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逸,不叫……欧尼桑。”
好不容易才从记忆碎片中知道自己是谁的小逸,不想被叫错“名字”。所以他微微张开嘴,用嘶哑而干涩的声线,以刚掌握的日语断断续续的小声纠正。
虽然嘶哑而干涩的声线所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难听,但是对于刚刚打开房门的少女而言,这无异于天籁之音。
因为她的哥哥,从她记事起,或者准确来说在她没出生前,就一直躺在床上,只能靠特制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的哥哥,终于……终于苏醒了!
想要惊呼出声,却又怕自己看到的是幻觉,听到的是幻听,她只能用力捂住因为不敢置信而张大的嘴巴,任由激动的泪水满溢出眼眶。
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止不住的往下滑,在娇嫩的脸蛋上留下两道水润的泪痕。她胡乱的抹去眼泪,用颤抖的声音确认自己看到、听到的是真实:“哥哥……”
正在努力将头,从右边转向左边的小逸,在听到“欧尼桑”时,动作为之一顿,刚才的努力全白费了。
“我……是……‘逸’,不是……‘欧尼桑’。”
小逸很是郁闷的再次重申自己并不是“欧尼桑”。
“妈妈!妈妈!哥……哥哥醒过来了!”
确认哥哥是真的苏醒过来,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幻听后,内心被喜悦填满的少女,根本顾不上去哥哥在说什么。回头就冲书房大声呼喊她那位就算是休息天也在看专业资料的母亲。
【我真的不叫“欧尼桑”啊!】
小逸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白鸟侑……或者说校条侑刚揉着眉心放下手中那篇最新的脑科论文,就听到女儿了女儿的呼喊声。
【醒过来了?谁……小逸醒过来了?!】
以为自己听错的校条侑猛然站起身,坐着的那张老板椅随着她的动作,“哐”的一声撞到了后面摆放着的实木书架。
虽然身为一名脑科医生的专业知识让校条侑不敢相信女儿的话,但是身为人母,她由衷的希望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就算那孩子……
顾不得多想,不论是自身职业的专业性,还是身为人母的舔犊之情,无不再催促她赶紧过去看看,校条侑快步离开了书房。
“妈妈!哥哥他……哥哥他醒过来了!真的醒过来啦!”
听到女儿喜悦的欢呼声,看到女儿脸上的泪痕,校条侑没有停下脚步废话,她要第一时间亲自确认儿子的状态。
校条侑走到门口,看到了本来应该仰面躺在床上的儿子偏过了头。而输液的那只装满特制营养液的输液袋已经空了,甚至鲜血都快要从扎入静脉的针头,顺着输液管倒流进空空如也的输液袋中了。
看到这里,校条侑赶紧加快脚步走到输液架旁,打开边上的医用冷藏柜从里面拿出一袋特制营养液,换掉输液架上空了的输液袋。
做完这些,校条侑才有空转头埋怨的瞪上一眼忘记帮哥哥换输液袋的女儿。
【人家只是因为哥哥醒过来太了嘛!】
跟在妈妈身后进房间的少女,在母亲埋怨的目光下,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
“那个……请问,能帮我一把吗?一直偏着头,脖子酸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了动静,但是小逸现在十分希望得到帮助。
正惊讶的看着体征检测仪上各项数据的校条侑闻言,惊得身体一颤。
【怎……怎么可能?因先天性大脑发育不良,从幼时就一直是植物人状态的小逸怎么可能一醒过来就会说话?!这……这不科学!这完全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啊!】
作为一名优秀的脑科医生,校条侑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就算发生现在这样的奇迹,醒过来后的儿子,也不可能会开口说话才对的。
先不管先天性大脑发育不良引起的智力障碍,就算是大脑发育完好的孩子,在没有经过任何学习的情况下也做不到张口就是一句东京腔的日语。
这就跟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直接能开口说话一样不可思议!
【就算世界上有生而知之的天才,可是这……这已经不是天才可以解释的了吧?】
校条侑用大白天活见鬼的目光,呆滞的看着奇迹般苏醒的儿子。
至于儿子的求助……校条侑脑子里有些乱,她想静静。
【妈妈在发什么呆?明明哥哥需要帮助……】
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直愣愣的站着发呆的少女,绕过床尾走到床铺右侧,弯下腰伸出手,轻轻托住哥哥瘦得皮包骨的下颚,温柔的将他偏着的头扶正。
四目相对。泪光闪烁的双眸中饱含喜悦与的少女,向哥哥露出一个十分温暖的微笑。
“谢谢。”
终于将头转正了的小逸眨眨眼,嘴中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为什么要说这话呢?“阿里嘎多”?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吗?是因为这个弱小的生命体帮了我吗?】
“哥哥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啦……我是你的妹妹,我们是家人哦。”
少女的笑容变得更加温暖了,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出来。
床铺的另一边,因为儿子不科学的表现,思维已经脱离科学观念,进入了鬼上身之类都市怪谈、神学领域的校条侑,在听到自家女儿的话后回过神来。
【真是的!我想那么多干嘛?这是我儿子,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他都是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永远醒不过来的儿子身上出现了生命的奇迹,我这做妈的应该高兴才对!管他科不科学的!我儿子就是生而知之的超级天才,肯定是上天嫉妒我儿子的才能,所以才这样残忍的折磨了他16年!对!这都是世界的错!】
母爱爆发的校条侑,十分干脆的将一切关于不合理不科学的想法扔到了一边,顺便还把儿子患有的先天性疾病的锅也随手甩给了世界。(世界意志:p!)
心中放下职业所带来的纠结后,校条侑看着在床上一躺十六年的儿子那孱弱到极点的皮包骨身子,眼角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就下来了。
校条侑蹲下身,轻握着儿子纤弱到瘦骨嶙峋的小手,心疼而关切的问:“小逸,身上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赶紧跟妈妈说。”
小逸冲帮助了他的弱小生命体眨眨眼,红玉般的双瞳向另一边撇了撇,用嘶哑而干涩的声线说道:“对吧,不是……‘欧尼桑’,我是逸。”
“……”
少女茫然的眨眨眼,一脸大写的懵逼。
【哥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没等少女想明白哥哥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哥哥又说了一句:“我……饿。”
嗯,小逸这句话是对握着他手的另一个弱小生命体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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