有几片树叶凋落,落在两人一白一黑的衣服上。
突然间,鲤伴感到一阵冰冷的触感从嘴角传来,低头,看着且末正用手指摩挲着他的脸,从嘴角,下巴再到脖子,一路滑下,最后停在他胸前的银发上。
“总督大人,你可真好看啊。”
且末一脸痴笑,眼睛都眯成了一道月牙。鲤伴有些不知所措,他略带紧张地挪开了看她眼神,快速调整好略微凌乱的气息,心里想到若是她酒醒记得自己做的事,以她清高孤冷的性格,不知会错乱成什么样。
且末见他又不理她了,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扯下额头上白色的抹额,想上一甩,勾住鲤伴的脖子,在顺势往下一拉,自己也仰起身子想上一应。嘟起的双唇正好贴在了鲤伴的唇上。且末闭着眼睛感受着柔软的触感,心里则洋洋得意。鲤伴微眯着眼睛看她,脸上不懂声色,眸色却渐渐变深了。见鲤伴并没有多大反应,且末睁开眼睛,恰巧对上了鲤伴的眼神,两人互相紧盯着,且末有些迷离,不知是酒劲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脸上的红晕也更深了。她慢慢挪开嘴巴,似玩味似认真地轻舔了一下鲤伴的下唇。
“好舒服啊。”
一不小心把心声也说了出来,但醉酒的且末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一个放手,身体便往下降来,。就在同一时刻,一双大手从背后环住了她,晕晕乎乎中,那张熟悉的脸正在靠近自己。鲤伴毫不客气地亲在且末的唇上,灵巧的舌头主动地撬开对方的贝齿,一阵攻城略池后,且末也渐渐把握了节奏,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一点点回应着。
鲤伴本想捉弄一下她,却不曾想自己竟有些迷失了进去,不知唇齿相依了多久,他才缓过神来,恢复了理智。他将且末轻轻放开,且末静静缩在他怀里,不一会便睡去了,结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鲤伴回想起刚才的一切,又勾起了嘴角,似乎遇到她之后,自己总是挂着没由来的笑容。“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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