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娘子其人,曾是人界的公主。苏氏皇族,也曾是这人间最尊贵的一群人。苏娘子擅长酿酒,据说酿的最好的是梨花酿。只是苏娘子终归是人族,寿命短暂。人死之后,人间再无梨花酿。
苏越竟是苏氏皇族的人,也难怪他的兵器可以伤到那些妖狼。
这时的楼兰城外已经起风,天色也暗了许多。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身后,阿瑶几乎是那一刻就回头看向那人。“舅舅?”
那人影却并没有理会阿瑶,只是抬头看向那幻景中的斗篷女子。斗篷女子已经重新戴上帽子,看着那男子,张张口,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舅舅。”阿瑶走过去,伸手拉着那人的袖子。
他伸手摸摸阿瑶的头,带着对晚辈的宠溺。“你这眼神当真刁钻。”
那人当真是千殇,他变换了一个普通人的相貌,穿一身不起眼的衣服。与身边的那些凡人,当真没有什么二致。
他抬眼看到我们不远处的萧逸,眸色深了许多。“你们和他是一起的么?”
“对啊,这位萧公子人很好……”阿瑶的话还没说完,萧逸回头看向千殇。“别来无恙。”
千殇看着他,竟是一时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幻景里的海市已经快要消失了,丝竹的声音传来。
随着丝竹声起,凭空出现一处楼台。
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踏空而来。她抱一把琵琶单足立在那处空地之上。
风起,衣裙随风动。
琵琶声起,女子垂低了眉眼。
随着动作变换,面纱飘起,却还是看不清女子的面容。
琵琶声转急,女子足尖点在台中一点。以足尖为中心,出现了淡黄色的光晕,衬着身后渐渐变暗的天色,居然真的带有一种天神般的圣洁。女子踏空而起,双手越过头顶,身体微斜。身后的背景中又幻化出几位彩衣舞姬,动作与她一般,随着乐声忽快忽慢。
前面的人已经有不少都踮起了脚尖,看着空中的景象。
那女子又开始弹琵琶,天色更晚了。周围的彩衣舞姬每个手中都捧着一个灯盏。六个人围作一圈,依次捧起灯盏。女子踏灯而起,最后几盏灯围作一团。女子单足立在灯盏中央。
暮色已深,彩衣颜色也暗了许多,灯盏更亮了,女子的衣带随风翻飞,竟像是要乘风去的样子。
关于秦城当年的那场舞,有无数人说过无数遍,但在幻景里真正见到却是更加的震撼。
最后幻景里所有的景象都化为光点,太阳也全部落下了。
夜色中的月牙湖泛起微弱的光亮,却让人忍不住地向往。
“我有那个人的消息。”萧逸走到千殇身边,低声说道。
千殇看向他,面色几经变换。
“我只想她回来,不会伤害她的。”萧逸继续说到。
“好。”千殇点头。
“每月十五,月牙湖,路尽头,酒深处,有你要找的人。”萧逸说完,看着千殇。
“天命不可违,你好自为之。”千殇回到。他说完回头看向我和阿瑶站的地方,我们和大多数人一样,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不曾出来。他一个手势,自己消散在原地。周围的环境昏暗,没什么人注意到。
“死而无憾啊……”那浑身酒壶的人,打开酒壶喝一口。优哉游哉地向着城内走去,他脚步虚浮,却每一步都走在自己要走的方向。醉酒这件事,有人醉的彻底,有人却怎么都醉不了。
西严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他看向我。我知道他是有话想说,便和萧逸他们匆匆道别回了客栈。
客栈里梦柯还睡着,我伸手帮她掖一下被角。她的衣服上,带着一丝的寒气,想来是屋里有些冷的缘故。我连忙去关严了窗子,并在屋子里布了隔温的咒术。像这种对生活十分有用的小咒术,我还会很多,十分适合在外闯荡。
我去到西严屋子的时候,他正坐在窗前。
阿瑶心情不是十分好,已经回自己屋里睡觉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我在西严的一边坐下,随手打开一个放在一旁的卷轴。
“今日的第二个幻景,就是当年的秦城一舞。”西严的声音颤抖。“台上的人,是秦无。这事,已经过了一千年。”
“说不定是什么秘法或者珍宝,天地无奇不有。”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个卷轴,是幅画。画的粗糙,应该是出自幼童之手。“还以为是什么珍奇的画作,原来是稚童所做。”
“当年我在场,看了之后震撼久久不止,便……”西严摸摸头,难得露出腼腆的神色。“今日的神奇在于,角度。当年可以看到这个画面的,应该都是当时九届的少年天才。今天的幻景,都像是某个人的视角,而不是随意的幻景。”
“是有人蓄意?”我合上画轴,伸手按一按鬓角。“萧逸?”
“这个人每一分动作都是在告诉我们,他是故意的。只是,他当真有这样的本事?”西严深叹一口气,看向我。“即使是深谙幻术的幻灵族,也不能用幻术维持一个时辰。”
“法器?”
“法器在人间会被压制,那天城外的少将军手中的剑就是。”西严的眉头皱得更深许多,他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公主,不如我们回去吧。”
“恐怕没那么容易。”我的话还没说完,阿瑶的房间那边传来声响。
我们急忙跑过去,那里已经没了人影,只有一张字条——月圆夜,城北月牙湖。
屋子的窗子还开着,正对着窗外的月光,今日刚好十六。若要月圆夜,还需一个月。
我们当真暂时走不脱了。
梦柯的房间又传来声响,我们走过去,看到白天在街上遇到的人从窗户摸进来。都是夜行衣,只是身形实在是好看了些。
梦柯已经醒了,正艰难地站在一边,手里握着刀向面前的人砍去。
西严去和那些人打,我去扶梦柯。
梦柯看到我,虚弱地一笑,瘫倒在我的怀里。
那些人几乎都负伤逃脱了。
我们在人间不能枉造杀孽,否则自己以后的修行会变得十分的艰难。
这规则是天地袒护弱小,可是有时确实会给自己制造麻烦。比如刚才那群人,分明杀了才能永绝后患。
这一夜的后来过得相对平静,我躺下不久便睡着了。
梦里我成了那个在幻景的鬼市里戴着狰狞面具的女子,抱着那一团绒绒的东西和它讲话。梦境模糊,隔着重重的迷雾没什么都变得不清楚。
画面一转,又在看场舞。我似乎看到台下人山人海,无数的人。
开门声响起,我看到一个青色长衫的人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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