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粉桃

54.结局

    
    住院第三个月的时候,费华修出院在家疗养。
    每天定时会有医师上门为他做体能训练, 他的身体在逐渐康复, 几乎每天都会有好的变化。
    姜桃桃下班回家, 一开门见他轮椅靠在桌边,人却不在, 他正站在料理台的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回身很平常地说了声, “回来了?”
    这是小半年以来第一次见他站立,相比他的平静, 姜桃桃激动得只能大叫着发泄, 扑过去抱着他,又哭又笑。
    第二天他们就去领证了。
    费华修不能长时间站着,却硬要拒绝坐轮椅, 硬撑着和她一起走进民政局。
    姜桃桃爱不释手地拿着他们的小红本本,又不太高兴地说, “你好像比我上镜啊。”
    他往上瞥了一眼,点头,“没错。”
    姜桃桃无话可说,只想翻白眼。
    晚上, 姜桃桃半躺在床上和设计师远程聊婚纱设计。
    婚礼日期定在来年开春,在这期间, 她算得上是逐步融入费华修的大家庭了。
    连远方的见了个遍。
    小辈们一个个年轻有为, 长辈们的履历更是大有来头, 光芒万丈。
    姜桃桃偶尔觉得自己挺励志的,攀上这样的高枝。
    但一照到镜子,又觉得相比她的励志,他更多的是幸运。
    她自恋地想着,如果自己是男人,也会羡慕他有这样漂亮可人的老婆,最重要的是,不图钱财,一心一意。
    他们俩啊,谁也没差谁什么。
    费华修从书房过来,掀被上床的时候,姜桃桃突然想起这茬,说,“你家表哥真的好帅啊,而且他那种温和型的比你更招女人喜欢,你要多学习一下。”
    他无所谓地说,“学了去招谁喜欢?”
    “我啊!”
    费华修哼笑一声,“我就算不学他那招,也已经把你吃得死死的了。”
    姜桃桃察觉她这话有点不妥,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又补救道,“其实你也有比他好的地方,就比如,比如……”
    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她干笑起来,这时费华修云淡风轻地接上她的话,“我作风比他好。”
    姜桃桃笑嘻嘻地问,“你什么作风?”
    他扭过脸,危险地看了看她。
    姜桃桃小心地把目光放软。
    他看了她一会儿,问,“今天还练腹肌吗?”
    “……”
    看吧,这就是他的好作风。
    姜桃桃赶紧摇头,身子往床的另一边挪走,又被他一手揽了回去,半个身子贴在他胸前,他又问,“怎么不练了?”
    姜桃桃上位了几个月,每天的运动量都不小,比什么健身教程都管用。
    别说马甲线了,硬实的腹肌都隐隐出来了。
    “哈哈……别了吧,我这身材有腹肌不好看。”
    说不练就不练,费华修也没逼她。
    按着脑袋吻了会儿,放她回去躺着。
    姜桃桃背对着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没一会儿他手又伸到前面来了,把她睡衣上的扣子一个个解开,她被剥得光溜溜的,他身上还穿着那套和她情侣款的睡衣,上衣扣子硌着她的背。
    熟悉的手法很快让她喘了起来,费华修咬着她那枚小小耳垂,“那今晚我练。”
    他从后面把她揽在怀里,据说这是离彼此心脏最近的姿势,姜桃桃清晰地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
    她的呼吸随那一起,变得迷醉。
    熟悉的手法很快让她喘了起来,费华修咬着她那枚小小耳垂,“那今晚我练。”
    他从后面把她揽在怀里,据说这是离彼此心脏最近的姿势,姜桃桃清晰地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
    她的呼吸随那一起,变得迷醉。
    完完全全属于他。
    不管是身还是心。
    他也一样。
