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像是一盆冷水,重重的洒在萧弦头上。
萧弦一言不发的坐起身,幔帐遮挡着他的脸色,一双眉眼如深沉的潭水,只留下万千冰冷。
“没事。”
郁轻衣坐起身,她衣衫不整靠在床边,纤细的手臂仿佛能够看到下方的血管。
她低垂着头,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抓着旁边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萧弦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亵衣,下方还能看清他微微隆起的弧度,显然他还没有从刚刚那片火热之中脱离出来。
“轻衣,难道后宫那些人连你的月事何时来的都不知道吗?你的贴身宫女呢?”
萧弦内心的怒火可想而知。
箭在弦上,却不能发,那憋屈让他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烦躁。
秋水从外面跑进来,不敢抬头的跪在地上,她瑟瑟发抖的说道:“奴婢该死!”
郁轻衣躲在被子里,微微咬了咬唇角:“皇上,不关她的是,是因为我之前在冰湖里受了凉,太医说我寒气入体,所以才影响了这些东西。”
再次将那次冰湖的事情提起来,萧弦眼神之中划过一道惊愕之色,他显然看轻了这件事,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却不曾想,郁轻衣因此会受到这么多的伤害。
“冰湖那件事,朕已经打杀了不少和其有关的宫人,也让人将那处封禁,在没到冰湖融化之前不得靠近。”
郁轻衣没说话,低下头双手抱着膝盖。
她蜷缩在一起,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点恐惧,藏着让人怜惜的害怕和畏惧。
萧弦见此,一颗心顿时柔和如水,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郁轻衣抱在怀里。
“都是朕的错,是朕没有保护好你。”
郁轻衣摇了摇头:“皇上,我想出宫。”
萧弦一愣:“过些日中秋,朕许诺你归宁,回家与父兄团聚,你觉得如何?”
郁轻衣眼神闪烁泪光,轻轻咬着下唇,她眼睛里的水光欲落不落,看起来分外让人怜爱:“轻衣想要回家,我好怕。”
萧弦皱了皱眉:“你怕什么?”
郁轻衣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道:“掉进冰湖里,我差点就死了,浑身冷的和周围的冰一样,我以为我再也出不来,见不到皇上了。”
萧弦呲笑了一声:“怎么会,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郁轻衣声音哽咽:“还有人在我的雪花膏里面下毒,还故意算计我给太后的寿礼,诬蔑我与人私通,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转悠了几次。”
她扬起头,眉眼晶亮如初,仿佛剔透的琉璃一般:“皇上要不直接将我赐死吧,我也免得再担惊受怕。”
这种话,她上辈子从未说过。
她本性不愿意争抢,更不愿意麻烦萧弦,萧弦管理前朝已经废了很大的精力,她不想让自己的小事,也给萧弦添麻烦。
她上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坏事。
更没有去害过任何人。
安安稳稳的躲在自己的角落里面,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活该她身为皇后,被迫成为众之矢之也。
郁轻衣甚至有时候想,萧弦是不是真的如白飞雪所说,他的心其实一直都是她的,她郁轻衣不过是萧弦手中一颗好用的棋子,能为其挡风遮雨。
萧弦听到她的一席话后,精致的眉头顿时紧锁起来。
一双凌厉的凤眸充斥着锐利的色彩,如此威严,让人心生畏惧:“当真如此?”
郁轻衣低下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萧弦转过身,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郁轻衣的脸:“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与朕说,你放心,朕会给你一个公道。”
他说完这句话,神色柔和了许多:“你去清洗一下,然后好好休息。”
郁轻衣重重的点了点头,眉眼之中多了几分开怀。
沐浴之后,郁轻衣从里面出来,宫内只剩下了秋水伊人,她低声问道:“皇上呢?”
秋水压低了声音,对着她向着一侧的偏房眨了眨眼睛:“皇上去那边休息了。”
郁轻衣慢慢上前一步,舒展身体躺在床榻上,秋水有些好奇:“娘娘,您刚刚喝药,不可能这么快的,您是……”
郁轻衣没说话,只是撩起一侧的衣角。
秋水眼睁睁的看到,郁轻衣的腿内侧浸染着血迹,虽然简单包扎好,可还是能看到伤口的程度。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双眸子充斥着紧张之意:“娘娘,这……”
不用问也知道,这伤口是郁轻衣自己造成的,只为了取血作假。
“这假血用奴婢的也好,您何苦自己伤害自己?”
