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无忧捂住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好饿,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她真的好饿!
“咕噜噜——”不行了她撑不住了!再不吃点东西我绝对会饿死在这的!无忧眨眨眼,收好赵诔送的礼物走出内室,径直往门口走去。
“站住!”凌臻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无忧恍若未闻,抬脚就要跨出门槛。
“朕叫你站住!没听见吗!”
无忧憋了一口气,大声道:“听见了!”
“那你还往前走!”
“不想站住!”
凌臻嘴角抽搐,有些无语。然而却有一丝丝笑意缓缓从心间弥漫开来。
“你都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凌臻朝无忧招手,“过来。”
无忧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现在这个时辰御膳房已经熄火了,你现在过去也没有东西给你吃。况且,你认识路吗?”
“不用你管!”无忧恶狠狠地道:“御膳房剩菜剩饭总有吧,我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怎么能让你吃剩菜剩饭呢,毕竟……”凌臻笑得有些暧昧,“咳咳,你过来,恰巧朕还尚未用膳。朕让小厨房备了些饭菜,你就和朕一起吃吧。”
无忧不自觉地咽咽口水,正色道:“我才不吃嗟来之食!”
“不吃吗?”凌臻有些好笑地看着无忧,诱惑道:“朕让人准备了糖蒸酥酪。你也不吃?”
无忧内心天人交战了几秒钟,最终还是糖蒸酥酪占了上风。她回过头面无表情道:“吃!”
你就算请我吃饭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德禄海,传膳!”
一刻钟后。
“你慢点吃。”凌臻噙着笑看无忧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食欲大涨,连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这是你的糖蒸酥酪——”凌臻见无忧放下筷子,将一碗撒着干桂花的奶酪推到无忧面前。
“刚吃完饭就吃凉的对胃不好。”
“你吃不吃?这糖蒸酥酪已经放温了,现在吃正正好。再放一会儿你该嫌热了。”凌臻十分嫌弃无忧这种磨磨蹭蹭的行为,“况且又不是日日吃,偶尔吃一次无甚大碍。”
“不行这个我天天都要吃。”无忧舀了一勺子奶酪,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连忙维护自己的权利。
“果然糖蒸酥酪最好吃了。没想到邶国也有厨师会做这地道的齐国甜点。”无忧靠在椅背上,神情满足。
“忘记你的身份了吗?”凌臻瞥她一眼,“宫女可没有这个待遇。”
无忧双臂环抱,警惕地盯着凌臻,决然道:“我可不献身。你别想要我给你侍寝!”
“谁要你侍寝了!”凌臻失笑,“就你那豆芽菜的身材我还看不上呢。”
“什么!”女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说她身材差!
“我那是还没长大!等我长大了绝对比你后宫的大部分美人身材都好!”无忧信誓旦旦地说道。然而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就算她日后真正长大成熟了也还是只有一对小笼包。
“你还没长大?”凌臻有些玩味,“是没长大……朕不需要你献身,你若想吃这糖蒸酥酪须得答应朕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无忧更紧张了,敢和凌臻谈条件的人这世上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其他人绝对会被他带沟里去!
“放心,不会要你侍寝的。”
“你先说是什么条件。”
凌臻点头,很坦然地说出了他的三个条件:
“第一,你要呆在承乾宫,乖乖听话,没事不要乱走。第二,以后朕在哪你就在哪,贴身伺候。第三,不得私相授受。”
“不行你这也太苛刻了!”无忧皱眉,“我最多只能答应你第二条。不就是小小的口腹之欲,大不了我就不吃了!”
“行!第二条就第二条。”凌臻很是爽快的同意了。好似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个结果。
“先说好,早上我可不起来伺候你,你的条件只能从中午吃饭的时候开始。”
“你倒是一点亏都不吃。朕答应你。不过相应的,晚上你也要待在承乾宫。”
“我不陪睡!”
“你就不能文雅一点!睡觉回你自己屋子睡去!”
无忧想了想,终于点头。
“好。”凌臻走到御案前,展开宣纸提笔就写。
“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约法三章。”凌臻搁下笔,“好了。”
无忧见凌臻在纸上写着:兹有子童花氏无忧,自今日起愿以劳动换取糖蒸酥酪。每天自午膳时侍候凌臻,寸步不离。
无忧抽抽嘴角,“寸步不离是个什么鬼?你上厕所也要我跟着吗?”
