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去找普雨吗?”武九背着手,一头长发用红绳扎成了高马尾,穿的又是男装,若不是胸口明显的起伏,乍一眼看去还真会误认为是个俊俏的小哥。
十五脸绷的紧紧的,神色满是警惕:“你是什么人?”
武九扬唇,露出一个少年公子般的洒脱笑容:“你这记性不行啊,都说了我是你的贵人!”
这种扯皮的瞎话,她能信才有鬼了!十五目光沉沉,手心攥紧了荆棘种,指尖泄出一缕青绿色的灵力,淡淡的灵光缭绕其间。
武九敏锐的察觉到十五身上穿来的杀意,眉头顿时一挑,朝旁边的寂华使了个眼色。
寂华心领神会,近前两步,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竹纸,道:“普雨现下被囚观音塔,这是峡谷的地图,北域广阔,你总不可能仗着区区元婴期的修为四处横行。”
区区元婴期……十五心中纳闷,就连一个金丹期的和尚都能明目张胆的瞧不起元婴修士了吗?难道观音峡的秃驴堆个个出窍往上?若真有这样的实力,怕早就南下了吧,何至于待在这片苦寒荒芜的极北之地。
寂华见十五没有动静,不禁皱眉,难不成是因为雪缘寺的事情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僵持之中,武九忽然伸手,抢过寂华手中的纸卷,直接三两步走近塞入十五怀里,甚至顺带调皮的挑起十五尖尖的下巴,语气暧昧:“我看好你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惹的十五惊怒不已,几乎是反射性的朝武九攻去,手中荆棘瞬间暴涨,无数木刺闪着森森绿光狠狠扎向目标。
照理说,这男装少女与秃驴是一路的,且她又没有修为,寂华必然会出手阻拦,十五也预想到这一点,神识一直牢牢锁定旁边的寂华……
果然,他动了。
十五眼瞳放大,操纵荆棘的法诀都架好了手形,就等着对方自寻死路。
但令人震惊的是,寂华确实是动了,他朝后悄悄退了一小步,紧接着又退了一大步,几息的功夫,他已然闪出十来步的距离,更没有半分插手斗法的意思。
难道这两人其实有仇?十五神情疑惑,然而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沿着荆棘条传回手中,她心下“咯噔”一声,暗道不妙,电光火石之间就作出了决定,切换藤条和种子的联系,退步躲避。
几乎是同时,那捆缚住武九,本该将其扎成刺猬的荆棘就爆裂开来,一段一段如同被雷火击中般化成飞灰,武九仍是完完整整,连根头发丝都没伤到,她看着十五,并不生气,脸上依旧是方才有些轻佻的笑意:“你打不过我的,所以我们也用不着在地图这种事上面诓你,还是赶紧去救那个可怜的小和尚吧。”
十五手中捏着那卷竹纸,一时陷入沉默,眼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两人转身要走,才忽然抬手作揖,开口道:“敢问前辈是何方高人?”
云华界的几大门派,从未听过有个叫“武九”的修士,这样轻松化解元婴期攻击的能力,又怎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武九转身,朝十五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的道:“不可说,不可说。”
十五眉头轻蹙,但修仙界尚武,像这般深不可测的前辈高人理应受到尊崇,虽摸不清对方底细,但也不妨碍她站在原地,目送前辈远去……
……
观音峡,观音塔。
今日的峡谷依旧是佛光普照春日融融的一天。
自从十多年前观音塔重新运转之后,谷内的环境有了显著的改善,近溪的平地甚至被开垦出整齐的灵田,从前需要从玄宗大量进购的灵植,如今也能自己种植了,这些作为炼制固灵丹、筑基丹的灵植并不少见,只是因为北域环境恶劣,佛门才不得已需要求助蓬莱,现下能自食其力,也节省了很大一笔开销。
只是,今日的峡谷却比往常更加安静,偌大的佛寺中连个走路的和尚都看不见,只剩下偶尔吹过的风卷落新栽种的菩提树上枯败的黄叶,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十五花了不少时日才从漫天飘雪中摸到这条蜿蜒幽深的峡谷中,她并不知晓观音峡往日的景象,虽然有些疑惑这群秃头住的地方怎么这么寂静,但普雨的安危最为重要,她一刻也不想耽误。
循着地图上所描绘的路线,十五往观音塔行去,没多久就望见了一个异常耀眼的塔尖,如同小太阳一般悬在空中,弥漫在四周的金色光芒也越发明亮,这熟悉的气息确实是普雨无疑。
十五加快了脚程,在稀疏的林地里极速穿行,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到了塔底,仰头看去,祛除那道柔和的金光,足足有九层的高塔竟是一派腐朽模样,年久失修的塔壁上爬满了大片大片的斑驳痕迹,似乎在昭示着它废弃的那么多年里遭受的苦痛和冷遇。
“阿弥陀佛——”
十五眉心一跳,猛然转过身去,她先前明明没有感知到有旁人,又怎会突兀的传来一阵佛号?
尤其从声音来看,这根本不止一个秃驴!
十五攥紧了拳头,任由指甲在手心嵌出数道月牙形的红印,眼睁睁的看着那座正对着观音塔的佛像底座里走出数十名和尚,光头一个赛一个的亮,在金色的灵光下熠熠生辉。
这群人不少都眼熟的很,比如当年袭击雪缘寺的武僧和走在最前头的住持慧灭。
真是冤家路窄!
“女施主,别来无恙。”慧灭依旧是当年那副老和尚的面孔,出窍期的修为足足能有一千五百年的寿命,因此短暂的十多载对他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也无损面容。
话又说回来了,他本就是老态龙钟的样貌,左右再添两条褶子的区别,实在不值得留意。
十五弯了弯唇角,讥讽道:“我可担不起‘女施主’的称号,你们不是一口一个妖女啊女妖什么的吗?怎么,这才过去多久,就忘了?”
“我佛慈悲,当初才给你一条生路,如今看来竟是放虎归山。”
“你佛不是讲究以身饲虎的吗?怎么现在搁在你们这里成了剥皮做袄,抵御寒冬了?”十五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高高矗立的佛塔。
谁料,这话却是戳到了慧灭痛处,当下就变了脸色,高声呵道:“大胆,竟敢诋毁佛门!”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禅杖一抬一放,重重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这样的信号一出,站在他身后的一应弟子瞬间朝十五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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