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殇

    
    “怎么了？是炼神剑还缺了什么材料吗？”余柒撑着自己的腰，手抚着已经八个月大的肚子，有些吃力的走向小焕子。
    “娘娘，是还缺一样材料，可是那样材料，怕是得不到了。”小焕子看见余柒向他走来，立马走上去扶着余柒往躺椅走去。
    余柒听到他的话，眉头轻皱，“还缺什么？连陛下也找不到吗？”
    “神剑最后的材料是，前朝皇室的遗孤，全天下唯一的异数以血肉之躯浴火，融入剑中，才能练就神剑。”小焕子看着余柒，脸上全是为难，有些迟疑的开口。
    余柒的脚步停下了，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放开我，别碰我。”
    “娘娘你怎么了？”
    余柒步履蹒跚地走到躺椅前，艰难的坐了下去。
    “是他告诉你的，还是你偷偷听到的？”余柒看向小焕子，眼眶里积满了泪水。
    余柒看着他，眼中满是期待，可是他的答案始终是让她失望了。
    小焕子有些不解的看着余柒，说：“是皇上告诉奴才们的。”
    余柒的眼泪从眼眶溢出，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本宫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
    小焕子走后，余柒的眼泪终究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他会让她去炼剑吗？她不敢去想象。
    他已经为了他的江山付出了太多太多了，他可以为了他的江山，为了他的子民，为了他心中的大义倾尽所有，他连他的命都不在乎，更何况是她呢？
    “娘娘，琪阳公主求见。”
    余柒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请进来吧。”
    “嫂子！”琪阳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
    “扑通！”琪阳直接跪在了余柒的身前，“嫂子你听我说，现在能救天下，能救皇兄的人，只有你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们吧，好不好？我求你了！”
    听到她的话，余柒伸出想要去扶她起来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收了回去，声音微颤，“你知道了？”
    “是，我早就知道了。嫂子你就是前朝皇室的遗孤，天下唯一的一个异数！嫂子，只要，只要你肯去祭剑，神剑就能够炼成，这天下就有救了啊！”
    “呵。”余柒不禁冷笑一声，“这天下之事，与我何干？琪阳啊，你可知，祭剑者的后果是什么？”
    琪阳愣住了，她看着余柒，喉咙里仿佛塞了棉花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祭剑之后，祭剑者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况且，要以魂祭剑的剑，始终带着邪气，又怎会是一把好剑呢？
    “嫂子，做人不能那么自私的，你想想啊，牺牲你一个人，就能挽救全天下的人啊！就算你不为天下人着想，你也想想皇兄啊，你忍心吗？”
    “那谁来为我着想？”余柒顿了一下，眼眶里的眼泪溢了出来，声音哽咽，“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我也怕死啊，凭什么，凭什么我要用我自己的死来换天下人的平安？天下人的平安与我何干，啊？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为什么不能有私心？琪阳，我不是不想去，而是我不能去啊，我不能死啊！”她死了，莫羽身边就没有人了，他该多孤单啊......
    “嫂子，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是他的意思吗？”
    “不是皇兄的意思，是琪阳自己来的。”
    “如果不是他告诉你的，你又怎会知道我就是前朝皇室的遗孤？如果不是他告诉你的，你又怎么会知道炼就神剑，需要全天下唯一的异数以身祭剑？说到底，还是他的意思不是吗？”
    “不是的嫂子，你听我说......”
    “你走吧，我累了。以后你都不用来了，我不会答应你的。”
    琪阳看着油盐不进的余柒，无奈的起身走了。
    余柒的手轻抚上她的肚子，眼泪从眼角滑落，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妈妈的不安，用小脚轻踢了两下她的肚子。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给她点时间呢？起码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啊，起码让她给莫羽有个念想啊......
    ......
    晚上，很久没有来过星月宫的莫羽来了。那个时候，余柒已经就寝了。
    莫羽轻手轻脚地躺了上床，钻进了被窝里，手臂虚虚地搂着余柒，手掌轻轻地覆在她的肚子上。掌心的温度传到余柒的肚皮上，余柒背对着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有点累了，过来休息一下。皇儿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在肚子里闹你？”莫羽的下巴抵在余柒的头顶上。
    “TA很乖。”余柒的眼泪从眼角溢出，流到枕头上。
    “等忙完这阵，皇儿也出生了。等他再长大一点，我就让位给他，我们两个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两个的地方，过闲云野鹤的生活，然后再生一堆的孩子。”
    他总是这样，在打你之前，总是会先喂你一颗糖，把你哄得团团转，然后再给你致命的一击。
    “听说。”余柒顿了一下，压制住准备到嘴边的泣音，缓缓的开口：“炼就神剑少了一样材料是吗？”
    莫羽愣了几秒钟，随即故作轻松的说：“是少了一样，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
    “真的。”
    “真的。”余柒重复了一遍他的回答，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她也没有勇气再继续问下去了。
    ……
    第二天余柒醒来的时候，莫羽已经去上早朝了。
    她换上一身白色的襦裙，光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炼剑室。
    守卫炼剑室的士兵看到她都很惊讶，惊讶的是她每走一步就有一个浅浅的血脚印印在地上，白色的裙尾都已经被染红了。
    余柒站上了炼剑炉的边缘，双脚被高温烫得直泛红，可她却似乎感觉不到脚上的疼痛，肚子里绞痛起来，似乎是孩子感觉到了危险在向她抗议。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没有光芒的剑，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弧线，“莫羽，我的结局，我早就在昆仑镜里看到了。我本以为我还能挣扎一下，可是我错了，你给的枷锁太牢实了，我根本就挣扎不了。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我以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的代价来还给你。”
    余柒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下，“这一生，我不悔。”
    她张开双臂，跳了下去，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自己被岩浆所包围，全身都好烫，像是在被焚烧一样。
    等莫羽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留在炉边的血迹，和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神剑。
    神剑炼成了，可是他的小柒……没了。
    他双眼赤红，伸手一挥，神剑飞到了他的手中，他抓住剑柄，摧动法力，剑身生生的被他给震碎了。
    他抓着那把剑，一起跳进了岩炉。
    叮～
    恭喜羽墨上神历劫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