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根本不想理会杜家, 一个是她本来就不是杜家的女儿,也就谈不上什么亲情, 二一个她替自己的前身不值,这杜家人若果真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为了生存不得已把女儿送到陆家冲喜也算情有可原, 可杜家的日子并不难过。
只从今日杜成的衣着打扮就能看出即便住在乡下,也是衣食无忧, 且他还口口声声说,这些年的日子差了不如以前,由此可见, 杜若嫁到陆府冲喜的时候, 杜家的日子比如今更好。
衣食无忧还把亲闺女亲妹子往火坑里推, 这样的杜家人有什么亲情,如今还好意思跑来认亲,他们哪知道, 那个可怜的女孩在陆府过得什么日子,末了还落了个勾引大伯子的污名,杜若完全可以想象, 当时那姑娘的绝望跟无助。
那个小姑娘并不是自己, 自己不是这里的人,更不是十五六怯懦无助的小姑娘,在职场滚了这么多年, 什么人没见过, 什么事没遇到过, 要是没有一颗坚韧的心脏,早回家吃自己了。
所以,即便面对醒过来之后完全陌生的身份,环境,她也并不慌乱,可以有条不紊的计量着如何把日子过下去。
但小姑娘却不然,即便并未亲身经历,但杜若完全能猜出小姑娘在娘家过得什么日子,爹娘觉得是赔钱货,哥嫂更看成眼中钉,想必也没少了打骂,送到陆府冲喜一个是贪着陆府给的好处,再一个估摸也是存着攀附之心,万一小姑娘运气好,过门之后陆家二爷的病真好了,小姑娘在陆府也算站住了脚,到时候杜家作为娘家人捞的可是更长远的好处。
不得不说,这杜家还真挺会算计的,只不过算计到自己的亲闺女亲妹子身上,实在不是东西,小姑娘运气不好,没行完礼陆家二爷就一命归西了,十四五的小姑娘就成了寡妇,还是没有地位不受待见,人人都能欺负的寡妇。
甚至勾搭大伯子的脏水都能往小姑娘身上泼,杜若可不信这样胆小怯懦自卑的小姑娘会有胆子去勾引陆景天。
陆景天行伍出身,不说那张神嫌鬼厌的冷脸,就是那魁梧壮硕的身材,估摸小姑娘看一眼都能吓晕过去,哪还有心思勾引。
更何况,小姑娘十四五就嫁到陆府冲喜,估计除了她爹跟她哥哥根本没见过几个男人,这勾引男人说着容易,做起来难着呢,除非天生媚骨,要不然就得后天修炼,至于怎么修炼也简单,见的男人多了自然就会了,就如那个丽姬,先头是教坊司的舞姬,职业就是取悦男人,所以勾引起男人来异常手熟,秋波一送飞个媚眼,就能让男人连骨头都酥了。
亲眼见识过丽姬勾引陆景天的手段,杜若忍不住想起五年前自己在山上干的蠢事,亏了她还自我感觉良好,如今跟丽姬一比,自己那点儿手段简直可笑。
至于为什么自己成功了,而陆景天却对丽姬的勾引无动于衷,杜若只能说大约是陆景天抽风了。
有些跑题了,总之让杜若相信前身的小姑娘去勾引陆景天,简直比彗星撞地球还不可能,所以百分之百是陷害,至于什么人陷害的,后院那些姬妾有很大嫌疑,还有那位自己未见过的陆府老夫人。
说到这位老夫人,杜若颇有些好奇,忍不住撩起车帘问前头做的陆安:“听丽姬说陆府还有一位老夫人?怎么没听人提过。”
陆安:“回主子话,前头陆家虽也是个殷实之家,却并无官爵,老爷是陆家嫡子长房,先头娶的夫人,大爷十岁的时候病没了,如今的老夫人是那时候娶进来的,后来生了二爷,二爷比大爷整整小了十岁。”
杜若愣了愣:“不对啊,你不说先头的老夫人病没的时候,大爷才十岁吗,怎么二爷会比大爷才小了十岁。”
陆安:“主子有所不知,如今这位老夫人是先头夫人的亲妹子,老夫人病了,便想娘家人,便接过来,一来二去的就怀了二爷,那边儿老夫人刚过头七,这边儿就生了,所以二爷比大爷小了十岁。”
杜若愕然,倒是没想到陆府上一代的纠葛如此香艳,姐夫跟小姨子在妻子生病的时候勾搭上了,还怀了孩子,陆景天的亲娘这死的也太憋屈了,本来是生病想娘家妹子来陪着说说话儿,这倒好引狼入室,直接送老公怀里去了。
杜若甚至脑补出了情节,病歪歪的老夫人脸色蜡黄的躺在床上,明媚鲜艳的妹子在床边跟姐夫眉来眼去,暗通款曲,等老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珠胎暗结,本来就有病,这一下更是活活气死了,老夫人一死,正好便宜了这边儿,娶进门当了填房,生的儿子成了陆家的二爷,陆景天死了娘,丢了爹,却多了一个根本不想要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就算是亲姨又如何,都能勾引亲姐夫,能是什么好鸟。
杜若倒是没想到,陆景天的身世如此坎坷,听完陆安的话,竟隐约生出一丝怜悯之情来,十岁的孩子遭逢这么大的变故,想想都可怜,不禁道:“后来怎么又成了将军?”
