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大人好生风流啊,苦了南风在家等候多日,原来竟是瞎操心了。有美人在怀,南风倒是煞风景了。”
头顶传来一阵戏谑的低吟,且末瞬间睁开了眼睛,瞳孔微微放大,显然有些惊讶和羞涩,她一把推开鲤伴,转身低头挽袖,掩盖红的欲滴落的脸颊,又抿抿唇,舔舐遗留的津液,头便低的更下去了。
鲤伴嘴角带着浅笑,一把拉住她的手走到榕树下,又突然将且末打横抱起,脚底一跃,在飘落的花瓣上轻点了几下便到了总督府门口。
“我看你倒是自在得很啊。”
鲤伴语气里带着玩笑的口吻,看着南风照旧一席蓝袍加身,头顶一蓑竹篾帽,黑色长发自由随意地挂下,手中抱着一把长刀,斜倚在门口,门上两只大红灯笼泛着幽幽的诡异光亮。
此时她还在鲤伴的怀里,此时南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是一双金色瞳孔的双眼,只是敌意太过浓重,这种眼神且末也是见得多了,所以也毫不避讳的与他相视。
突然南风闭上了眼睛,再一睁眼那双金色的眸子突然流转了起来,且末惊讶地看向四周,此时四周一片黑暗死寂,只剩下了她和南风。
面对着南风丝毫没有善意的眼神宰割,她有些不安,手在袖子里也默默地化出一把无形的剑。
“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别给老子动那些歪主意。”
南风将刀横放在脖子上,恶狠狠的说道。
“哦?”且末不怒反笑,虽然不知道南风什么来历,但他定是动了什么妖术将自己带入了一个结界当中,显然自己是占劣势的。
“看来是找死啊。也罢,就让我来帮他清一清垃圾。”
说完,抽刀向且末刺来,速度快的惊人,连影子都难以捕捉的到。可是再快也快不过风啊,且末闪身一躲,想要隐身,却发现在这结界中根本无法大幅地动用灵力。
南风立刻加快了攻势,刀法狠辣,招招直逼要害。且末只得不停闪躲,几个回合之后,身上还是被划出了几道伤痕。
“竟然还是个有些本事的小妖。”
南风举起刀,用舌尖轻轻舔舐刀面上的残血,金色的瞳孔瞬间亮了起来,嘴角的笑容多了几丝寒意。不由分说,南风又提刀飞身袭来。
就在且末正欲闪身之时,四周的黑色像山水墨色般渐渐褪开,鲤伴的冷剑势如破竹直向南风冲去,下一秒,南风的竹帽掉落,连同几缕发丝落在地上。
“南风你这是为何?”鲤伴收回冷剑,南风与且末对视之时他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正欲阻止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幸好他熟悉南风,废了些精力才将结界破开,否则除了南风自己谁也无法打开结界。将刀回鞘,南风捡起帽子又戴回了头上,
“鲤,你的性命可有大把人觊觎,如此不明来历的东西怎么能留在身边呢?”南风朝鲤伴看去,难得严肃甚至还有些恼怒。
他渐渐走近伸手整了整鲤伴的衣领,又拍拍他的肩膀,恢复了原来的嬉皮笑脸,随意地说道:“你不杀我帮你杀。”说完,还向鲤伴眨眨眼,然后又把视线转向且末。
“轼,我自有分寸。”鲤伴早他一步走到且末身旁,用手轻轻抵住她手臂上最深的一道伤痕。
“哼...哈哈哈哈,不扰总督大人春宵,南风自行退下。”说完,还煞有其事地作揖,转身跳下树干。
“南风并无恶意。”鲤伴的话语中有些无奈,且末理解,她也丝毫不在意这些小伤,亡命天涯一直都是她的生活。
“他应该很在意你。”
“我们自年少时便认识,他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鲤伴边说边用灵力帮且末调息,勉强止住了血,南风的迦叶血祭是他送给他的刀,威力之大他自然清楚。
见伤口好转,且末收回了自己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遍,身上血迹斑斑,脸上也狼狈不堪,鲤伴看了也有些自责,他轻柔地用手抹去且末脸上的血渍,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先进来清理一番吧。”
“...不用了。”且末不敢抬头,她怕她内心的动容会被发现,鲤伴有些诧异他伸手想要挽住她,且末赶忙后退一步。
“你...”话还未说完,且末已经化成一阵风消失了,鲤伴嘴角带着苦笑,他收回还伸在空中的手,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
且末一路慌慌张张地逃窜,内心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即使面对生死关头,她也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情绪。任她不去回想,鲤伴的神态动作,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还是不停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细致地连风吹起衣角的幅度都清清楚楚。
但是且末清楚,鲤伴不可以是那个人。路上偶遇几只无辜的小妖,照是平时,无冤无仇且末是断不会理会的。
今日却因心里燥乱得很,故意借口惹事杀了它们。可内心的烦闷还是没有消解,于是她又一路狂奔到了桃花坞,喝到酒楼打烊,仍不过瘾,又提了几壶梅子酒,摇摇晃晃地挪步至河边享受。
此时月色极佳,波光如白练。仰首又灌入一口,且末闭上眼睛,眼前却是两次与鲤伴拥吻的画面,真实地仿佛鲤伴的睫毛还在眼前扑闪。
砰!酒壶被甩入河中,且末将脑袋深深埋入双膝之中。她感觉又无力又疲惫,为什么为什么是鲤伴?
抬起头,皓月当空,月色朦胧撩人,且末眼中波光流转,她放开双手,往后一仰,躺在了草地上。而后闭上眼睛,感受风携带青草泥土味轻抚面颊的温柔,感受草尖抵着后背的真实,从思考的夹缝里跑出来逃离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鲤伴。
明明喝了比平时还要多的量,今晚她却格外清醒。晚风渐起,带着丝丝寒意,父亲死前用强大的怨念发出最后一道家法:风神北清组永世永代与妖界势不两立。此时,这句话不停地冲击她的神经,父亲最后灰飞烟灭的惨状也历历在目。
又打开一坛酒,且末苦笑。
“..鲤伴...”迷迷糊糊中,且末嘟囔着他的名字。
那日醉酒醒来,天色还是薄暮,她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躺在鲤伴的怀里,身上披着他的披风,那一瞬间她没有感受到以前膨胀的空虚和孤独感,那些睡醒不知自己在何处,昨晚做过什么,一会儿又该去哪儿的问题比宿醉的痛苦还要折磨。
虽然久而久之她也麻木到习惯了,但是身下鲤伴的体温传来,那种温暖的归宿感又一秒将她坚如磐石的心打动。她呆呆地望着他的睡颜,直至日出时分,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将披风披在他的胸前。
其实她看他的眼神早就不一样了,不是吗?且末在心里暗自问道。
其实初见就已悸动了,虽然没有母亲经常讲的妖妖之间感天动地,曲折离奇的爱情情节,也没有白头相守的日久生情,更没有为谁灰飞烟灭为谁泪尽肠断的动容。他和她,就是平淡的发现了对方,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与自己如此心心相惜的灵魂。不说话,沉默,也能听到彼此的高歌。和他并肩一起时,且末莫名的自在且快乐。
还剩最后一壶酒,且末拨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近树林里,不一会儿便没了影儿。空气中只留下淡淡酒香,醉了月色,碎了水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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