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善缘的花园里自然百花斗艳,只是花就是花,再美也有看腻的时候。
唐之敬和佟曦看遍了百花,慢慢的在花园里散着步。唐之敬和佟曦说说最近布庄织坊里有什么进展,佟曦则是讲讲自己又在哪里遇到了顽固的病患。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好像就这样走下去也不会厌倦。
正在两人想着一会儿到底还去不去凉亭时,花园入口疾步走来一个小厮模样的童子。
他见到唐之敬和佟曦,礼貌一揖说:“两位可是唐之敬公子和佟曦小姐吗?”
唐之敬看看小童子,看他穿着款式,与先前领路的仆人相似,便觉得这应该是姚家的小厮。
“我们正是,可是有什么事吗?”佟曦应下来,又问道。
“我家公子请两位去前厅稍坐片刻,有贵人要见二位。”那小童子也不说他家公子是谁,只说是要引两人去前厅。
佟曦略微有些犹豫,在姚府中,又是小厮自称他家公子,按理说该是相信的,可是,她就是觉得有一些不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的。
“贵人吗?”唐之敬沉吟片刻,又说:“那好,有劳小哥儿带路吧。”
佟曦还想阻止,唐之敬却捏了捏她的手。她转头看看他,他摇了摇头,她只好咽下要问的话。
两人跟着那小童子出了花园,又往另一条小径走去。
此刻,凉亭里,可真是百花斗妍,甚至比花园里的花还要热闹。
“王爷,您尝尝我做的百花糕,这百花糕是家父祖传的手艺,我学了来,就是为了做给王爷吃的。”一位着白衣,头发高绾的少年公子正一脸羞怯,却还是大胆端着一碟糕点往锦衣女子的跟前放。
被称作王爷的锦衣女子,正是与唐之敬和佟曦偶遇的那位锦衣青年女子。她是当今女帝的亲妹妹李湛,她的封地本是在南平,只是最近因为忍受够了府里一众男人们,为了争夺正王君之位,所作出的各种荒唐事而逃到了姚善缘这里。
她与姚善缘自然是在皇宫里相识,只是后来两人能不涉及感情的交往,要得益于李湛的父君。
当然,这与李湛不问政事,闲云野鹤一般的作为息息相关。
没有野心的王爷,自然就不会被严格管束。
甚至,当今女帝都有心想让她回归朝中,为国家效力。只是,她以自己毫无建树,只喜欢四处游玩为由,硬是推了女帝的招揽。
虽说,她无实权,但就女帝对她的宠爱能看出,若是嫁给她,日后不说权势,就荣华富贵一定是享用不尽。
故此,这些大家公子们听说南平王来了,就个个争奇斗艳了起来。
“哎呀!那百花糕有什么好吃的!王爷,您尝尝奴家做的老鸭汤,这鸭子选的是山间跑的野鸭子,汤味极鲜,又有清肺的功效。您喝喝这汤,好喝的很。正适合现在的这个节气喝呢。”一位红衣公子硬是将那白衣的少年挤了开去,一张美艳的脸上满是笑意。若是放在平时,李湛也会笑纳这一番美人情意。
可是今日,先是因为女帝又派人送了几位美人去王府,再又遇到那敢怼她的男子,她心里正窝着火气,哪里就耐烦这些男人们明显有目的的讨好行为。
“听闻俞公子善琴艺,不如弹奏一曲吧!”李湛扫了一眼,忽然看到凉亭一角一名着浅粉色衣褂的男子,那男子脸颊瘦长,眉目舒朗,只是微微抿着唇角,他只是安静坐着,并没有与其他男子那般凑过来讨好她。
不过,就算男子不说,不做,她倒是识得男子的,两人有过一面之缘。他与姚善缘关系好像不错?姓俞。至于叫俞什么,王爷她自然是不知。
那俞公子听到自己被王爷点名,脸上微微闪过一抹惊讶,随后,便十分从容的应了声:“是”。
他身后的男子,正是那个戴银簪束发,赶唐之敬走的男人。他从石凳下抱出一把古琴,支好了琴架子,将琴摆好。
俞公子向李湛微微点头,手指放在琴弦上,拨弄起琴弦来。
一曲《观潮》便从那修长指下流淌而出。
李湛坐在这边椅子中,微微闭上眼睛,再不去理睬身边一众男子。
那些男子因为是李湛命令俞公子弹琴的,倒也不敢出声质疑,只是闭着嘴,个个脸色不愉的听着。
这头,琴声渺渺。那头,唐之敬和佟曦被请到前厅大厅里坐下。
小童子端了茶点放在桌上,只说请稍候片刻,便退了出去。
唐之敬和佟曦坐在椅子里,倒有点面面相觑。
“你猜那贵客会是什么人呢?”佟曦悄悄问身边的唐之敬,她对于这些应酬之类的很是生疏。哪怕知道那位姚公子很了不得,对他本人究竟能了不得到何种地步,也是不甚了了。
想来,她其实一点都不如唐之敬对现今各色人等的情况了解的多。
