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淮清挂断电话后,就给裴景川的班主任回了一个电话请假,收拾好餐具便径直出了学校。
坐在车上的时候,才想起还没给自己请假。戚淮清翻了翻手机,找到了室友的电话,麻烦她给自己先请个假。
回到公寓,已经快九点了。
公寓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外面传来的几声鸟鸣和人们杂乱的交谈声,裴景川房间的房门紧闭着。
戚淮清敲了敲门,便直接推门进去。
裴景川盖着被子,闭着眼躺在床上,嘴唇干裂,脸颊泛红,呼吸浑浊。
“景川?”戚淮清推了推他,轻声唤着。
裴景川昏昏沉沉地醒过来,就看见眼前的戚淮清,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沙哑着声音道:“淮清姐……你来了。”
戚淮清摸了摸裴景川的额头,烫得厉害,她皱了皱眉,“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冰凉的手贴在滚烫的额头上,裴景川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忍不住在戚淮清的手背上蹭了蹭。
掖了掖被子,戚淮清看着他干裂的唇,说:“我给你倒杯水,你等会儿。”
裴景川低低地应了一声,一瞬不瞬地盯着戚淮清的背影,眼底一片满足。
喝了一杯温水润喉,裴景川的喉咙好受了许多,声音也不再那么嘶哑,听见戚淮清说要送他去医院,他扯了扯她的衣角,缓慢地说:“不用了,我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戚淮清把手里的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回头看着裴景川,“不行,烧得这么厉害,必须得去医院。”
裴景川垂下眼眸,一言不发。其实,他巴不得自己再病得久一点,这样,戚淮清就能和他多待一会儿,而不是总想着要离开。
“你先换衣服,我去客厅等你。”戚淮清说完这句话,便要转身出去。
刚一转身,手腕便覆上了一层炽热,裴景川紧紧抓着戚淮清的手,温润的肌肤让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裴景川低垂着眼眸看着戚淮清白皙的手腕,薄唇紧抿,“不去。”
感受到手腕处灼热的视线,戚淮清的心紧了紧,不自在地想挣脱开。
感受到戚淮清的动作,裴景川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手上的力气更是大了几分,他抬眼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脆弱和委屈,“淮清姐……我难受。”
手腕被禁锢住,裴景川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戚淮清抿了抿唇,“难受就更应该去医院了。”
裴景川依旧沉默不语,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戚淮清。
戚淮清迎上他炙热的眼神,颇有几分落荒而逃地移开眼,她又动了动手腕,“放开。”
眼睫颤了颤,裴景川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我难受。”他低低地说着,就是不松手。
他一反往常的执着让戚淮清心悸,语气也不由得沉了几分,“放开。”
泛着红晕的脸上白了几分,裴景川缓缓地松开手,指腹在戚淮清的手腕处似有若无地摩挲了一下。
“换好衣服,去医院。”落下这句话,戚淮清直接出了房间。
裴景川地垂着头坐在床上,紧抿的嘴唇微微发白,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荒凉与无望。
戚淮清在客厅等了十几分钟,收拾好的裴景川才迈着缓慢的步子出来。
“走吧。”
戚淮清走在前面,刚一开门,身后的裴景川踉跄了一下,就扑在了她的背上,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处,让她的脖子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戚淮清急忙往前迈了一步。
裴景川不动声色的正了正身子,喉结缓缓滑动,发着高烧的沙哑嗓音响在戚淮清的耳边,“对不起。”
看着戚淮清脖子上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裴景川眼眸闪了闪,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在她迈开步子的时候,顺势扶着一旁的门,声音虚弱又无助。
“我就是……有点头晕。”
戚淮清脚步一顿,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身,看着皱着眉的裴景川,“能走吗?”