“唔……这么尽职的吗。你要是想也不是不行,朕可以满足你这个要求。”
无忧深吸口气,压下想要骂人的欲望。
“可是我上厕所的时候不想带着你啊!”
“好吧,朕满足你。”说完凌臻低下头在纸上填了两笔。条款变成了:
兹有子童花氏无忧,自今日起愿以劳动换取糖蒸酥酪。每天自午膳时侍候凌臻,若非必要,寸步不离。
“这样可以了吗?”
无忧总感觉凌臻写的东西有点怪怪的,但是她又没看出来哪里奇怪。沉吟半晌还是朝凌臻点了点头。
凌臻就把原先写的条款誊抄了两遍,把笔递给无忧。
“一式两份。签字吧。”
无忧拿笔蘸了朱砂,在宣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她看着自己和凌臻如出一辙的字迹微微失神。凌臻也晃了晃神,然而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把其中一份交给无忧。
“这张纸给你,若哪一日朕没有按约定给你上糖蒸酥酪你尽管来找朕。同样的——”凌臻认真地看着无忧,“你既以签名就说明你同意了这份约定,那么你也一定要遵守。倘使哪一日——”
无忧打断凌臻,断然道:“不会有那一日!我既同你约定好了,就绝不会失约!”
凌臻深深地看了无忧一眼,眼中似盛了万千无法言说的心事。旋即他转过身去,淡淡道:“今夜月色正好,陪朕出去走走。”
无忧听了就要跟上,谁知凌臻随手拿了搁在案旁小几上的披风给她披上。
“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无忧心里一酸,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凌臻了。尽管他还是那么冷漠,但今天起码开了个好头不是吗?
灯光下的无忧半低着头,眼眶微微湿润,一袭鹅黄色缕金百蝶穿花流彩云锦宫装配上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被烛火晕出丝丝融融的暖意。衬得她整个人溢彩流光,美得恰到好处。增之一分则太盛,减之一分则稍素。不施脂粉就已倾国倾城。
凌臻知道无忧生得好,却不知她生得这么好。五年不见,她更美了。且美得温润柔和,就像一块久经岁月打磨的暖玉,在时光的沉淀中愈发润泽,渐渐展现出独属于她的惊世之美。她美得不张扬,却高贵典雅;她美得不凌厉,却自有一种无可比拟的高华气质。
凌臻好不容易收回视线,从德禄海手中拿过宫灯,出了承乾宫。
“你们不用跟着了。”
凌臻带着无忧穿过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转过一片紫竹林,迎面就看见一个八角小亭。
小亭是江南常见的样式。亭高二丈有余,八角翘檐上雕有双龙戏珠纹样,龙口衔二丈长的湛蓝色冰丝流苏。小亭八面缀有纱帘,四周是大片大片的木槿。此时恰是木槿花期,满树都是或浓或淡的紫色木槿花,绚丽多姿、娇艳夺目。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香。纱帘撩过,露出一角暗沉厚重的古琴。
无忧随着凌臻踏上台阶,发现里头的古琴越看越眼熟。这把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犹如绿色藤蔓缠绕古树,因名——
“绿绮!”
指尖轻轻划过琴弦,绿绮琴立刻流泻出一串悦耳的音符。
“果然是绿绮琴。”无忧摸索着琴身凹凸不平的痕迹,有些伤感。
“当年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得卓文君倾心爱慕与他私奔,却不想在他功成名就之后等来的是他的负心薄幸!若不是卓文君一封”从一到万“的《回文诗》,一首悲愤决绝的《白头吟》,可能就没有两人白头偕老的佳话了。”
“可这世上能有几个卓文君?连她这般才华横溢、貌美动人又敢爱敢恨的女子尚且得到丈夫如此对待,需要凭借两首凄楚缠绵的诗文来挽回丈夫的心。可见世间男子多负心而女子又太过感性……”
“若是我一定不会选择挽回这段感情!”无忧话锋一转,坚定道:“他既变了心,那就不再值得我喜欢!与其费心费力去挽回丈夫的爱意,不如洒脱的放手!世界之大,难道还找不到一个诚心如意的夫君吗!但是若他不曾变心,那么我将永远爱着他。这份心意始终如一,哪怕海枯石烂天崩地裂也不会更改。”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无忧转过身来,一字一句道:“凌臻,当年我在绿绮琴上刻下的誓言从来没有改变过!我的心意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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