唐之敬略微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说:“听说这位姚公子与南平王关系很不错,一度女帝陛下想将姚公子许给南平王。倒是南平王推辞了,说是无福消受。两人因此相识,听说还是不打不相识呢。”
他也是听说,但谣传这种东西,大约没有太多真实性,当成一则笑话,听听就算了。
“是这样吗?”佟曦捏了捏下巴,不仅想到先前遇到的女子,还有那个戴银簪的男人。
想到王爷尊贵的身份,再想到那男人的一言一行,霎时,心中明亮。
“你说……”佟曦刚要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正襟危坐,把话收了回去。
不多会儿,门口出现了两名男子,前边的是个小厮,却并不是刚才的那个小童子,后面的正是那日与唐之敬一同乘船的姚善缘。
“两位已经到了?在凉亭那边没见到,还以为是两位没有来呢。”姚善缘依然如天仙般戴着面纱,一双明亮眼眸在佟曦脸上一扫而过,倒是对唐之敬十分热情。
佟曦一点都不在意这男子对自己的轻视,她也打量着他。
这姚善缘果然一副天人之姿,身材修长,衣服穿的正合适,将他的身形表露无误。
若是她是个好色之徒的话,想必现在早就扑将过去了。可惜,她不是。
姚善缘走到上首位坐下,轻轻笑了声,说:“不知两位为何不去凉亭,而是到了我的前厅呢?”
唐之敬一愣,竟是满腹疑惑。
“姚公子这话就有点不对了,是姚公子请我二人到这里,说是要见贵客的。”佟曦没等唐之敬说话,率先发问。
听到姚善缘这么一问,佟曦已经有点明白了,他们是被人戏耍了。至于戏耍他们的人,那就有待查找了。
“哦?竟然是我先请两位吗?不过,这样一来倒也省了些我的事。今日我府中的确有一位贵客,她很想见见唐公子。我想唐公子若是想打开自家布匹的销路,与她见见面,倒也不是坏事。”姚善缘就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把话都说完了。
听姚善缘一番颇为有道理的话后,佟曦心中咯噔一下。
唐之敬那边自然没有立刻答应,他并不傻,在佟曦想到那锦衣女子的身份时,他也想到了。
他那么怼那女子,想必生意上的事没那么容易能谈成了。
“对了,彤儿,还不去给两位换茶去,两位坐了那么久,茶都凉了。”姚善缘不提先前刻意引两人来的那个人,也不提让唐之敬与李湛单独见面的事,只说让童儿去换茶。
唐之敬心中翻腾,他自然想做生意,但若是对方有什么别的想法,他宁可这生意不做。
厅内一阵安静,待小童子将茶水换过。
门外又一阵喧哗,客厅外走进来人了。
看到来人,唐之敬和佟曦看到来人并不意外,正是那位南平王。
而南平王李湛见到唐之敬时,目光中闪过一抹惊喜。在看到佟曦时,又蹙起了眉头。
“王爷怎么来了?我刚才还和两位说起了王爷。”姚善缘站起来,将主位让给了李湛。
李湛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哼了声,很不客气的说:“是我那位父君许了你什么好处吧,让我受这么大的折磨。那帮男人真是换着花样的闹人。倒是那个俞公子还不错,琴艺也挺好。”
末了,她倒是将那位俞公子夸奖了一番。
“既然王爷喜欢俞公子,我便向老君爷回复去了。”姚善缘声音带了几分笑意,并不把李湛的不满放在眼里。
“可算了吧,你当我不知道那小男子的心思吗?跟我玩欲擒故纵,真是嫩了点。”李湛是何许人也,怎能不懂男人们耍的小花招。
两人自顾自的说话,倒没把唐之敬和佟曦当成外人。
等聊够了,才好像想起两人来。
“哎哟!你看我,把两位贵客都忘了。王爷,这位就是咱们城内名副其实的男强人唐之敬唐公子。那位是佟曦佟大夫。”姚善缘很尽责的为两方做了介绍。
李湛仿佛此刻才恍然大悟,说:“啊!怪不得,原来是有名的泼辣爷们儿啊,失敬失敬!”
她将外人给唐之敬起的外号在这里一提,气氛倒有一刻凝固了似的。
唐之敬是听惯了别人给他起的这个外号的,倒是佟曦有那么点憋闷。若是他们没有相识,只是听外面的人说,她恐怕也不会觉得不妥。可如今,这男人是她的,她知道他的好,再听别人说他泼辣,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佟曦想开口,却被唐之敬阻止了。
“王爷,谬赞了!”唐之敬抱了抱拳,脸上还有笑意。
李湛在他脸上看了一圈,发现他果然是在笑,心里也不由得佩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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