“……能。”裴景川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
摇摇欲坠的身影让戚淮清看得胆颤,她赶紧上前扶住了他,“行了,逞什么能。”
裴景川比戚淮清高了半个头,这样扶着,整个人都像是陷在了他的怀里一般。
鼻翼见传来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裴景川压下心里的悸动,闭了闭眼遮住眼里的不明情绪,状似为难道:“不行,我……太重了。”
戚淮清直接扶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重什么重,浑身上下就没二两肉。”
裴景川低低一笑,虚弱的声音里仿若带着一丝讨好,“那我以后,多吃些。”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戚淮清扶着他走进去,听见这话,一边按下楼层一边说:“是得多吃些。”
*
医院离得不远,好在裴景川病得还不是很严重,打了一剂退烧针后拿了药就能回去。
回到公寓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打了一剂退烧针,裴景川昏沉的脑袋清明了几分,他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戚淮清为他忙碌。
这场景,让裴景川心底一片温热,看着戚淮清为他忙碌,为他担忧,让他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她放在了心上。
“淮清姐。”
戚淮清按下烧水的按钮,回头看着裴景川,“怎么了?”
“昨晚……”裴景川顿了顿,垂下眼问:“谭书奕来了吗?”
戚淮清“嗯”了一声,“怎么了?”
裴景川的手指动了动,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你们……”在一起了吗?
话说到一半,却消了音,戚淮清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临了,裴景川还是没有勇气直接问出口,转了话题道:“你今天早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戚淮清坐到了沙发上,“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怎么没去上课。”
“哦。”裴景川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橘子,慢慢剥着,低低道:“我以前留的联系电话是你的。”
“嗯”了一声,戚淮清看着他的动作道:“医生说你不能吃凉的。”
裴景川自顾自地剥好橘子,把果肉递到戚淮清面前,温声说:“我知道,给你剥的。”他眨了眨眼,“嗯……谢谢淮清姐今天送我去医院,辛苦你了。”
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记得你喜欢吃橘子。”
喜欢是真喜欢,毕竟公寓里唯一有的水果就是之前戚淮清买的橘子。
可是现在,戚淮清看着眼前的橙黄色的橘子,想着今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就是越不过心里的坎,莫名地不想伸出手去接。
静默了几秒,裴景川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唇色发白,颤抖着声音问:“你……不想吃吗?”
戚淮清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电热水壶发出的尖锐响声,打破了这有些沉默的气氛,戚淮清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到裴景川面前。
“吃了药就回房间休息,我去熬点粥。”
裴景川乖巧地说了声“好”。
公寓里平时都是裴景川在住,戚淮清只有周末才会回来,所以做饭的时候少得可怜。
冰箱里没什么菜,戚淮清就简单地熬了一个蔬菜粥。
睡了一觉之后,裴景川的烧退了些。
戚淮清给他盛了一碗粥,说:“你今天就在家里休息,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
清淡的蔬菜粥,很适合感冒的病人。
裴景川低垂着眼眸搅动着面前清淡软糯的粥,听到这话,指尖颤了颤,低低地“嗯”了一声。
苍白着脸的模样,比起平时无端多了些许虚弱的感觉,戚淮清心里软了几分。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药记得按时吃,昨天拿回来的胃药就先停了。”戚淮清事无巨细地叮嘱,“辛辣生冷的东西别吃,也别碰冷水,在家好好休息。”
裴景川都乖巧地一一应了下来。
关门的声音响起,偌大的公寓里又只剩裴景川一个人。
片刻后,调羹猛地砸到碗沿上,静寂的客厅里发出刺耳的一声脆响,裴景川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眼底一片阴郁,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泛着冷意的声音低不可闻,“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骗他,就这么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吗?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裴景川曾经想方设法地拿到了戚淮清的课表,自然知道她周一的时候只有早上有一节课。
从昨晚听到电话里的男声起,裴景川心里就升腾起了无尽的惶恐与无助。
他故意折腾自己,故意让自己生病,故意试探戚淮清会不会为了自己放弃课程回来,不过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到底还有几分位置,不过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可现实却是,她回来了,但不过送他去了医院,就又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公寓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忍着心里尖锐的疼痛,想着近几天戚淮清夹杂着关心的疏离,裴景川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碗沿,眼里充斥着隐忍又克制的复杂情绪。
他想,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可是,他现在却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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