郁轻衣嘴角缓缓勾了起来,眼底的血色越来越重:“这不过是我自己在提醒自己。”
她眉眼之中,闪烁着淡淡的红光,令秋水心生骇然。
“不过是一点小伤,无足挂齿。”
再疼,再痛,又哪里比得上那地狱般的几个月,当一个人尝试过极致的痛苦,那么这点小疼,就变得微不足道。
她在用自己的血警告自己,让自己的心变得冷硬起来,她不再是前世没有任何办法反抗的傀儡。
秋水低着头,眼底流露出一点心疼。
“那……奴婢来给娘娘重新换药。”
郁轻衣摆手:“不用,夜晚有些凉了,一会儿你给我准备一些小毯子,夜里我亲自给皇上送过去。”
秋水告退,房间之中的烛火却没有熄灭。
自从娘娘从冰湖之中醒来,这昭和宫内,就没有一夜真正的灭过烛火。
床边总要仔细的摆上一支,不然一到夜里,娘娘必然会被噩梦惊醒。
一清早,萧弦已经离开,郁轻衣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装束,领着秋水前往华阳宫。
才踏入一步,郁轻衣就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落妃早就来到宫内给太后请安,身后还跟着白飞雪,两人虽然面色不愉,却也相安无事。
那些没有品级的宫妃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插言两句,并不敢靠近太后。
落妃一见到郁轻衣,忍不住呲笑出声:“哎呦,这是谁啊,哪里来的风将郁妃妹妹给刮来了?”
郁轻衣扬起唇角:“自然是秋风。”
落妃挑眉,眼底的针对之意更浓:“你可从未给太后请安过,难不成你以为自己临时抱佛脚,就能得到太后老人家的待见?”
白飞雪扬起头,浅笑着来到郁轻衣面前:“郁姐姐,你昨晚侍奉了皇上一整夜,今日这么早就来请安,可见对太后真心孝顺呢。”
她这么一提醒,四周的气氛有些僵硬。
落妃比郁轻衣进宫还要早上些时间,可是至今还没有在晚上得见萧弦。
程雨落紧紧的咬着牙,妒火仿佛都要将其焚烧殆尽。
她红着眼睛怒视着郁轻衣:“说,你究竟用什么法子勾引皇上的?”
郁轻衣诧异的瞧着落妃,她倒是有些想不到,为何上辈子自己竟然过的比落妃还要凄惨。
落妃是大家族之中的嫡女,生来尊贵,太后还是她的亲姑姑,从小到大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挫折。
这也造成了她只懂得嚣张跋扈,耳根子软的性子。
郁轻衣淡然自若的扬起眉:“落妃,你这话的意思,是皇上色令智昏,只会贪图女色吗?皇上登基许久,可是这后宫之中半点子嗣也未留下,你嫉妒之余,是不是也要在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
“我……”
落妃脸色瞬间涨红,她气的怒视着郁轻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太后却突然插言:“都坐下,别吵了。”
落妃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她神色之中的冷意溢于言表,对郁轻衣的厌恶也显而易见。
太后摆了摆手,让人给郁轻衣看坐。
白飞雪低着头走到郁轻衣身后,她地位卑微,此地不宜她过多言语。
落妃和郁轻衣一左一右的坐在太后身侧,下方那些女子纷纷低头各自坐在两侧,太后侧眸瞧着郁轻衣慈笑道:“轻衣有一句话说的对,这后宫之中的子嗣乃是大事,哀家绝对不允许出现一点差错,昨晚郁妃能够得到皇上临幸是好事,你们也要向着郁妃学学如何服侍皇上。”
落妃听到太后也向着郁轻衣,不服不忿的喝着水。
“太后,皇上政事繁忙,这半年来朝堂上动荡不安,我等虽然有心,可皇上却也没那个意啊!”
落妃委屈至极:“皇上自己不愿意,妾身也不能脱光了躺在龙床上,子嗣的事儿又能如何!”
谁人都知晓萧弦对女人的事情上态度十分冷淡,如果不是昨夜亲眼见到萧弦猴急的样子,郁轻衣也差点跟着信了。
不过在这上面,萧弦却也当真和前朝历代的皇帝有些不同,他很少将心思放在儿女私情,所以……才能在几年后,成为万民敬重的君王。
太后被落妃这话气的呛了口水:“咳咳,你这丫头可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说这种没规矩的话,皇上的心思当然需要靠你们自己仔细琢磨,不然等到新人进了宫,你们这些老人更是没了机会。”
郁轻衣看到落妃走到太后身边,撒娇一样的晃动着太后的手:“姑母,上次父亲问起此事,落儿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若是没有子嗣傍身,落儿以后该怎么活啊!”
太后被摇晃的有些无奈:“好了好了,这个忙哀家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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