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她

    
    天气一点点燥热了起来，就在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也进入了尾声的时候，小姑姑走了。
    柯秦自己送上门来，夏娅心里难过，但也怄气那天他突然出现在那个地方。虽然小姑姑明确表示，她回去并非是受到了胁迫，而是事情真的没有处理好，但夏娅心里还是忍不住去埋怨眼前人。小姑姑婚姻不成，夏付生不开心，但为着夏娅高考在即，倒也没有去邻省。就呆在家里陪着阿嬷，天天督促夏娅学习。
    柯秦自己一肚子火气怨气没地儿撒，夏娅又不给他好脸，还不说原因，生生把柯秦折磨的瘦了一大圈。
    至于在旧工厂遭到了莫名的挟持一事，柯秦和梁泽?两个人都缄口不言。
    梁泽?却从中琢磨出些问题来，夏娅明显有事瞒着，可是又态度坚决的——不说！那天可是他也眼睁睁看见夏娅上出租车，好不容易追到了旧工厂，他和柯秦却被莫名其妙的挟持了。没一会儿又将他们给放了。从那些人的装束气质上来判断，不像地痞流氓，期间他清楚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感受到了来自夏娅的注视。
    但是，夏娅，也是什么都没有提过。除了和柯秦闹矛盾之外，天天如常的上下学，正常的生计。
    因为感觉事情的严重性，梁泽?找了夏娅谈话。
    先从她和柯秦的感情入手。接着谈到她是否遇到了烦心事。夏娅避重就轻，只说自己考前焦虑。时光匆匆，转瞬即逝。高考将至，提醒着大家，马上到来的离别。夏娅说她，最讨厌离别了。
    梁泽?又问她想考哪里的大学，夏娅说准备报考外地的大学，原本她学习也并不优秀，好大学是万万不敢去奢望的。“你呢？”
    “我也不确定。”
    “还记得吗？”夏娅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事，“高一的时候，我你还有柯秦，可是预备考同一所大学的啊。”
    梁泽?心中微动，接着夏娅感叹说，“当初还真是对未来抱有极其美好的幻想，年幼无知，现在可不敢了。要是让你和我考同一所大学，真是亏了你了。我可不要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做耽误男人前程的女人。”说到这儿，夏娅的嘴角隐隐挑了起来，颇有些洋洋自得的意味。“倒是柯秦，还说要和我走同一所大学。”
    梁泽?想要说的话，就又咽回了肚子里。不急，青春要散场，他迟早会给自己的暗恋一个交代的。
    张澜昕准备要出国留学，她家境好，到了外面也吃不了苦的。夏娅也不担心她，倒是梁雨报考了美院，都知道那是最烧钱的地方，让她的家庭太有负担了。可是，那是她的理想，她一直在为此努力。梁雨说，她不想让她的人生再遗憾一回。
    全国高考，夏付生特意叮嘱她尽力就好不要有压力，阿嬷一大早去给她买了油条鸡蛋，老人家搏个好兆头，让她考100回来。夏娅也有点点紧张，柯秦和她抵着额头，“好好儿考，甭管你能考多少分，我都会跟着你走的。”
    梁泽?只是冲她微笑，说一句，“加油。”
    夏娅点头。
    高考两天，夏娅真正经历了一次生死的转换。同学们抱着在教室里哭，将课本撕碎从窗子里扔下去，尽情释放。
    同学们缴纳了班费，班干部们在本市一家最大的ktv定了大包间，吃过散伙饭后，必须去嚎两嗓子，咱们的岁月才算是正式散了场。
    柯秦他们班，柯秦最后当了半年的班长，所以一切的活动都是柯秦包办的。他们的娱乐场所和夏娅不在一处，在这样的场所又不放心夏娅，梁泽?就陪着夏娅去了他们班的聚会。
    梁泽?是在自己班的散伙饭吃过之后才过去的，身上还染着酒味。清香不浓重，但是他燥热的脸颊，还是可以看出喝的不少。
    平日里压根没来往的同学，都瞅着跟亲人一样。一开始感觉遥遥无期的三年，转眼大家就即将各奔东西，各谋出路。都说，除了亲情爱情，同学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的了，因为很少能够有人能在人生道路上陪伴你好几年。朝夕相处，分享欢乐和汗水。最重要的是学生时代的年纪还小，我们青春正好，一切都是单纯本真。
    一名女生磨磨蹭蹭来到夏娅身边，冲夏娅举杯，目光躲躲闪闪。夏娅直接和她碰杯。有多少人喜欢你，就会有多少人讨厌你。比例绝对的成正比。夏娅一直信奉这句话，这也是招致她活得没心没肺的原因，外界的眼光永远不在乎，只要她在乎的人在乎自己就够了。
    这个女生和夏娅一直不对盘，夏娅一直都无所谓，可是就在高考前一段时间，传出来不太雅的流言蜚语，始作俑者就是这女生。
    夏娅回忆了一下和女生发生过的冲突。记着，好像是曾经因为分值日小组的时候，卫生委员要夏娅他们组擦窗户，夏娅不干，因为上次大扫除，夏娅他们就是擦的窗户。卫生委员就给调了一下，让扫地小组的擦窗户，夏娅他们组扫地。而那个女生就是扫地小组的，就在夏娅他们组因为可以做扫地这么轻松的事而欢呼时，女生过来求公平。
