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殇

    
    “娘娘，今日皇上很忙，在御书房歇息了，让我来嘱咐你早点歇息。”
    “知道了，退下吧。”方绫一根一根的拨弄着琴弦，脸上没有表情波动。
    广庆是千启的贴身太监，这个月以来，他每晚这个时候都过来跟她说一样的话，想不知道其中的猫腻都难。
    宫里上下都在瞒着她，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出来。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大概是她犯贱，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便想去看一看。
    当她看到雅妃宫门口高高挂起来的那盏灯的时候，她眸中的光一点一点的暗下去了。
    都是骗子。
    也是，当初他即位的时候就该知道，也应知道，他做了帝王，便再无可能是她一个人的夫君了。
    小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活成母后的那个样子，后半辈子都依靠着哥哥和她，父皇除了来看她的时候会跟她说两句话，其余时间连正眼都不曾瞧过母后一眼。
    可是现在，她觉得她和母后越来越像了。
    一滴眼泪掉到了手背上，方绫手中拨弄着的琴弦断了。
    ……
    “娘娘，今日的宫宴你不出席吗？”
    听到广庆的话，方绫轻抚着肚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眉头轻皱，“什么宫宴？”
    “雅妃……”
    “广庆！”方绫的贴身宫女悠檀厉声叫住了广庆，广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瞬间住了口。
    “说下去。”
    “娘娘……”广庆怯弱地看了一眼方绫，不敢说话。
    “你的耳朵聋了吗？本宫叫你说下去！”
    “今天皇上宣布了雅妃有孕，普天同庆。”
    雅妃有孕，普天同庆。
    这句话回荡在方绫的脑子里，她整个人愣神了几秒。
    方绫浅浅的笑了起来，“雅妃有孕，本宫贵为皇后，又怎能不去恭贺她呢？”
    ……
    千启似乎没想到方绫会来，看到她的那一刻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方绫走进去的那一刻，在场的人都仿若禁了声一般，都不敢发出声音来，雅妃看到她穿着一身白色罗裙进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方绫看了一眼坐在凤椅旁的雅妃，脸上的表情没有波动。她径直略过凤椅的位置，坐到了龙椅上。
    “皇上也真是的，这么大的喜事也不通知本宫，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本宫也想高兴一下。”方绫目视着前方，眸中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一眼千启。
    “朕是怕你会不高兴。”千启看着方绫，有些迟疑的开口。
    “本宫的母亲教过本宫，做皇后要学会大度，说实话，挺难的。”方绫侧头笑着看千启。
    千启被她看着，莫名的有些心慌。
    “皇后娘娘，妹妹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对你说，可否赏脸借个步？”
    方绫侧头去看雅妃，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她。她发现，雅妃的眉眼之处跟她有几分相似。不，是跟千启的娘亲有几分相似。
    她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跟着雅妃走。
    ……
    “你知道吗？他留意过的人，都像你。”雅妃看着方绫，眼底掩埋着一丝淡淡的嫉妒。
    方绫笑着摇了摇头，“不，不是像我。”是像他的母亲。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相似，他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妹妹知道自己比不上姐姐。姐姐乃贵为一国公主，而我只是个丞相的女儿，要不是因为这张脸，皇上怕是都不会正眼瞧一眼我。”
    方绫看着她覆在肚子上的手，轻声说道:“但是作为一个妃子，你很成功。”
    雅妃笑着摇了摇头，“不，还不够。”
    她知道方绫的注意力一直不在她的身上，便翻过护栏，跳进了湖里。
    方绫听见落水声，抬眸去看。只见雅妃在水里扑腾着，一直在喊着救命。
    这个蠢货！
    方绫看了一下四周，人都被雅妃支走了，周围空无一人。她又看了一眼在水里扑腾着的雅妃，翻过护栏，跳下湖，把她给救了起来。
    她好不容易把人拉到了岸边，就看到千启带着人冲到了这边。
    他看了一眼方绫，嘱咐她赶紧回去换身衣裳，便抱起雅妃急匆匆地走了。
    方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全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