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玲珑心有七窍

    
    聂如意思考了一下，说：“喜公公，麻烦你告诉我，秽乱宫廷，按宫规该怎么处理？”小太监急忙拱手：“回太子妃，应该杖毙。”小丫鬟闻言狠抖了一下，连头都不敢抬，哭泣的声音变小了。
    “既然如此，那就拖出去吧。”聂如意淡淡地说，“如意这样处理，母后可同意？”
    欧阳悠言微微睁开眼睛看了过来，缓缓开口道：“小喜子，按太子妃说的办。”说完，她又闭上了双眼。
    小太监诺诺地答应了“是”，满脸的谦恭，指挥众宫人拖着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去杖毙了。悲切的哭声一直传了很远，最终听不见了。
    剩下的时间里，无论是用膳还是观景，聂如意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倒也不是对那个因为偷情被打死的丫头有多么惋惜，而是她想到了自己以后势必会经手更多的类似事情，心态一时还有些调整不过来，故而显得有些忧郁。
    八角凉亭。
    欧阳悠言把她的不快都看在眼里，微微一笑，用玉箸给她的碟子里夹了一块雪玉糕，说道：“本宫还记得当年，进宫的第一天，也是如你这般遭遇，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心思单纯，见到受伤的小鸟都会心疼上半天。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纵是处决了很多人，本宫也依旧没有练出铁石心肠来。”
    聂如意默默地把糕点吃进了嘴里，凉凉的，沁沁的。
    “如意，你是善良的孩子，可同时你也是当朝太子妃，手持凤印，这点你必须时刻提醒自己，做好千君的帮手，本宫可是对你寄予厚望。”欧阳悠言抚了抚聂如意头上的凤钗，“明白吗？”
    “是，如意自当尽心。”
    “还有一件事，你也要尽心。”欧阳悠言眉目间都是笑意，“你不愿千君纳侧妃，那你就要努力了，赶快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母凭子贵，若有了尊贵的嫡长子，就再也没有人能撼动你的位置，也更不敢说什么了。”
    聂如意脸色微红：“是。”
    关于青花楼桃红姑娘在中元节遇刺死亡的意外，艾傅两眼泪花，表示万分痛惜：“真是谁都没想到，唉，太可惜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刑部派来调查的官员面面相觑。
    艾傅在青花楼里为桃红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葬礼，徐里作为忠实的“知己”，自然要到场慷慨陈词一番，以表达自己的心痛与不舍。李琰玉充分珍惜着从金福六那里要来的两天时间，不分早中晚地黏着玲珑，此刻正在屋里陪着她喝茶。
    上好的熟普洱，暖褐色的茶汤，氤氲的香气，透过雾气看她，李琰玉觉得有这样一种感觉在心底滋生，如同初生的春草，叫做：想一直这样下去。
    玲珑忽然看了过来。
    他懒懒地趴在桌子上，突然调皮地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眸光如星：“念鱼，外面那么热闹，你怎么不去看看？听说还是你们这里美貌排名第三的姑娘，只可惜命太薄！”
    玲珑淡淡地笑了，笑容里颇有些促狭的意味：“你不是爱凑热闹，怎么不去看看？”
    李琰玉忽的坐了起来，然后撒娇般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说：“好不容易得来的时间，我一丁点都不舍得浪费，只想陪着你。”
    玲珑想把胳膊抽出来，没想到这小子嘴角带着天真的微笑，就是不放手，暗暗跟她较劲儿，“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念鱼，你会想我吗？”
    “不会。”
    呃，这是实话，吗？
    瞥见他微微失落的神色，玲珑陡然觉得有一点内疚，正想改口，却听见李琰玉说：“没关系，我会想你的。”他依旧是笑容满面，满是孩子的稚气。
    “好啊！”玲珑灿烂地笑了，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君子之诺，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
    李琰玉一口喝下，又把杯子放在了茶壶嘴处，说：“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大冥去，我们那里风景如画，很适合……”还没等他说完，玲珑就摇了摇头：“我不走，我想呆在这里。”
    见她坚定，李琰玉只得住口。
    一壶茶已经喝完了，玲珑叫来了小爱：“再去泡壶茶。”李琰玉吧唧吧唧嘴，拿过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点心吃进嘴里，眼睛眯成了弯月牙：“这点心挺好吃的，还有吗？”
    玲珑一顿：“再顺便拿些绿豆酥过来。”
    “好。”
    小爱忍住笑意，出去了。
    突然，屋门一下子被撞开了，徐里站在门口，脸色通红，似乎非常激动。他的身后，跟着大批的人，为首的两人正是前两天来调查桃红死因的刑部官员。
    “徐公子，有事吗？”玲珑面对所有人或因她容颜或因她冷漠或因她这里的俊俏公子而表现出来的惊讶，依旧淡然无波，“我这屋里好像没唱戏吧？”
    “妖女，你说，是不是你杀了桃红？”徐里大步走了进来，把一柄剑恶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李琰玉立刻看了出来，徐里并不是会武功之人，看来这把剑只是用来恫吓对方的。
    玲珑挑眉，开口辩解：“哦？徐公子此话可有证据？刑部的大人们在此，天也还亮着，徐公子你就敢含血喷人造谣污蔑，莫非是欺负念鱼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吗？”
    徐里先是面露得意，而后义愤：“污蔑？念鱼啊念鱼，中元节那天我看见你了，还看到你跟一个男人走在一起，一定是你们，因为桃红害你不成下了毒手！”
    众人暗暗吃了一惊：桃红暗害念鱼？女人的世界这么复杂吗？莫不是……
    “不！不是……”颜昭君心急地喊，捋起袖子准备挤过人群，可是艾傅拉住了她，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说：“她不会有事的，你耐心看着。”