    “凭什么夏娅他们组不愿意干的事，要我们组来干？”
    “纪媛媛，什么叫我们不愿意干，我们上次就擦的窗户好不好？”
    纪媛媛对卫生委员说，“卫委你偏袒他们，这不公平。我们组也不要干。”
    夏娅手里拿着扫把，“公平？什么叫公平？公平就是，上次你们扫地我们擦窗户，这次轮到我们扫地，你们擦窗户。”
    谁也不要和夏娅讲公平，因为夏娅做事，一向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
    卫生委员觉得夏娅说的有道理，纪媛媛冷哼一声擦窗户去了，就这样和夏娅结下了梁子。其实就是因为一些小事有了矛盾，倒还没有升级为人格上的讨厌。
    但是临近毕业了竟然恶意去散播谣言诋毁夏娅，说夏娅是有钱人的私生子，别看夏娅感觉没钱，其实她曾见过夏娅家的大房子，自带庭院的二层楼房。
    谣言传到夏娅耳朵里时，夏娅确实挺生气，这种事情，太令人不齿了，简直是给为高考忙的焦头烂额的大家增添了生活调味剂。她故意和张澜昕大声说话，“嘴碎的死八婆。”明摆着就是骂给某人听的。
    纪媛媛也回讽，“妈妈是狐狸精，女儿也是狐狸精。”
    夏娅过去拍纪媛媛的桌子，“说谁狐狸精呢你？”
    “咱们高中都传遍了，谁不知道你勾引人家的儿子啊，人妈妈之前不都找来了吗？”
    “我没说这句，前一句你说的啥？”夏娅狠狠剜了她一眼，“我妈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轮不到你来说她。”
    “你们都听听，哪有这么说自己妈妈的？”纪媛媛立马就叫开了，她的同桌拉了拉她，提醒她别这么闹，班里同学都看着呢。
    夏娅不想和她纠缠，没意思，“喂，纪媛媛，同学三年了，你难道都不知道我没妈吗？”转身就走开了，留下纪媛媛一个人稀里糊涂，没搞清楚夏娅的意思。
    她的同桌叹了一口气，责怪她，“吵架归吵架，干嘛拿人家妈妈说事情。”
    夏娅把这件事说给柯秦听的时候，柯秦立马就撸袖子，“说，那个女生叫啥名？”
    “你干嘛？还要去揍人吗？”夏娅拉住了他的胳膊，“其实我压根就没有生气，我妈长得啥样，我都忘记了。”
    就是这些事儿，夏娅压根就没往心上放，杯酒下肚，纪媛媛小声在夏娅耳边解释说，她曾在街上撞见她和男的去酒店。
    夏娅失笑，记起在自己生日时发生的那件事，她承认这是事实，不过他是自己男朋友的好兄弟而已，他真的和自己是纯洁的友谊。
    夏娅是班里的歌后，为同学奉上一首“别离”，一曲唱罢，唱哭了好多人。
    只要一喝酒，夏娅就想去厕所。
    房间里吵嚷能翻了天，外面就像隔了一个屏障，到显的有些安静。
    走廊上，梁泽?站在那里，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想起纪媛媛说的话，他和她就这么容易让人误会吗？也是，她从来不避讳梁泽?，梁泽?对她的好，她一直都觉得理所当然。
    张澜昕已经哭的不能自已，不过她不是因为要散场，是因为马上要出国了，一切手续都已办妥，可是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借散伙这个契机，好好的矫情了一把。夏娅离开，她都没有发觉。
    夏娅吭哧吭哧跑出来的时候，一脸惊慌。这是在夏娅脸上极少会有的表情。
    梁泽?随后也出来了，和她相比，太过于从容不迫。夏娅急着在马路边上拦车，
    Taxi一辆又一辆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就像是和她作对。
    他开口叫她——“夏娅。”
    夏娅赤红着眼睛回过身来，“你赶紧找个女朋友吧，别老在我面前晃了。我看着，心烦。”
    出口就是这么一句，梁泽?连接下去的办法都没有。
    “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过。”说了这句话，夏娅就仿佛一下找回了说话的能力，“我拿你当朋友，柯秦和你是兄弟，我不想你们兄弟难当，咱俩朋友也做不成。为了我，你们要是反目，我可担不起这破坏兄弟关系的罪名。”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
    “那你干嘛要告诉我？夏娅突然发飙，眼睛瞪得圆圆的，五官扭曲更显立体。“就像之前一样，藏着不说，多好啊。”
    梁泽?无语，心里就如同插了一把匕首，夏娅就是持刀的人。是自己最爱的那张脸，怎么也恨不起来。
    夏娅和梁泽?僵持了一会儿，夏娅平复了一下，重新开口，“你找个女朋友吧。”
    梁泽?点头，“好，我知道了。”
    还是没有taxi在夏娅身边停下来，夏娅终于认命，决定去坐地铁。梁泽?没有拦她，眼睁睁看着她走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