    第二年春天,冰消雪融,春暖花开,他们在英国举办了婚礼。
    提前一周就过去了,费华修在这场婚礼上很下功夫,金山银山往里砸,布场梦幻浪漫,光是她的婚戒,就抵得过一线城市市中心的一套房子。
    筹备婚礼的闲暇时间,他们手牵手在伦敦大街小巷到处走了走,还有他的学校,以及少年时期最爱去打板球的地方。
    这是姜桃桃这么多年来最享受的一段时光。
    钟爱当下,又对明天满怀希冀。
    到了婚礼这天,姜桃桃的小姐妹们陪她一起在化妆间化妆,中途新郎不请自来。
    这时姜桃桃妆发都已经准备好了,婚纱还没换上。
    费华修已经穿上那身漆黑的礼服,打着领结,发型正式。
    从镜子里看到,就是满屋的洁白的背景中,突兀地多出来一道黑影。
    他关了门转过身,面如冠玉,衣冠让他风度翩翩,谁也不知道那身华服褪下后的本质。
    姜桃桃脑子里蹦出来四个字,不能让外人听到的四个字。
    她准备晚上再骂给他听。
    化妆师提醒她该进去换婚纱,却被费华修拦住,他当着众多女孩儿的面,说,“你们去忙吧,这事儿交给我就好。”
    所有人都在偷笑,但没人敢闹他,配合地清了场,纷纷冲姜桃桃挤眉弄眼地躲出去了。
    姜桃桃又羞又恼,没好气地走在他前头,用力拉开布帘,气鼓鼓地踩到台阶上去,他跟在后面,拨开布帘的遮挡,看到模特衣架上的婚纱。
    浅蓝色帷布又放下来,圆的形状把他们围在中间,只有对方,无可遁形。
    为她亲手披上嫁衣。
    轻纱披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拉上后背的拉链,整理了裙摆,他动作轻得像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一切就绪,把她胸前的两把黑发拨到背后,费华修握着她的肩,定定看着她的样子。
    姜桃桃知道,这会是自己一生最美的时刻。
    他眼里温柔虔诚,低着头,英俊的脸庞逐渐向她接近。
    姜桃桃闭上眼,仰起脸等待。
    ……
    婚礼结束后,又回国办了场中式的。
    英国这场主要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玩,后面这场是费家老爷子特意要求的传统婚礼。
    亲朋好友请来得众多,几乎超二分之一的人姜桃桃见都没见过,多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姜桃桃穿着金红相间的龙凤挂,头发温婉地梳在脑后。
    费华修依然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给长辈敬过了茶,牵着她,连番走场敬酒。
    这本是按规矩的事,察觉到姜桃桃脸上笑容越来越僵硬,他便中途叫停了。
    带她到后场,脱掉裙下的高跟鞋,脚趾都被磨红了。
    他把她那双脚捧在手心捏揉,好让她舒服一些。
    姜桃桃今天妆容娇媚,唇色和身上喜褂一般,眉眼间流露着女孩和新妇两种神态的动人,他看着她这么个样,半晌不舍得移开眼。
    只被他这么看着,姜桃桃竟害羞起来,抿了抿嘴唇,小声说,“哎呀,别看了……”
    费华修捏着她小下巴又把脸别回来,姜桃桃微微侧着脑袋,耷拉着眼皮不去和他对视。
    他拇指在手下的细腻上摸了几下,忍不住地倾身朝她覆盖过去。
    两人正柔情满满,不识眼的元朝举着个小糖人儿溜进来了。
    看见这么少儿不宜的一幕,他惊吓地紧紧捂住双眼。
    急吼吼地嚷嚷着,“不害臊!羞羞脸!”
    他们两人的确不害臊,并没有因他的打搅终止这个吻。
    不约而同的,费华修按着元朝小脑袋扭到一边,姜桃桃手心盖在他眼上遮挡视线。
    元朝动弹不得地僵了许久,一被他们松手放开,他红着脸颊,撒起脚丫子跑到外面去了。
    门外遇到有人要进来,见他,笑着问,“这不是小元朝吗,脸怎么这么红啊?你舅舅舅妈在里面不?”
    元朝紧紧合上身后的门,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中气十足地回答,“不在!”
