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看着夜色中的韩征先是一愣,随即便飞快地跑过去趴在韩征开了一半的车窗上有些惊异地问,“我不是让你先走了吗?我以为你早回去了呢。”
虽是有些意外,可陶陶的尾音仍是上扬了起来,带着几分欢愉。
“没有,你一个小姑娘,深更半夜的不太安全,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就多等你一会儿,上车吧,不早了。”
韩征说着侧过身从里面替陶陶打开了门,声音带着几分倦意,显然刚刚是小憩过的。
陶陶点点头从善如流地爬上车,刚想给韩征把导航调出来,就听见一旁正在开车的人说,“不用了,路我已经记住了,你休息一会儿吧。”说罢,还贴心地放起了轻音乐。
陶陶笑笑,心说这人情可不是一碗不加香菜的米线就可以还清的了,改天着实得请韩征吃顿好的,报答一下。
陶陶点点头,没说话,片刻便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韩征的车刚一驶入市区他就开始犹豫要不要把陶陶叫醒来,毕竟他只知道他俩家离得应该很近,确实不知道她的确切住址。
可看陶陶在一边睡的那么安稳,他好几次想要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就这样反反复复几次后,韩征终于把车停在了前几天他俩偶然遇到的沃尔玛前。
车刚停下,韩征还没来得及新一波的犹豫,陶陶已经揉着眼睛醒来了,她隔着车玻璃往外打量了了一眼,“沃尔玛?这儿也行,我家就住在万福园,离这儿很近,几分钟就过去了,那我就先下车了,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改天大家一起吃饭。”
陶陶的倦意还没落,刚摇晃着一条腿落地,就听见韩征急吼吼地蹦出来一句,“等等。”
陶陶一愣,脑神经没反应过来直直顿在原地,接着就听韩征断断续续地蹦出个出乎意料的消息,“我、我送你吧,咱俩一个小区。”
韩征显得有些局促,他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结果,陶陶倒是淡定的很,默默地把腿收回来关上门,冲着韩征点了点头。
这附近地段不错,离所有的政府机关单位都特别近,旁边还临着桐城最好的医院,独独就是没有学校。
可对大部分上班的未婚铁饭碗来说,这地方的地理位置简直堪称风水宝地,买下来是不便宜,租金倒是个大家基本都能接受的数。
更何况万福园的位置更是这所有当中最好的,离地铁口最近的,住一个小区倒也不稀奇,此刻陶陶竟是默默感慨自己的迟钝,这种事那天就该想到的。
刚想到这儿,陶陶就惦记起了自己冰箱里还剩下的两桶巧克力味的冰激凌,瞬间舔了下嘴角,有点想吃。
韩征的思路显然和陶陶的大相径庭,他还在纠结那天中午在沃尔玛对谈明的那句问话,他知道陶陶听见了,他明显看到小姑娘转过身时有些龇牙咧嘴的,想必是对他很不满。
他想替自己解释下,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口,开了口又显得刻意,索性自己斗争了半天,闭了嘴。
韩征一路被陶陶指挥着开到楼下,韩征原本以为只是巧,可没想到这么巧,看着这一路上熟悉的花花草草,韩征惊异地发现他和陶陶住在同一楼里。
他沉默了一下后开口问道,“你住几楼?”
“十一楼啊,怎么了?”陶陶没反应过来,眨眨眼看着韩征笑,伸手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陶陶的脚刚踏上地面,还没来得及和韩征道别,就听见了车门上锁的咔哒声,一回头就发现韩征已经停好了车朝她走来,特别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好巧,我住十二楼。”
说罢,还率先走进了单元楼,陶陶跟在韩征身后,听见他那句掩盖尴尬的假正经心里早就笑抽了,又不好意思表达的太明显,只好用手掩着嘴偷笑,生怕韩征发现。
两人各据一角站在电梯里也不说话,陶陶也刻意没找话题,只是偷偷瞥着韩征尴尬的样子,心里更想笑了,感情这韩队还是个容易尴尬害羞的人。
电梯叮地一声开了,陶陶往前迈了一步,随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韩征露了个标志性的笑容,“那我就先走了,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那以后就多多关照啦,邻居。”说着,还对韩征友好地伸出手。
韩征愣了一下,随即礼节性地和陶陶握了下手,两边努力上扬嘴角挤出个弧度,轻轻点点头,“请多关照。”
见他那拘束的样子,陶陶也不好多说,打了招呼后就找钥匙进屋了。
她刚一进屋,淘气就饿虎扑食张牙舞爪地冲她扑过来,幸亏陶陶身经百战,灵活地躲开了淘气的饥饿攻击,驾轻就熟地给淘气开了猫罐头,挽起头发准备洗漱。
淘气炸了一身的浮毛在闻见猫罐头香味的霎那收敛了起来,顷刻间完成了由张牙舞爪霸道挨饿扑食凶猫向低眉顺眼乖巧温柔投喂奶猫的转换,还象征性地舔了下爪子,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它的晚餐走去。
陶陶看着埋头吃饭的淘气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后摇摇头理智地拒绝了自己大晚上想要吃巧克力冰激淋的冲动乖乖去洗漱睡觉。
这一晚陶陶倒是睡得安稳,早上起来神采奕奕的,投喂完自家的奶猫就即刻出了门,下楼到王叔的小摊上讨早饭吃。
“今天看上去精神不错啊,看看你昨天,眼皮都耷拉着。”王叔笑着给陶陶端上她一贯的早餐打趣道。
陶陶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笑,端过八宝粥,“可不是,前天晚上熬夜来着,昨天睡得好。”
“成,年轻人也得多注意身体啊,不然老了有你后悔的。”王叔边给其他客人端粥边念叨陶陶。
“嗯嗯。”陶陶嘴里含着粥,含混不清地用鼻音回应着王叔的念叨,不住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多加注意。
“你呀,也就答应得快。”王叔绕过来笑着轻戳了一下陶陶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陶陶喝完了粥,抬头笑着说道,“那得看我们领导啊,更何况王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工作性质,有时候熬夜没办法的。”
王叔远远地瞥了陶陶一眼懒得搭理她,恰好韩征的车停在小区门口等着放行,韩征的车窗半开着,显然也是看到了她,陶陶情急之下举起手里的包子问韩征,“韩队,吃包子吗?”
