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县尊。”陈广泰不一会就从档库里出来了,脸上神色正常,倒是让周侯灿心里还存了那么些希望。
“找到了吗?”周侯灿看了看两手空空的陈广泰,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广泰瞪着眼睛看了看周侯灿,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摊了摊手说道:“周县尊,十几年的事儿了,档册都成灰了,哪里还会有税证呢?”
“好,”周侯灿拍案叫绝,“又是一笔糊涂账。”
“周县尊,”陈广泰向周侯灿走了几步,带着劝阻的意味开口,“其实下官觉得你没必要做这些事,这纯粹是吃力不讨好。”
“有的案子你处理了,但还有好多案子县里压根处理不了,你说这怎么办?”
陈广泰见周侯灿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周县尊,您是进士,自然比下官清楚‘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现如今那些问题没有得到解决的人们看到有人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县尊,在我来漳浦之前,以前的知县都以事情久远为由把这些事情搁置了。但现在您既然已经开始处理了,这个理由就不怎么管用了。”
陈广泰边说边估摸着周侯灿能够接受的限度,于是说到这里便停止了。
周侯灿低头沉默了片刻。他又何尝不清楚陈广泰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呢?
但是,他的良心又不能容忍他不做这些事。
说到底,处理土地纠纷本来就是知县该做的事情,之前的知县是懒政怠政,而他若是也学他们,那一些争端就真的要成为烂账坏账了。
何况周侯灿知道,十数年之后,漳浦等地会有百姓因为生活不下去而加入贼寇的队列,最终声势会越来越大,最终会招致朝廷派兵镇压,导致生灵涂炭。
这无论如何,都是不利于闽南等地的发展的,当然也不利于百姓的生存。
所以,为了避免或者最大限度地推迟这种情况的发生,周侯灿别无选择。
他必须要做这些事情。
“陈典史,”周侯灿把目光投到了手中握着的笔上,看着自己方才写的字,坚定地看向陈广泰,“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解决的。”
“能解决一件事是一件事。”周侯灿始终坚信,只要自己能把每一件事都处理得尽善尽美,那百姓的怨气在很大程度上是会缓和的。
因为他们知道,周侯灿这个知县是真正去处理事情的,而不是去糊弄他们的。
现在的百姓对官府还是抱有天然的敬畏的,还是相信这世上有清官和干实事的官的。
“伯清啊,”周侯灿站了起来,看向面前欲言又止的陈广泰,“我们既然要做一件事,中间就不能有任何动摇。要是我们自己都不相信这件事能够做成,又怎么说服外面的百姓们呢?”
“何况在县里,衙门就代表了朝廷的颜面,”周侯灿走到陈广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伯清啊,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你我努力吧。”
陈广泰苦涩地点了点头,但态度很是坚决:“既然县尊这样说,下官敢不努力?还请周县尊放心,我已经知会过这一段六房里较闲的吏员、书手、算手了,他们可以随时去经办这些事情,只等县尊一声令下。”
“甚好,伯清办事甚是干练啊。”周侯灿听了陈广泰的这番保证,也很是高兴。
既然陈广泰已经在周侯灿面前保证过了,他也没有再大堂过多停留,而是迅速出了大堂,往六房去了。
他虽然知道这件事的难度,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陈广泰方才既是在劝说周侯灿,同时也是对周侯灿的一种试探。
因为他们在工作中遇到的麻烦倒没有什么,只要知县支持,很多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可要是知县的信念不坚定,那他们所做的事情最后就有可能功亏一篑。
而从周侯灿的话语中,陈广泰已经体会到了他的决心,知道周侯灿肯定不会在半道上因为阻力而放弃。
既然这样,那他做起事了就没有任何顾虑了。不管问题再麻烦,困难再大,都会有周侯灿给他们兜底,他们只管处理问题就好了。
“任司吏,你与我来一下。”陈广泰来到礼房面前,把任仲义叫了出来。
漳浦县的六房之中,最清闲的当然要属任仲义所管辖的礼房了,所以这次清查的主力自然也要从礼房中出。
任仲义放下手头的文书,跟着陈广泰到了县衙一旁的小道上。
“闲话也不多说了,想必任司吏你也听闻近日县里在整顿之前有关土地的争讼吧。”
周侯灿虽然要处理土地问题,但他也没有很冒进,这一段只是抽调直堂吏从档库里把这些资料卷宗搬出来查看而已。就算遇见糊涂官司,也只是去档库的更深处翻一翻可能留着的卖地文约副本,顶多找一找保人。
不管事情多复杂,也不管他们已经给多少简单的争讼提供了方案,这一段周侯灿一直没有让县里张榜公示县里的这个意图。
他担心布告一出,只光到县里来告状的百姓就要让县衙处于半瘫痪状态了。
所以,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周侯灿是不会把这件事公布出去的。
而至于县衙人员可能的泄密,周侯灿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就算有吏员和皂隶等人泄密,只要县里不承认,肯定不会有百姓公然跑到县衙来。但不管县里是什么态度,这些人的泄密无疑都让一些人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让到时候的清查显得不那么意外。
“嗯,下官只是有所耳闻,但既然县里没有明言,想必都是谣传。”
任仲义摸不清楚陈广泰卖的什么药,自然回答得很是谨慎。但他确实也没说错,直堂吏和他们六房不属于一个系统,他们直接归陈广泰管,所以他自然无从直接知道周侯灿的举动。
“那好,我告诉你,县尊确有此意,但现在人手不足,县尊纵使有万般计划,也无从下手啊。”陈广泰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看着任仲义,等着他自己表态。
任仲义作为经年的司吏,自然也不傻,马上便明白陈广泰是看上自己礼房的一班人了。
“典史放心便是,”任仲义很是上道,“礼房上下自当用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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