    婚后没多久,姜桃桃认为,或许是那日婚床上的枣生桂子寓意灵验,最近她吃东西没胃口,且动不动就犯困。
    她很肯定地跟费华修说,一定是怀上了。
    当天就去医院检查。
    费华修等在外面,她在里头做检查。
    好一会儿出来了,沮丧地跟他说,“没怀。”
    费华修拉过她的手往外走,“没关系,我以后再接再厉。”
    姜桃桃事业发展得很不错,她在这方面只求安稳,没有太大的野心。
    但生孩子这件事对人生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深思熟虑了许久,认为现在还是太早了,准备过几年再要宝宝。
    可经常和他一疯起来,晕头转向地总忘记做措施。
    大半年后,某天晚饭后一散步。
    他右手揽在她腰间,突然低头看着她小腹,问,“你这是胖了还是怀了?”
    姜桃桃也去看,并没太在意,“胖了吧,我最近很能吃。”
    说完坏笑一下,又很有深意地说,“而且我好久没练过腹肌了。”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晚上睡前突然又提起,“明天我们再去趟医院,做个检查。”
    第二天他醒得格外早,趴在姜桃桃耳边叫她起床。
    她还没睡够,手掌赶苍蝇似的挥了几下,翻个身继续睡。
    嘟嘟囔囔地说,“肯定没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别着急,先让我好好睡一觉。”
    “这次十有八九了。”
    “你怎么知道?”
    “我做的,我当然知道。”
    他的期盼太明显,姜桃桃不忍打消,拼足了毅力,乖乖起床了。
    又到了上次这家医院。
    诊室里,姜桃桃躺在床上,裙子撩了上去,准备接受仪器的检查。
    女医生看见她腿上的纹身,问道,“怎么比上次来还多了一个?L.F,什么意思?”
    姜桃桃笑了笑,解释,“我丈夫名字的缩写。”
    想起蜜月后最后一站回了万栖山,他被姜强强和几个狐朋好友拉去喝酒,她没去凑热闹,一人在家呆着也不觉得闷,身上的两个纹身就像最了解她的朋友一样。
    如今每次看到它们,心头种种都被化成一滩温柔。
    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姜桃桃又跑去了那家纹身店。
    从她第一次过来,到现在已经有数年的时间间隔了。
    附近的街道商铺一直在变样,店门上的招牌历经风吹日晒早已脱色,推开门,里面陈设依然没有变化。
    三次来往,沉默寡言的纹身师已经认得她了。
    老朋友似的招呼了声,“来了?”
    这一次,带刺的花和剧毒的银环蛇保持不变,在它们之间,她纹上了这两个字母。
    故事的开头,她打开那张卡片,上面是他的名字。
    故事的结尾,她已将它融入血肉,他的名字。
    手段是大胆而浪漫的,就是晚上回去坦诚相待的时候,躲来躲去地不敢让他看到。
    费华修握着她的腿,脸色黑得难看,咬着牙说,“你还上瘾了是吧?”
    姜桃桃另一条腿去踢他,又被牢牢按住了。
    他定睛看清了上面的字迹,很快意会。
    表情一时失神,手上放开了她,不过严肃地命令,“以后不许再玩这个。”
    “嗯嗯,不玩了!”
    他语气放得轻柔至极,又问,“疼不疼?”
    姜桃桃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疼,以后都不会疼了。
    曾经的生活阴雨密布,一朝天晴,是仰仗他身上的光亮,有了面对贫瘠生活的勇气。
    经历不需要被遗忘,好与坏都是值得的,至少今后,她相信她的世界会永远保持晴朗、朝气蓬勃。
    费华修在外面等着。
    时间久了,他从椅子上起身,透过玻璃看着医院楼下。
    树上枝繁叶茂,年轮不知刻了几载。
    儿女陪伴着蹒跚的老人,更小的儿孙在嬉戏玩乐。
    每天有人出生,有人死去。
    早起的清晨,沉眠的夜晚。
    太阳穿过树梢,又消失在远方地平线。
    唯一保持不变的,是生而为人,满含爱意的心。
    他带着这颗心,在等着一个好消息。
    过了会儿,听到门被推开,费华修慢慢转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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