    她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莫非他真的看见了？玲珑略一敛目，说：“你与桃红姐姐感情素来深厚，既然亲眼看到了为什么不救她？还是说，你本就盼着她死，因为我没有喝你们下了春药的酒，没有如你的意，你便恰好借此机会把事情安排在我的头上？”她慢慢地说完，抬头看着他，“告诉我，是这样吗？”
    艾傅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
    千照，你的眼光还真毒……
    徐里词穷了，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她？他强装镇定：“念鱼，你少转移话题，我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你动手杀人，你就是杀人犯！如今大家都在悼念桃红，怎么，心虚不敢下去？怕她半夜来找你吗？”
    玲珑正待开口，突然听见李琰玉轻轻一笑，说道：“你如此一说，我方才听明白，念鱼她没有杀人，因为那天那个人是我，我们一整晚都在一起，后来一起回来，想必大家都看到了。”
    玲珑只是垂眸含笑，一句话都没有说。
    是的，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看到了玲珑身后跟着这个俊俏的小公子，手里还提着几串馋人的糖葫芦。
    “是他是他。”
    “我看到了。”
    “……”
    众人议论纷纷。
    雪凝呆立在人群后方，面色非常难看。
    徐里彻底愤怒了，像个撒泼的女人一般，“噌”地一下拔出剑来抵上了玲珑的脖子：“你认不认？”
    “我倒真没看出来，徐公子肯为了桃红姐姐做到如此地步。”玲珑还在火上浇油，不疾不徐地说，“我想，桃红姐姐她恨我这张脸，徐公子也愿意为了她拔剑杀了我，她若知道了想必是很欣慰的。”
    小爱端着绿豆糕拼命地挤了进来，一看这架势，急忙放下盘子，把玲珑拉离了宝剑之下。
    徐里嘴唇在抖。
    刑部的人终于憋不住了，上前劝说：“徐里公子，早就跟你说了，桃红姑娘是死于意外，您不听，非要来找真相。您也看到了，这并不是真相，还是别闹了。”
    徐里突然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围观的人已明了真相，便渐渐散了。
    艾傅进来了，身后跟着颜昭君。
    “吓死我了！”颜昭君拍拍胸口，“这徐公子简直就是疯子，脑子有病！”她话锋一转，“哎，那天咱们走散了，念鱼姐姐，你们真的在一起吗？”
    玲珑看了一眼艾傅，“恩”了一声。
    李琰玉心里一喜，抓过玲珑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无比恳切地说：“念鱼，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来，我发誓，绝对不会让你等太久！”
    玲珑：“……”
    颜昭君扭脸：“哎呦哎呦……”
    艾傅轻咳了一声，说：“念鱼，等会儿你到我房间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玲珑答应：“好。”
    李琰玉依依不舍地走了，临走时还顺便拐了玲珑的雪花玉簪，嘀咕着要留做纪念。
    玲珑便送给他了。
    送走了傲娇的小公子，玲珑返身回来径直去了艾傅的房间。他一个男人，住的地方自然是远离女子们的闺房，在最高层。玲珑站在楼梯上，伸手几可摘星。
    其实，这是玲珑第一次来到艾傅的房间。
    虽然是青花楼的老板，但房间里并没有什么脂粉气，而是明显的男性风格，硬朗而简单。玲珑曾经以为艾傅在女人堆里待久了，多多少少会染上些怪癖，比如兰花指，比如爱撒娇，再比如女里女气，毕竟他长的那么“柔媚”，条件又这么“便利”。
    可现在，她坐在艾傅的卧室里，面对着他的桃花眼，却只感到了属于阳刚男子的无形压迫感。
    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艾傅葱白的手忽然伸过来挑起了玲珑的下巴，细细端详着她的眉眼，看了半天之后，突然说：“还真是个木头疙瘩，要是寻常女子早就脸颊通红扑进我怀里了，你还真……”
    玲珑问：“什么？”
    “冷血。”艾傅点着头，说道，“对着一个男人看了半天，脸也不红眼也不亮，一点反应也没有。你这样不解风情，如何能做到你想做的事？”
    玲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反问：“艾老板，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有人拜托我，教你……”他轻轻地靠近她，吐出四个字，“诱惑男人。”他退开，稍微离她远些，又说，“我看任务很艰巨啊！”
    玲珑猜想着这个人肯定是千照，他拜托艾傅教她诱惑男人？那么，她需不需要也趁机学习一下技巧？毕竟长路漫漫……玲珑正想的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艾傅就站在自己身后，措不及防地被他拦腰抱了起来，惊愕之余对上了一双调笑的眼睛。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艾傅一直把她抱到了宽大的床上，很自然地欺身而上，握住她的双手放在脑袋两侧，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不断靠近，要亲她。
    那一刻，他突然就真的很想吻下去。
    可是玲珑十分冷静地别过了脑袋：“很抱歉艾老板，我想我不需要这样的学习方式，如果我要让一个男人迷恋上我，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比如？”艾傅抬起头，问。
    “我会……”玲珑卡壳了，“反正不是这样，这种事情我不喜欢。”
    “可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你知道如果一个男人连碰都不想碰一个女人，甚至根本不想靠近她，她想做什么，成功率又有多高？”艾傅坐起身来，把她也拉了起来，“念鱼，你不能只是弹琴，有时候也要揣摩些男女之事。在我这青花楼里，现成的资源满地都是。”
    玲珑没有说话。
    她其实并没有想好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做，不过既然目标已定，不管怎么走总会达到的吧！虽然这个目标是那么的邪恶……
    “你回去吧，好好想想。过两天太子妃的父亲聂寒聂大人还会再来听你抚琴，到时太子可能也会再来，你好好准备一下。”艾傅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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