陆安:“那时候恰巧大爷拜了一位奇人当师傅,待老夫人下了葬,便跟着师傅走了,这一去便是十年,老爷下葬的时候才回来,已是皇上亲封的威武大将军。”
杜若心说,这陆景天的人生真跟故事似的,不禁看向陆安,以陆安稳妥的性子,若无目的断不会跟自己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莫非是间接的告诉自己,不用忌讳陆府这位老夫人,陆府是陆景天说了算,正想着,便听陆安道:“大爷年近而立方得了多多小少爷一个子嗣,格外高兴,跟前儿伺候的小厮婆子都是大爷亲嘴挑的,还有大爷跟前儿两个亲卫,也拨给了小少爷,让他们陪着小少爷练习骑射。”
杜若这才明白,陆安刚说了那么一大篇子话,其实就一个目的,让自己不用担心多多,这个陆安倒多虑了,自己好歹是当娘的,若无十分的把握怎会把儿子丢在陆府。
多多跟自己不一样,自己再怎么着也是外人,而多多却是陆景天嫡亲的儿子,除了多多陆景天根本没有别的子嗣,所以多多是独一份的,以陆景天的本事,要是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护不住,自己就该怀疑他这威武将军是怎么来的了,至于这位陆府的老夫人,杜若猜着也绝不是什么善茬儿?
与此同时,陆景天迈进了陆府后院的安寿堂,这边儿是陆家的老宅,当初皇上赐府邸的时候,问过自己,自己刻意要的陆家旁边的宅子,一个是自己作为陆家这一代的家主,不能不理会陆家,虽说自己当初走的时候恨不能永远都不回来,二一个,十岁之前的日子都是在陆家老宅过得,这里有他童年的记忆,有记忆中温柔和悦的娘,轻声跟自己说话儿,让自己乖些,他小时候淘气的很。
可这一些在自己十岁的时候戛然而止,娘病了,姨母来了,然后娘去了,姨母成了自己的继母 ,并在娘头七的时候,生下了陆景泰。
而对于成了自己继母的小姨,这么多年,陆景天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景泰死了之后,她一直在安寿堂念佛抄经,连院门都不出。
但今日却让婆子来请自己过来,陆景天很清楚是为了什么,他暗暗冷笑,倒是想听听她说什么?婆子战战兢兢引着这位黑面煞神一样的大爷进了堂屋。
大爷微微欠身叫了声:“姨母。”
椅子上的周氏用力捏住了手里的佛珠,指骨都有些泛白,这句姨母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他用这个称呼一再提醒自己,他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是他的继母,是陆家的老夫人。
屋里静默片刻,周氏方开口:“景天,我知道你怨我,可你怨我归怨我,却不能拿你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是皇上亲封的威武将军,又是陆家的家主,你娶妻,便不挑那些名门闺秀至少需身家清白,杜是万万不可。”
陆景天看了她一眼:“为何不可?”
周氏不免有些沉不住气:“你是真糊涂了不成,且不说杜氏的出身,就是身份也不合适,景天,她是景泰的媳妇儿,即便景泰没了,可礼儿却行了,她如今是陆家的寡妇,你的弟媳妇,这世上哪有大伯子娶弟媳妇的道理,传出去,岂不让人戳脊梁骨,若是皇上知道,只怕也会降罪,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毁了大好前程,实在不值当。”
陆景天嗤一声乐了:“姨母,这事儿若搁在别家兴许让人戳脊梁骨,可咱们陆家的脊梁骨早在十多年前就让人戳断了,别的府里忌讳这些,咱们陆府却不用,老夫人您这当小姨子的不都嫁了亲姐夫吗,景天娶弟媳妇也是一脉相承。”
周氏脸色一白:“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景天:“没什么,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周氏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却让开口道:“景天我知道你怨恨我,不想认我这个继母,但好歹我总是你的亲姨,断不会害你,你想想,那杜氏当初就是因勾引你未成,为了掩人耳目才发落到山上去的,可见不是个安分 ,若是果真那孩子是你的,怎会这么多年都不让你知道,你莫被她哄骗了,不定是哪的野种栽到了你头上。”
周氏话音刚落,就听咣当一声,陆景天一手把桌子拍折了,上头的茶盏稀里哗啦滚到了地上,屋里的婆子丫头都唬的忍不住颤抖起来。
陆景天目光如刀扫过屋里众人落在周氏身上:“再让我听见一句议论小少爷的,立时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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