这话一出口陶陶就想立刻收回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吃早饭就吃早饭,什么叫吃包子吗?难不成他说吃,还真把自己手里的包子给他啊。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还吃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韩征笑笑,看着陶陶手里已经被咬了一口的包子拒绝了。
“不不,不用了。”陶陶打了个磕巴,连忙摆手拒绝。
韩征也礼貌地点点头,开车去了警局,倒是王叔看见韩征走了眼巴巴地坐到陶陶对面,一副等着解答的八卦模样。
陶陶回过头刚准备继续吃包子就看见了王叔和自家亲爹一模一样的八卦表情,瞬间明白这是误会了,连忙摆了摆手,“新邻居,新邻居,王叔,千万别这样看着我,我现在看见这个表情就害怕,简直和我爸问我相亲对象好不好的时候一个样。”
“新邻居?”
“真的,刚认识。”陶陶见王叔这表情就知道不对,马上拈起只咬了一口的包子溜了,还美其名曰地说上班要迟到的。
王叔看着陶陶落跑的背影笑笑,心说刚认识的新邻居就顺手捎你上班,这邻居也真够好的,殊不知陶陶工作的报社和韩征所在的警局着实相隔不远,还真顺路。
至于陶陶的拒绝还真不只是因为一句话的尴尬,着实是因为王卿死后,她立刻联系了之前看过的其他吃播,约好了今天上午的采访,压根儿不往报社的方向去。
韩征在警局门口停好了车,一下车便闻见警局旁煎饼果子店飘来的香味,抬手看了一看时间后立刻扭转了方向,摸了下空空如也的肚子乖乖地在旁边排起了队。
陶陶也掐着点儿赶到了和人家约好的地方,准备近距离感受下大胃王主播一天的生活。
日色渐沉,陶陶结束采访后站在街口伸了个懒腰,脑子里还饶有趣味地回想着这一下下来接触到的所见所闻,心里有些咸涩。
在这样大的都市中,人流穿梭不停,一个人一天下来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也算成百上千,可谁又能真正理解谁呢?像王卿这样靠直播生活的人,也定不在少数。
可乐是兔子的好朋友,这是陶陶今天新学到的一句话,这句话现在还盘旋在陶陶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兔子”这个词是饮食障碍患者在网络上集体自称的隐语,由于兔吐同音,也就有了这样的说法。
至于可乐,则是一支强有力的保障剂和润滑剂,不仅可以适当扩张和保护胃,还能在暴食之后方便催吐,让情况不至于太糟糕。
怪不得之前看王卿的时候感觉她那么瘦,还在直播中用变声器来改变自己的声音,想必她也坚持得很幸苦吧,催吐的时间长了,气色难免会差,嗓音也会发生变化。
还没等陶陶一连串的感慨抒发完,她握在手里的手机便开始嗡嗡地震动起来,她低头一看是自家老爸,马上便接了起来。
“陶陶啊,今晚有时间吗……”陶清义的话还没说完,陶陶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每次相亲前都是这么个套路,也不说换一个。
“今晚不行,我之前已经和叶黎约好了,一个朋友过生日,得过去。”陶陶想都不想就搬出了叶黎替自己挡灾。
“这样啊,那明天晚上呢?”
对方这么一问,陶陶索性就直说了,“爸,相亲这种事,不适合我,您也别乱点鸳鸯谱了,该来就会来的,急也没用,要是我妈,肯定不勉强我。”
陶陶这么一说,对方立刻就偃旗息鼓,叹了口气,低低地说了句“是啊,你妈肯定不”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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